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沉梦听雨

10、情缘

　　夜风拂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粉海，惊起细细涟漪。

　　沈临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绯色。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闪着细细银光，这里是——浮生海。

　　“你猜的不错。”声音从身后传来：“浮生海中见心念，你方才经历的便是你心底最深的执念。”

　　沈临蓦然回首，只见一白衣男子坐于茶案前，案上青瓷茶壶正袅袅冒着白烟。

　　“你是谁？”沈临警觉地眯起眼睛。

　　“我？”那人眉梢微挑：“我是你师父的朋友，如今神域四十六神君之一，辞华。”

　　沈临大步上前，衣袂翻飞间已落座对面，开门见山的问道：“神君找我有什么事？”

　　辞华修长的手指轻叩案角，一块莹润白玉牌缓缓浮现，飘至沈临面前：“此物是你师父所托，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要你好生保管。”

　　沈临细细端详着玉牌，玉牌色泽光滑，雕刻简单，只在上面刻了个“穆”字——字迹跟纸笺上的“饮”字倒是如出一辙。

　　当他指尖触到背面纹路时，瞳孔骤然收缩。翻过玉牌，背面赫然镌刻着一道繁复的阵法图纹。

　　“东西我已经交给你了，你定要妥善保管好。”

　　话音未落，沈临只觉眼前景象骤然模糊，再度清醒时，已回到舱室内。

　　沈临扭头看向窗外，粉红的晚霞透过窗棂倾泻——已经是第二日日落时分了。

　　沈临走到甲板上，见到贺舟、陆萧然以及宋婉晴三人倚着栏杆看海。

　　“哇！好漂亮啊。”一声惊呼从贺舟嘴里传出。

　　“看，那是澜音屿！”宋婉晴指着远处的岛屿说道。

　　沈临环顾四周——未见谢清欲的身影。

　　可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找我吗？”

　　沈临转身看去，谢清欲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沈临眉头微蹙：“怎么了？”

　　“无碍。”谢清欲道：“只是有些晕船。”

　　沈临不放心上前扶他，谢清欲眉梢微挑有些意外，但还是靠在了沈临身上。

　　随着船身轻轻一震，舷梯缓缓落下。沈临五人踏着木质阶梯而下。

　　来的时间正好赶上了澜音屿十年一度的情缘节。

　　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红飘带，树上也被系满了火红的飘带，街上的男女都穿上了最靓丽的衣服。

　　绿树环绕，红带飘扬，与风共舞。

　　商贩的吆喝声与街上人们的嬉笑声参杂在一起，随着夜风飘过青石长街。忽有烟火窜上天穹，“砰”的一声绽成漫天流萤，碎金般的光点落在沈临肩头，又随着风飘向远处。

　　五人随着熙攘的人流向前走去。贺舟指着前方道："我刚打听到，澜音屿情真台上有棵非常灵验的情缘树。听说只要在系绳的时候心里想着心上人的名字，不久便能如愿以偿。"

　　谢清欲抱臂挑眉，“这种传闻你也信？”

　　贺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凑个热闹而已。”

　　说着他眼睛向一旁一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哪里有卖糕点的，我们先去看看谢……”他转头看向谢清欲，话到嘴边又一顿，接着又瞥了一眼站在谢清欲身边的沈临，才接着说道：“谢清欲，你和沈临先去情真台等我们吧。”

　　“你怎么天天想着吃？”谢清欲调侃道。

　　“要你管！我就吃。”他回了谢清欲一句后，拉着陆萧然和宋婉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走去。

　　待三人的身影彻底没入人群，沈临忽然扣住谢清欲的手腕。触手的肌肤冰凉得不似活人，他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担忧：“你的手——”

　　谢清欲眼睫轻颤，偏头时，一缕散发扫过沈临手背，“没事，只是有些冷罢了。”

　　沈临凝视他片刻，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对方腕间突起的骨节。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谢清欲轻轻拍着他的手：“我真的没事。”

　　话已至此，沈临也没再询问，只是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踏上石阶，登上情真台，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苍劲的枯树，枝头上间系着千万条红绳，在夜色中轻轻摇曳。树下聚着三三两两的游人，他们认真地挑选位置，细心地挂上自己的红绳，每一条红绳都承载着他们埋藏在心底的爱意。

