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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山 ...

  •   池青荷摸索在下山的路上,毫无人烟,今晚出奇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一片死寂

      山外的天地是她向往了很久的,虽然小,但是夜晚也是灯火通明的,和在山上的冷清完全不同,她怀揣着好奇,用短刀隔开拦路的草蔓,一路往山下去

      嗯?

      和先前完全不同,怎么会这么冷清,一个人影也没有

      池青荷:?

      池青荷踏入山脚下那座死寂的村庄时,日头刚刚升过东边的山脊,将她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空无一人的青石路面上。

      风穿过洞开的门扉和空荡的街巷,发出一阵阵低吟,是这里唯一持续的声音。她站在村口,那双掩在黑红眼纱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这片死寂。蒸笼在包子铺的灶上冒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热气,酒旗在客栈门口悬挂着,甚至一个货郎的担子就歪在路中央,里面色彩鲜艳的线团和小玩意儿撒了一地。

      她从喉间滚出一声轻笑,带着点玩味,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惕,“这唱的是哪一出?”她声音不大,却在这过分的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没有急着往里闯,反而抱臂倚在村口的石牌坊下,仔仔细细地将目光所及的范围扫了一遍。太齐全了,齐全得诡异。

      半晌,她才直起身,慢悠悠地踱了进去。她的脚步落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更反衬出周遭的死寂。她先是在那撒了货郎担前蹲下,指尖拨弄了一下一个彩绘的泥人,却没拿起来。

      池青荷看见前方的屋檐上绑着一个弩,不明显,只不过她的眼睛很好,现在有了幽洹石的加持,眼力更好了

      池青荷轻笑一声,这么点小把戏还想阴她?

      弩箭射出

      她侧身躲过,抬脚继续往里走

      她看见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把戏,心中不屑,这些把戏她都早就不玩了,是谁这么无聊

      她一个个引出那些机关,确定没有别的阴招之后才继续逛这个村庄

      日头渐渐升高,腹中传来清晰的空虚感。她扭头看向那家包子铺,蒸笼的热气几乎散尽了。她走过去,揭开最顶上的笼盖,里面躺着五六个白胖的包子,触手已凉透。她拿起一个,放在鼻尖嗅了嗅,只是面食冷却后最普通的味道。

      她拿着那个凉包子,在铺子前来回走了两步,目光在摊位上扫视。最终,她从自己随身那个空瘪的行囊里摸索出一小块用剩的、打磨得光滑锐利的火石——这是她在山里生火必备的小玩意儿,价值或许还超过几个包子。她将火石轻轻放在了摊主平日收钱的木盒旁边。她拿起包子,确定了一下包子没毒。

      “两清了”她对着那个不存在的摊主说着,随即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包子,慢慢嚼了起来。口感有些硬,但还挺好吃的。她靠着摊位,一边吃,一边继续审视着这条诡异的街道。

      吃完包子,她开始打量起整个村子。她走进一家杂货铺,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从针线到油盐酱醋,一应俱全。她用手指抹过柜台,指尖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她打开一个陶罐,里面是颗粒均匀的盐。她合上盖子,从怀里取出一小段在山上用来捆扎东西的柔韧皮绳,放在了柜台显眼处。

      她拿了一些接下来行路必要的干粮和水,又拿了针线,调味料,火折子,绳索,换洗衣物,护臂等,还拿了金疮药,肠胃药,布条之类的药物

      取用所需,但必定留下点什么——或许是她削制的竹哨,或许是一块形状奇特的漂亮石头,或许是她仅剩的几枚母亲留下的、不值钱但打磨光滑的旧铜钱。她固执地维持着某种底线,尽管交易的对方早已消失。

      午后阳光变得炙热,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目标明确地走向村里那间最气派的酒楼——“醉春风”。酒楼的门大开着,里面桌椅擦得干干净净,却空无一人,仿佛正准备迎接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客人。

      她径直走向柜台。柜台后的架子上,酒坛排列整齐。而柜台之上,一只沉甸甸的粗麻布袋口敞开着,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锭和串好的铜钱,在从门口照进的阳光下,甚至有些晃眼。

      这景象比空无一人的街道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悚然。

      她的目光落在钱袋旁边。那里压着一张素白的纸条,上面用一种略显仓促却依旧能看出功底的笔迹,写着一行不足十字的墨字:

      “万物皆可自取,随意。”

      池青荷有点懵了,这……

      她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那冰凉的银锭,又碰了碰那张单薄的纸条。

      “万物皆可自取……”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在空旷的酒楼里微微回荡,“随意?”她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二楼的木板,望向更远处。

      这是一种……主动的遗弃

      她没有立刻去拿那些银子,反而转身走到大堂中央,挑了一张正对大门的长凳坐了下来。她将短刀解下,放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母亲说过,银子能买到食物、衣物、庇护所,能让人在这世上活下去。母亲说过,外面的人为之争夺、为之拼命、为之笑、为之哭的东西,很多都和它有关。

      可现在,这世人忙活一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这是施舍还是怜悯?

