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沉梦听雨

8、心跳

　　“沈临。”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临猛地回身看向身后的人，他眼中杀意未散，却在看到谢清欲时不自觉柔和了一点。

　　谢清欲目光里的担忧明显：“你没事吧？”

　　沈临没说话，冷冷看着他。

　　谢清欲不明所以走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浮光剑铮然横在二人之间。剑身寒芒未散，冰冷的剑身印出谢清欲微沉的眼眸。

　　他惊愕抬头；“你——”

　　他话还未说完，沈临便已挥剑向他刺来。

　　长剑刺穿谢清欲心口，剑尖穿透的瞬间，没有鲜血涌出，只有丝丝缕缕的雾气从伤口处逸散。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剑刃，又抬头望向沈临，眼中满是错愕：“我是谢清欲啊！”

　　沈临手腕微转，剑锋在虚空中搅动，带起更多雾气。他冷眼看着“谢清欲”，说道：“再装下去，有意思吗？”

　　谢清欲忽的笑起来，身形化为一团白雾。

　　俏皮的女声在沈临身边萦绕：“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看破我的幻术。”

　　沈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道：“让我出去。”

　　雾灵沉默了会儿，道：“不行，你得陪我玩。”

　　“你不是抓了那么多人陪你吗？”

　　“那些人？”雾灵说道：“那些人不肯陪我玩。他们说我是妖怪，害怕我。”

　　“我就不明白了。”雾灵抱怨道：“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让他们做了个梦吗，就这么怕我！”

　　沈临收起手中的浮光剑，剑身化作星光消散。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你让人做的都是不好的噩梦。”

　　“才不是！”雾灵辩解道：“我也可以让你们做美梦，要不是你识破了我的幻术你现在已经陷入美好的梦里了。”

　　沈临眉头微蹙，不解的询问道：“你说谢清欲是我的美梦？”

　　雾灵卡顿片刻道：“也不全是，我是看你们举止比较亲密……还有就是我看到了你的记忆……你对他印象不是挺好的吗？”

　　沈临：“……不好。”

　　“你骗人。”雾灵绕着他转，“你明明很在意他。

　　“你真的很吵。”他斜眼看了身边白雾一眼。

　　雾灵立刻闭嘴，她不动声色的离沈临远了一点。

　　“让我出去。”沈临再次道。

　　雾灵道：“我让你出去可以，但是有个条件。你带我下山。”

　　沈临没有应答。雾灵见他不答应，有些急了：“你带我下山，我带你出去，公平交换。”

　　“我保证我下山后一定不伤害人，伤了我就自爆，灰飞烟灭！”

　　沈临说道：“你要下山干什么？”

　　雾灵犹豫了，如实说道：“我要去魔都。”

　　“你去哪干什么？”沈临看她问道。

　　雾灵没有立刻回答，她犹豫了会儿，但为了让沈临带她出去，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魔都可能有要大事发生。我近日心里总不踏实，想去魔都看看。”

　　“既然魔都有大事发生，那你为什么要去？”沈临淡淡说道：“你说谎了。”

　　浮光剑在雾灵身后浮现，雾灵连忙道：“其实也不是……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她接着说道：“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在魔都，我想去找她！”

　　“朋友？”

　　“是的，朋友。”她缓缓道：“三年前，我意外来到这里，见这灵力充沛，便在这修炼 。可是等我醒来时，却发现我出不去了。我的传音术也无法传出。

　　“我答应过她，一年之内就会回去找她，但我食言了。”

　　“如今魔都有大事发生，我必须回去找她。”

　　沈临垂眸，沉默片刻说道：“你身上有封印，出去可能会让你妖力消散五成。你还要出去吗？”

　　“出去！”雾灵毫不犹豫说道。

　　“……”沈临忽然问道：“如果她不想见你，不原谅你呢？”

　　“……那我就默默守护她，当她的护花使者！”

　　“……”沈临抬手在雾灵头顶一拂，淡蓝色的光点围绕在雾灵四周：“有了这个结界你会好出去一点。”

　　“谢谢。”雾灵感激道。

　　白雾渐渐消散，露出山貌。

　　“沈临。”谢清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临侧目看去。

　　视线相交，沈临望着谢清欲的眼，他的瞳仁里清晰的映着沈临身影。

　　“你怎么样？”谢清欲问。

　　沈临摇头道：“无碍。”

　　地上的大哥幽幽转醒，他恍惚的问道：“我死了吗？”

　　宋婉晴说道：“没有。”

　　雾灵飘着沈临身旁，沈临设的结界能让她不被外人看到。

　　“你抓的那些人在哪？”

　　雾灵支吾道：“她们啊……她们都在前面，不过……他们可能还在睡。但是，不出一个时辰她们就能醒来。”

