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樱（转学后，我开了死亡外挂）》笙浅浅

6、乱

　　她们回班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原本乱成一锅粥的教室，安静了好几个度，孟翎和芷兰的脚步声像是被放大了十倍。
　　“快点回到座位上吧，语文早读马上就开始了。叶凌霜，上来领读吧！”
　　叶凌霜的个子很高，比班主任高了快两头，留着帅气的短发，打扮也很中性化，校服宽宽大大，脚上穿着花花绿绿的篮球鞋，与柔弱的名字截然相反。好在她的嗓音并不粗犷，略显沙哑，读古诗却很有韵味。
　　“她是语文课代表吗？”孟翎用耳语跟江墨沉说。
　　“是啊，她和纪芜霏都是。叶凌霜的语文可牛了，几乎次次上130，作文还得过好几次市里的范文！虽然她长了一张理科生的脸。”
　　“我听说她是班里为数不多选物化生的女生，她理科确实好啊，只不过她语文这么好我属实没想到。”虽然我能上140，她想，不过还是别凡尔赛了吧。
　　“对了，你的选科是啥？”
　　“地化生。我本来是选物化生的，但是怎么也学不好物理，脑电波不匹配吧。”她苦笑。
　　“那你没早点遇见我真是可惜了。我物理不错，如果不出意外，下不了98，我之前给芷兰辅导过物理，把她从五十几拽到了八十几！不过你肯定比她要聪明。”
　　是啊，相见恨晚。
　　“所以你是物化生战士？你和芷兰都是吗？”
　　“芷兰不是，她不喜欢学理科，选了地理、政治、化学，比你的组合还稀有。”
　　“擅长什么就选什么，挺好的，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这一点也适用于lovers. 聊天戛然而止，他们继续早读。
　　芷兰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异常。可石秋筠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她别着花里胡哨的吧唧的笔袋不见了，桌上乱糟糟的笔也消失了，更别提那个荧光粉色的显眼书包了。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下早读后的课间，芷兰急忙把江墨沉叫出班。
　　“好像一切从那个开樱花的圣诞夜开始……”芷兰直入正题。
　　“那棵树很古怪……”
　　今天除了早读时只有两个人在意的波澜外，相安无事，石秋筠的座位空了，同学们都忘了她。放学后，孟翎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飞奔回家，路过那棵开得招摇的樱花树时，格外多停留了一会儿。樱花洁白如初，和落在枝头的雪是一样的颜色。一朵樱花晃晃悠悠地飘下来，轻轻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她摸索一会儿，小心地把弱不禁风的小花从头发上摘下，樱花的花瓣在尖端是极浅的粉色，有许多层，每一层比纸还薄，轻轻一掐就会留下印迹。花蕊也是纯白的，散发着清香，像薄荷一样令人神清气爽。
　　孟翎捧着那朵落花，在手心里端详了一阵，对着它自言自语：“小雏菊可以占卜，那你行不行呢？不过我想知道的事，大概已成定论了吧……”那是一个很矫情的问题，他喜欢她，他不喜欢她，不必多言。
　　片刻，她又想起什么，微微一笑：“该落下些什么了吧。”走到树的正下方，会发现，有少许本不属于它的东西……
　　“对了，赶紧回宿舍看一下江墨沉和安芷兰的微信吧。”她把那朵花和从树上落下的东西深埋进雪堆里。
　　把手机开机，一大堆绿色小泡泡开头的消息条涌进屏幕。她先点开句号的聊天框。
　　。：[hi]
　　跟你说个事。
　　你下次在芷兰面前能不能不要提我说喜欢她这件事？我暂时没想好怎么表白。对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他真的喜欢用句号啊。不过，向刚认识一天的人询问怎么表白，是正常的吗，是认真的吗？孟翎想了想，先引用了“你下次……”那条回复，又去小蓝书找了几条文案发了过去。
　　ling.：好的，不会了
　　我找了几个，你看看哪个比较好
　　你是年少的欢喜，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你（喜欢的少年是你）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后半句“不要未来只要有你”）
　　无论宇宙重复多少次，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是与你有关的回忆，所以用一切快乐填满。烟火是天上的人山人海，时光在凌晨启齿，每一次倒数，都像是对世界的宣誓。这个时候的鼓浪屿应该是灯火阑珊的。我想让这个世界永远热闹下去，我们在节日的广场肩并肩。我语无伦次。我喜欢你。
　　。：emm，可以了，谢谢。
　　我觉得最后一条的最后四个字最好。[偷笑]
　　ling.： ……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ling：也是表白文案哦
　　[调皮]
　　“我想看星空。”
　　“那就要去纳木错，去特卡西。然后路过那些通向遥远云端的铁轨，昆仑山日夜注视的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高原和雪线。”
　　“我想看樱花。”
　　“去大阪吧，去北海道吧。触摸潮汐打磨了一万年的沙滩，海风日夜抚过的永不沦陷的回忆。”
　　“我想看金星。”
　　“这个简单，日落后，西北面天空最亮的那一颗就是了，很明显的。我曾在元阳县北边的山坡观测过，非常漂亮，如果你也……”
　　“你错了，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最好的地方。”
　　“那最好的地方在哪？”
　　“在你眼里。”
　　这个浪漫小故事如何？
　　。：哇，语言好美！
　　这是你写的?
