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樱（转学后，我开了死亡外挂）》笙浅浅

7、枯木与逢春

　　中午吃饭前，大家百无聊赖地在冰冷的楼道里光着脚站在垫子上排队。下一项检首是身高体重。
　　有人问孟翎：“不礼貌地问一下，你BMI多少啊？”
　　孟翎回头，是居尚临下的叶凌霜。孟翎有些好奇，她的视角下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呃，大概……17点几吧，卡在正常的线上。”
　　“哇你这么瘦啊，我都快20了。”
　　“你不是高吗？所以在你的角度俯视我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能看到发缝啊？”
　　叶凌霜的视角应该和江墨沉差不多。
　　“怎么会？脸更小了，更好看了。你可是360°无死角美女啊！”
　　“哪里哪里……”
　　终于轮到她们了。她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脚趾，走进温暖的教室，开始脱外套。
　　量身高的仪器简陋至极，就是一块薄木板，示数只到一米七，最上面的部分参差不平，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掰断了，还立着几根锋利的毛刺。
　　孟翎微微勾起嘴角，淡定地到木板前站直，背靠着它让大夫读数。168.3cm.
　　到叶凌霜了。她嫌弃地看着木板：“不是吧，设备这么落后？我都比这个‘尺子’高！”
　　“不好意思啊，我们的设备出了点故障，临时用这个测一下。”大夫平静地说，“请谅解。”
　　“他父亲的！”叶凌霜骂骂咧咧地走到木板前，脚步很重，但由于没有穿鞋，达不到传递愤怒的效果。
　　她俯视着木板：“什么嘛，它就到我眉毛！能测出啥？”
　　叶凌霜翻着白眼靠到木板上，那个大夫居然拿了一把塑料尺子和三角板量她高出板子的身高。
　　木板上的倒刺划到了她的皮肤，一下一下地疼。她于是又豪迈地问候了木头的祖上十八代。
　　忽然她感到有些许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是出汗了吗？她用手一拂，指尖被染红了，“这是……血？！”
　　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从后脑勺漫延到头顶，再到全身，她头痛欲裂，仿佛脑袋被利刃劈开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孟翎微笑地看着鲜血把叶凌霜的前额划出一个规则的红圈。
　　【前方高能！！】
　　血越渗越多，可她动弹不得，也疼到叫不出声，发出的只是一串痛苦的喘息声和断断续续的气泡音。叶凌霜的颅顶被一点点掀开，大脑也慢慢被横切，半透明的结缔组织被无形的力量切断，最后她整个眉毛以上的部分被削平了，磨出平整的大脑切片，甚至脑部还在跳动，断裂的血管随着心跳泵出血液，但也越来越微弱。剩下的大半个叶凌霜也不再动了。
　　“原来超出木板范围的部分会被切除啊。幸好我没长太高。”孟翎叹了口气，但也对叶凌霜的超自然死法无动于衷。
　　“怎么了，你怎么不往前走？”连雨莲推了推孟翎，“你不是测完了吗？”
　　此时叶凌霜的尸体似乎被杀人木板回收走了。前面干净如初，血迹和组织液都不曾留下，木板本身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常的仪器。
　　“那个同学，你再测一次吧，机器修好了。”
　　她们都没看见叶凌霜恐怖的死状。又有什么东西被大家悄悄淡忘了。
　　“好的。”这次，孟翎伸长脖子，成功长了0.3cm.