　　沈临如实转告，那大哥听了，镰刀也不拿直接跑了过去，跑前还不忘跟他们道谢。

　　雾气散尽后，月光将山路照得如同铺了一层银霜。

　　雾灵一直围在沈临身旁打转，沈临也没管她。

　　她就边转边叨叨：“你说要是她不想见我怎么办？”

　　“要是她不在魔都了怎么办？”

　　“要是她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沈临听着眉梢微挑，戏谑道：“你不是说要做她的护花使者吗？”

　　雾灵顿了顿，情绪又低落起来：“我开玩笑的嘛。万一她不在魔都了怎么办？那我就见不到她了。”

　　“会见到的。”沈临低声说道。他余光瞟到身旁人的衣角。

　　雾灵又重拾兴奋：“是的是的，不能说丧气话。能见到的，我们一定会在再见的。”

　　从结界走出，雾灵拖着虚弱的身体与沈临道别，她欢快的飞到空中，享受自由带来的快乐。

　　她在夜空中化作一颗流星，飞向魔都。

　　月光洒在蜿蜒的山路上，照亮了前方的镇子。

　　“前面一个镇子，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客栈。”贺舟说道。

　　恰巧就在这时，大哥刚好背着他媳妇从山上走下。

　　瞧他们站在那，搭话道：“你们是要去镇子里吗？”

　　几人点头，大哥道：“那镇子里没有客栈，你们可以去我家住我家还有三间房。”

　　几人也不推辞，道了声谢。

　　大哥摆手，笑道：“是我要谢你们，帮我找到了我媳妇。”

　　房子是分的宋婉晴一间，贺舟陆萧然一间，还有一间便是沈临和谢清欲。

　　房间不大，床也有些窄，沈临沐浴完便自己躺在了里侧。

　　谢清欲将烛火熄灭，轻轻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直到耳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沈临才睁开眼，他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熟睡的人。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谢清欲眼睫轻颤，似是要睁眼醒来，沈临就这么看着他，没动。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谢清欲缓缓睁眼，开口说道。

　　“看你可以装多久。”沈临回答。

　　谢清欲从善如流问道：“我装了多久？”

　　“一柱香时间都没有。”沈临说道：“谢清欲，你装睡的本领真的很差。”

　　谢清欲：“是没你厉害，可以装一整晚。”

　　窗户未关，晚风习习而入，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带起了多年前的记忆。

　　潜心山上就一座院子，院子不大，里面就两间房，一间是穆青的上了锁，打不开，另一间便是沈临的。

　　刚相识时两人打了一架，以至于两人都不愿意睡地上，便暂时和好一起睡床。

　　沈临十几年来都是一个人睡，如今身边多了个人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闭上眼就开始装睡。

　　察觉到一道目光直直的落到自己脸上，他也没动，就闭眼躺着。

　　直到那人忍不住，戳了戳沈临的手臂，沈临才睁眼，侧头看他：“干什么？”

　　谢清欲眨了眨眼：“你装睡。”

　　“……关你什么事？”沈临淡淡道。

　　“你睡不着吗？”谢清欲问道。

　　沈临：“……你下去我就睡的着了。”

　　谢清欲摇头：“你下去也可以睡着。”

　　“……这是我的床。”

　　“但是你刚才才说我可以和你一起睡的。”

　　“……”沈临语塞，他转了身背对着谢清欲：“别吵我。”

　　感觉到小臂又被人轻轻戳了一下，沈临压着脾气，回头：“干……”

　　他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只因谢清欲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个瓶子。

　　他神秘的拿着个青色的小瓶子，在沈临面前晃了晃。沈临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清欲说道：“睡梦丹，可以快速入睡，还可以让你梦到你内心最深处的念想。你要不要？”

　　“不要，我怕你毒死我。”

　　谢清欲：“……”

　　“行吧。”谢清欲打开瓶塞，里面是几粒黄豆大小的棕色丹药。

　　棕色的药丸倒入掌心，谢清欲毫不犹豫塞进嘴里：“那我自己吃。”

　　没过多久身边便没了动静，待沈临再次侧头时，人已经睡熟了。

　　他静静看了会，转过头继续闭眼装睡。

　　沈临想起这件事，好奇的偏头问道：“你当年做了什么梦？”

　　谢清欲想了想，回道：“不记得了。”

　　沈临狐疑的看着他：“不记得了？”

　　“是啊……太久了”

　　他再次闭上眼，说道：“夜深了，早些睡吧。”

　　沈临望着谢清欲紧闭的双眼，忽然想起雾灵的话——“你明明很在意他”。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莫名烦躁，就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时，却又被生生按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