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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4 ...

  •   第二天的戏分了两部分,上午是陆沉和谢砚的对手戏,下午则是陆沉单人的抓捕戏。晨光刚漫进片场时,两人已站在布景好的沈家老宅里。
      这场戏是沈山河翻出旧案卷宗,沈故人恰好回家撞见,话没说两句就呛了起来。
      陆沉捏着卷宗的手指泛白,眼神沉得像压着十年的雾:“当年你就知道赵叔藏在哪,是不是?”
      谢砚背对着他擦着爸留下的旧相框,声音轻得像落灰:“知道了又能怎样?人都没了。”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身,眼里的红血丝还没完全褪——是早起特意揉出来的“哥,你就当为了我,停手吧。”
      陆沉盯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就想起昨晚超话里有人说“谢砚演隐忍戏时,眼尾红一点就像要掉泪,陆沉看他的眼神都软了”。
      他喉头动了动,按剧本该接的“我停不了”,出口时竟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哑:“我停不了。”
      “卡!好!”陈导在监视器后喊,“就这个劲儿!谢砚那下转身够突然,陆沉你那点迟疑加得好,沈山河不是铁石心肠!”
      谢砚别开脸揉了揉眼睛,陆沉递过瓶温水:“入戏太深?”
      “怕下午赶不及你的戏,提前找找状态。”
      谢砚接过去喝了口,瞥他一眼,“你下午抓捕戏小心点,别真往前冲。”
      陆沉笑了:“放心,有武指。”
      下午转场到废弃工厂,陆沉换了身更旧的警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几道道具组画的“擦伤”。
      谢砚没戏份,搬了把折叠椅坐在监视器旁,手里捏着本翻旧的剧本,却没看,眼睛一直跟着场里的陆沉。
      。。! “开始!” 沈山河带着队员踹开工厂铁门时,陆沉的眼神瞬间变了——刚才和谢砚对戏时的那点软全收了,只剩狠劲,枪举得稳,脚步落地没半点声。
      反派往横梁上爬时,他竟没按武指设计的绕后,直接垫着木箱往上蹿了半米,伸手就攥住了对方的脚踝。
      “砰”一声闷响,两人摔在堆着棉絮的地上,陆沉压着人反剪手腕,声音压得低而沉:“赵伟民的尸在哪?”
      谢砚在监视器旁坐直了身,指尖无意识抠着剧本页边。他见过陆沉拍商业片的动作戏,利落是利落,却少了点今天的“野”——像真把自己活成了沈山河,眼里除了真相没别的。
      “卡!完美!”陈导拍着手站起来,“陆沉你那下蹿得漂亮!没白让武指教你半个月!”
      陆沉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往谢砚这边看时,正撞见他往回躲的眼神。他走过去,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看得入迷了?”
      “看你有没有傻到真摔。”谢砚把手里的毛巾扔过去,“道具棉絮薄,摔狠了疼的是你自己。”
      陆沉接住擦了把脸,毛巾上还带着点薄荷味——是谢砚常用的那款。他笑了笑:“谢老师这是关心我?”
      谢砚没理他,起身往休息区走,背影却比平时慢了半步。陆沉看着他的背影,又摸出手机点开小号,超话里已经有人发了他刚才蹿跳抓捕的路透,配文“沈队好帅!谢医生在旁边看着呢!”,底下附了张谢砚坐在监视器旁的侧影照,角度刁钻,却刚好能看见他眼里的紧张。
      陆沉勾了勾唇,没评论,只点了个赞。剧组的场记板翻到第三十二场时,陆沉和谢砚的名字挨着出现在通告单上,已没人再觉得“双影帝同组”是件需要格外紧张的事了。
      一个月的戏搭下来,两人的默契像浸了水的宣纸,慢慢晕开——有时陈导刚说“准备”,陆沉抬眼的瞬间,谢砚就知道他要往哪个方向走位;谢砚卡词时指尖刚在剧本上顿一下,陆沉就能自然地接过话头,连口型都对得上。
      当然,互呛的毛病没改。陆沉拍动作戏溅了身泥,谢砚会靠在监视器旁扯嘴角:“陆队这是刚从泥潭里抓完嫌犯?”