　　台阶旁的老妪在叫卖红绳，谢清欲要了两条，将其中一条递给身旁的沈临：“系一条吗？凑个热闹。”

　　沈临看着他手中的红绳，犹豫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

　　待人群渐渐散去，他们才走上前去寻地方系红绳。树枝上基本已经被挂满了红绳，沈临只好勉强找了个小空位，将自己的绳子系上。

　　沈临系好红绳，指尖还残留着编织绳结的触感。他下意识抬眼，却见谢清欲也正望着他，猝不及防的对视，总是使得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就在这时，系好的那条红绳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红光，沈临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四周已化作一片素白天地。

　　原先的枯树在他们面前簌簌生长，干枯的枝干抽出新芽，转眼间便开满绯色花叶。那些绯色的花叶与千万条红绳交叠在一起，在无风的空间里轻轻摇曳，宛若一团生生不息的火焰。

　　两根红绳自花叶间飘落，在触及他们手腕的瞬间化作流光。沈临低头，看见腕间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痕，像是用朱砂画就的契约。谢清欲腕间亦是如此，两条红痕在白皙的手腕上十分醒目。

　　两人同时错愕抬头，视线在空中相撞。关于同心绳的传说，此刻已不言而喻。

　　风过树梢，沙沙声渐起。四周景象如水波般荡漾，转瞬间又回到了情真台上。满树红绳依旧，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发生。唯有腕间绯色的红痕，证明着这段的经历。

　　沈临还未来得及开口，谢清欲突然身形一晃，唇边溢出一线猩红，如落叶般无力倒下。

　　在他们走后，素白天地里情缘树后，缓步走出一青衫男子。衣袂翻飞间，一片朱砂红纸自枝头翩然坠落。他广袖轻扬，素白指尖堪堪接住飘落的纸笺。他垂眸看去，神色一怔。

　　两行墨字在红纸上格外醒目：今世因来世果，双世情缘

　　他静立良久，忽而抬腕，将红纸轻轻向上一抛，红纸化成一根红绳缠在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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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另一边。

　　“快到戍时了吗？”贺舟盯着地上逐渐泛起微光的法阵问道。

　　“快了。”陆萧然回道。

　　他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便缓缓降落到地面，正好落在法阵中央。金光沿着法阵旋转，缓缓显出真身。一座高塔逐渐显露出来，塔门上的牌匾显出三个字——千书阁。

　　陆萧然推门而入，千书阁内放置着成千上万的书籍，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沿着塔顶向上，一眼望不到头。

　　门侧一张檀木案几后，坐着一个机关木人。它缓缓抬头，关节发出“咔嗒”轻响，伸出手掌，声音刻板而空洞：“通行木牌。”

　　陆萧然将木牌放置到它手上，木头人仔细看了眼木牌后。“咔嚓”一声，将捏碎木牌，碎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请问你们想找什么书籍？”

　　“关于千年前神魔大战的书籍。”陆萧然回答道。

　　木头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请跟我来。”

　　它引着众人来到一处偏僻角落，拂开厚重的蛛网，露出一个积满尘埃的乌木匣。匣盖掀开的刹那，陈旧的墨香混着尘埃扑面而来。

　　木人将乌木匣递给陆萧然：“关于千年前神魔大战的书籍都在这了。”木人空洞的声音在塔内回荡。

　　“多谢。”陆萧然回道。

　　木人缓缓退回案几后，提醒道：“记得按时归还。”

　　“自然。”陆萧然将匣子关上。

　　三人刚踏出千书阁高塔，塔门便在身后无声闭合，转瞬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夜色中。

　　他们正欲动身前往情真台找沈临，谢清欲二人，却收到了沈临的传音术。

　　“谢清欲晕倒了，速来！”

　　他们面露惊慌，连忙赶了过去。远远地，就看到沈临怀中抱着昏迷的谢清欲，他的表情凝重，眼神中带着担忧。

　　陆萧然赶忙上前，检查谢清欲的脉息。

　　指尖搭上脉搏的刹那，陆萧然瞳孔骤然紧缩，指节不自觉地发颤。他缓缓抬头，看向谢清欲的眼神里混杂着震惊与担忧。

　　“趁他还没醒，我们快回神域。”陆萧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深知情况的严重性，必须尽快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