　　ling.：不是啊
　　我从之前的校刊上摘下来的
　　还有更肉麻的
　　如果你是春天，我会爱上盛开的樱花。如果你是秋天，我会爱上褐色的枯叶。
　　如果你是冬天的黑夜，我会爱上暖暖的日出。如果你是夏天的晌午，我会爱上不散场的蝉鸣。
　　如果你是暮色，我会爱上山川的剪影。如果你是山路，我会爱上安安静静的雨花石。如果你是孩童，我会爱上玻璃弹珠。如果你是伏特加，我会爱上空空的杯盏。
　　如果你是点燃的兰州，我会爱上袅袅升起的烟圈。如果你是散场的电影，我会爱上哭哭笑笑的人群。
　　如果你是我，我会爱上思念和失眠。如果我是你，我会爱上你。
　　。：我觉得这个最好！又委婉又直接的小情诗。
　　排比句绝了！居然凑齐了六段，我能写三个排比就谢天谢地了。
　　ling. ：不过我觉得芷兰应该会喜欢直球一点的吧
　　她本来就挺“豪爽”，拐太多弯会看不懂吧
　　。：所以直接跟她当面说我喜欢你呗
　　ling.：哈哈，合着我前面白干了是吧
　　你想好了跟我通个气儿啊我给你助攻~[坏笑]
　　。：神助攻。[强]
　　ling.：[弱]
　　聊天结束。
　　我对你发的其实都是真心话。孟翎悲伤地想。可我在当你的助攻，至少你认为是。还有更虐的吗？世界上有人给喜欢的人牵别人的线吗？这句话好绕，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她自我感叹了一会儿，点开了芷兰的卡通兔子头像，一整屏的白条条（其实是好几屏……）。她回了一个猫猫的表情包以表歉意。
　　与此同时，在一公里之内的地方，在教室里，等待上晚自习的安芷兰和江墨沉在理清思路，捋平一个个零乱的线头。
　　“我刚才做了一个实验。”江墨沉严肃地说，“我问了三个人认不认识石秋筠，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认识，我编了石秋筠的‘事迹’，把她说成一个大名人，也没有异议。”
　　“这么说，石秋筠真的完全消失了，在物理层面和同学们的意识层面。这……怎么可能？”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没了，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被遗忘了！这里面有很多bug啊！那个杀人犯是怎么找到那么多浓硫酸而不被发现的，如果石秋筠真像你说的那样死的……”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呢？这对我没什么好处！我知道这很荒谬，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正好秋筠去的隔间有机关，万一误伤了怎么办；为什么尸体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诡异的物品都归位了；为什么大家都没发现异常，甚至在他们心中，秋筠根本没有存在于世界上……”
　　“还有那棵樱花树，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大冬天的，花开得这么好。”
　　“会不会，我们一直在做梦，但……一切都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不可能。我之前掐过自己无数次，很疼。况且，我们在真的做梦时，是不会怀疑自己在梦里的，而且梦境时刻变幻，毫无逻辑。”
　　“我还想知道，现在是真实世界吗？”
　　“但愿不是。我不希望石秋筠死，还有那个圣诞树女孩。”
　　“唉,好乱啊……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所在的时空，不正常。”
　　“是……可是怎样才能回归正常呢？”
　　“希望我们能做点什么。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死了。现在平均每天死一个人。”
　　“万一，这只是开始呢，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更大的挑战没准在后面呢。”
　　“我知道，咱们该从哪里入手呢？”
　　“要不，明天周五，放学后咱们去看看樱花？说不定能发现端倪。”
　　“有道理。”
　　回到家，班群里老师发了一条群公告，通知明天中午要体检，请大家注意饮食。
　　“现在体什么检啊？大冬天的，称体重不得冻死？而且只提前一天发通知，烦死了，我最恨抽血了！”芷兰抱怨道。
　　况且，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和自己的闺蜜兼情敌孟翎相处。她不得不慎重对待石秋筠临终前留给她的最后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