      陆沉则会把沾着灰的剧本往他面前递:“总比谢医生拍哭戏把睫毛膏蹭在白大褂上强。”话虽带刺,眼里却没了最初的较劲,倒像俩熟络的朋友在拌嘴。
      默契里藏着的,是两人不动声色记下的彼此。陆沉记台词快,剧本上永远划着密密麻麻的批注,更没人知道他手机备忘录里存着条“谢砚台词习惯”:长句到第三个逗号,会顿半秒换气。
      有次拍法庭对峙戏,谢砚念到“我没有护着他,我只是……”果然顿了顿,陆沉顺着那半秒的空隙接“只是不敢让真相毁了他”,自然得像两人提前排过百八十遍,连陈导都夸“像真兄弟在抢话”。
      谢砚的细心则藏在细节里。他发现陆沉演完沈山河的狠戏——尤其是那种按着人往墙上撞、眼神冷得像冰的场次——总会找个没人的角落蹲会儿。
      不抽烟,也不说话,就捏着剧本坐在那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山河”三个字,指腹把纸页都蹭得起了毛边。
      有次谢砚路过道具间,见他正对着墙发呆,手里还捏着那场“抓沈故人”的剧本,便默默把刚买的牛奶糖放在他脚边的箱子上,没留名字,转身就走。
      等陆沉回过神拿起糖时,糖纸都被风吹得轻轻晃。这天收工早,两人并肩往酒店走,路过巷口的小面摊,陆沉忽然停脚:“吃碗面?”
      谢砚挑眉:“不怕我嫌汤咸?”
      陆沉扯唇笑:“总比你上次把我那份的香菜全挑走强。” 面摊的灯暖黄,照在两人身上。
      陆沉低头吃面时,没注意谢砚正看着他——他右手握筷子,左手总会轻轻搭在碗沿,这是演沈山河时养成的习惯,戏外也没改。
      谢砚收回目光,默默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推过去,没说话。
      陆沉抬头时愣了下,随即把蛋又推回去:“我不爱吃溏心的。”
      “谁给你留的?”谢砚瞪他,又把蛋推过来,“快吃,免得等会儿又说我小气。” 热气从碗里冒出来,模糊了两人的脸。
      没人提那些记下的习惯,可默契就像碗里的汤,慢慢暖了起来。
      “卡!这条过了!” 陈导的声音落下时,陆沉按在谢砚肩上的手还没松。他垂着眼,看谢砚被按在斑驳的墙面上,额角抵着墙灰,眼尾泛着点红——不是演的,是刚才他按得太狠,对方硬生生憋出来的生理性泛红。
      “对不住。”陆沉猛地回神,手一松退开半步。警服的袖口蹭过谢砚的白大褂,带起点褶皱。谢砚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被按得发红的肩,转身往休息区走。背影看着挺冷静,步子却比平时慢了些。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墙上那片被谢砚额角蹭出的浅痕,喉结滚了滚。刚才入戏太深,沈山河的狠劲没收住,手掌按在谢砚肩上时,甚至能摸到对方肩胛骨的形状,硬得像块石头。
      他没去休息区,拐到片场角落的老槐树下,蹲下身摸出烟盒。打火机“咔”地响了一声,火星在暮色里亮了下,又被他按灭了。
      烟夹在指间,没抽,只任由烟丝慢慢散着味。
      “蹲在这儿干嘛?” 谢砚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陆沉抬头,见他手里捏着颗糖,正弯腰往他旁边的石头上放。是牛奶糖,透明糖纸裹着奶白色的糖块,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软乎的光。
      “甜的,”谢砚的声音放轻了些,“能压一压。”
      陆沉捏起糖,指尖蹭过糖纸的纹路。“你怎么知道我吃这个?”他问,烟还夹在指缝里,没动。
      “猜的。”谢砚靠在槐树干上,没看他,只望着远处道具组收工的动静,“上次姜汤里放了糖,你没挑出去。”
      陆沉愣了下,才想起开机那天喝姜汤,他确实没像谢砚那样皱着眉挑糖块。这人看着冷,倒比谁都细。他捏着糖没放,忽然开口:“谢砚。”
      谢砚回头。 “刚才那场戏,”陆沉指尖转着糖块,声音低了些,“你眼里的恐惧——是真的?”
      谢砚挑了挑眉,往他身边凑了半步,能看清他指间那支没点燃的烟,烟身被捏得发皱。“不然呢?”他嗤笑了声,眼尾那点红还没褪,“你爪子那么重,按得我肩膀都快碎了,我怕你下一秒真把我胳膊拧断,算工伤吗?”
      陆沉被他逗得勾了勾唇,捏着糖纸的一角撕开。奶香味漫开来,混着槐树叶的潮气,意外地清透。他把糖塞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喉咙,刚才憋在胸口的戾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散了。
      “下次不会了。”他含着糖,声音有点含糊,“再拍这种戏,我先跟你说一声。”
      谢砚没应声,只是从口袋里又摸出颗糖,扔给他。这次是水果味的,糖纸花花绿绿的。
      “给,备着。”他转身要走,又回头瞥了眼他指间的烟,“烟少抽点,等会儿吃晚饭该没味了。”
      陆沉捏着那颗水果糖,看着谢砚的背影融进暮色里,忽然觉得嘴里的牛奶糖更甜了些。他把烟塞回烟盒,抬手摸了摸嘴角——刚才入戏时绷得太紧的下颌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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