　　体检波澜不惊地结束了，只是扎指血的大夫用力有些猛，好多人都呲牙咧嘴的。
　　“好，同学们，班长点一下人数，人齐之后大家就解散去吃饭吧！”班主任吩咐道。
　　“温老师，一共38人，都齐了。”纪芜霏说。
　　大家一哄而散。
　　“不对啊！咱们班有40个人啊！”芷兰对江墨沉说。
　　“如果把石秋筠除去的话，那应该是39人。难道说……”他的脸色很阴沉。
　　“又……si一个？”她不愿说出那个字。
　　“这次是谁？”
　　“算了，先去吃饭吧，午自习再对着名单看一遍，希望是班长说错了吧。”
　　他们的饭在嘴里索然无味，吃了两口就匆匆回班核对人数了。
　　“孟翎在，黎尹在，连雨莛在……叶凌霜，昨天刚领读完……”江墨沉化身机器人“不对！等会儿……我好像，没看见她……我不记得女生队里有高个子。”
　　“而且……她的座位，没有东西了！”
　　“快告诉我，这是在做梦……”芷兰不停地掐着自己，指尖泛白，一下比一下重。
　　“消停点吧……你刚才抽血不也快疼哭了？这不是梦。”他抓看她的手腕，不让她自残下去。
　　“这不可能是真的！……到最后，难道会无人生还吗……”
　　“我们得想办法阻止这一切。你不是说，放学后去看看那株开花的树吗？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
　　吱呀，门打开了，是孟翎带着外面的冷风回班了。
　　“要出去转转吗？今天空气挺好的，正好也消消食。”芷兰招呼孟翎道，全然不顾她刚从外面回来，冻得鼻尖通红。
　　“嗯……好吧。我穿件羽绒服，外面可冷了。”
　　他们无言地走在冻得硬邦邦的路上，芷兰的胳膊穿过孟翎的小臂，手插在兜里。芷兰在想孟翎喜欢江墨沉这件事，一向伶俐的她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他们走到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正好可以俯瞰上学路上的那棵奇怪的樱花树。“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孟翎突然想起了这句诗。
　　此时许久没有说话的江墨沉突然开口，口出狂言。
　　“芷兰，我喜欢你。”几片樱花随风飘来，围绕着三人，气氛烘托到极致。
　　芷兰隆重地看向他乌黑的眼瞬，她本想问的事已然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放心。”她认真地思索了半天，看着空中飞舞的花瓣，还是觉得《红楼梦》最应景。
　　他们相视一笑。确实，彼此都放心了。心脏在胸腔有力地跳动，是彼此的回音。
　　江墨沉用左手轻轻握住了芷兰的右手，他们手心的温度慢慢中和，驱散了十二月的寒意。
　　孟翎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束樱花凭空出现在她手心里。她站在江墨沉右后方，默默把花塞进他的右手，是芷兰刚好看不见的角度。傻瓜，表白也不知道给我通个气儿，背着我找了那么久的文案，连花都要我临时给你……她又好气又好笑又好想哭。
　　江墨沉颤了一下，似乎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调整好，临场应变能力很强。他微笑着，眼波温柔。他把花举到芷兰面前，握着她的手抬高了一点，把花放进她手中。雪白娇嫩的樱花还挂着清晨的露珠，衬着她同样洁白无暇的脸。芷兰惊喜地睁大眼睛，像是满天繁星都入了她的眼眸。她把花凑近鼻子，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樱花的花语是等你回来。你们确实等到了彼此。祝99呀。”孟翎看着他们的幸福，找回自己的声音，恰当地补充了一句，虽然前言不搭后语。
　　她识趣地走开，把独处的时间留给他们。她的心在滴血，一刻也没有停过。这很残忍，亲眼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表白，和别人在一起。就像一根根细密的刺由浅入深地扎进去，刺穿心脏，再一点一点地缓慢拔出，喷出涓涓血流。但这种从心底涌出的痛让她有了活着的感觉，即便是自欺欺人。
　　多好的一对璧人。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拆散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取代芷兰的位置。
　　我不配。她决绝地想。那就让樱花代我把爱意送给你，哪怕你后来给了她。我也永远不会名正言顺地爱你了。
　　“睁开眼看吻在雪地两个人的脚印。”她想起这句歌词。（又是生米）她一直不明白是两个人吻在一起还是他们交缠的脚印吻在一起，她更喜欢后者的解读。不过无所谓了。这两个人是她和他，而不会是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