      她终于伸出手,从钱袋里取出一小块大小适中的碎银,掂了掂,又拿起几串铜钱。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她的掌心。她将银子揣进怀里,铜钱塞进包袱。

      她起身,走到后院,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沁凉的井水,痛快地洗了把脸,水珠溅湿了她额前的发丝和眼纱。

      然后她回到大堂,从柜台后抱出一小坛未开封的酒,酒坛上贴着一张纸,写着“少年游”,哟,倒是个好名字

      拍开泥封,就着后厨找到的、尚且酥脆的花生米,自斟自饮起来。

      她仰头便灌,喉间微动,清亮的酒液顺着她唇角滑落几滴,沿着纤白的脖颈没入衣领,她却浑不在意。一坛尽饮,面不改色,只随手用袖口抹了下嘴角,眼中依旧是一片清明的疏狂,反倒衬得那身破旧的衣袍都添了几分烈意。

      她看着门外被阳光照得发白的石板路,看着对面店铺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影,但什么也没有带走

      池青荷开始思量,这不是洗劫,也不是虐杀,是自主的遗弃……为什么?而且还有那些弩箭,是想要她的命吗?是只想要她的命还是无论是谁……如果是村民们布下的,那么他们又为什么抛弃村子,留下这些弩箭……?这很诡异知道吗

      银子是真的,食物是真的,危险是真的,不过,人间的复杂洪流,她却依旧隔着一层黑红的眼纱,看得并不真切。

      日头西斜,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酒楼光滑的地面上。她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将酒坛轻轻放在脚边。她拿起桌上的短刀,重新佩回腰间。

      她走出酒楼,没有回头。单肩背着的包袱加上了那块碎银和几串铜钱沉甸甸的。

      池青荷晃进那家冷兵器铺子时,日光正斜斜地打在满墙的刀剑上,泛起一片森然的寒光。铺子里依旧空无一人,各式兵刃或悬挂、或斜倚,静默地等待着永不会到来的主人。

      她指尖掠过一排剑鞘,带起细微的尘埃。有的装饰华丽,缀着宝石;有的古朴沉重,透着沧桑。她皆是一触即过,并未停留。最终,她停在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长剑前。剑鞘是暗哑的玄色,没有任何纹饰,只在吞口处有一圈极细的、云卷般的暗纹。

      她伸手将它取下,重量恰到好处地沉手。握住剑柄的瞬间,那微凉而贴合掌心的触感让她眉梢微动。“咔”一声轻响,她拇指顶开剑格,缓缓抽出三寸剑身。寒芒乍泄,如一泓秋水凝于刃上,锋锐内敛,却又透着股不容忽视的锐气。她随意挽了个剑花,破空声清越,手腕翻转间流畅无比,仿佛此剑生来就该在她手中。

      “就你了。”她还剑入鞘,语气随意得像在决定今天吃什么。从怀里摸出几块刚才在酒楼取的碎银,并不多,但足够买下这柄无主之剑,轻轻放在积灰的柜台上。

      至于名字?她掂了掂手中的剑,唇角一勾。

      “就叫‘随心’吧。”

      心逐流云,意随野鹤。

      池青荷拿起剑,走出铺子,夜幕降临,整个村子陷入一种无尽的诡异。残月孤悬,将冷光泼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上,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轻微的脚步声,阴影在墙壁上扭曲拉长,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一股没来由的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她在村庄里面逛了逛,看到一家简陋的驿站

      池青荷推开驿站虚掩的木门,一股陈旧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厅堂内桌椅倒还算整齐,柜台上却积了厚厚一层灰。她未急着上楼,先是里外粗略检视一遍,确认空无一人,也无甚异状。

      池青荷发现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用黑笔划分成俩边,北边名为“北野”,大大小小的县城很多,南边为“南陌”,和北野一样,这里有座山名为碧山,南北两边通过碧山为界,这里是南北交际线,在地图上用红笔画起来的镇子叫“碧山镇”,是池青荷现在身处的地方。另外,用红笔圈画,还画上星星了的两处地点,南陌的名为“乾州”,北野的名为“玄陵”,是阳界两个魂师身处的地方。南陌圣女就在乾州。

      “好东西啊,正巧我还不知道怎么去找南陌圣女呢”

      池青荷心中一喜,将地图揣在怀里。

      她这才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了二层。

      她随意推开廊尽头一扇房门,屋内陈设简单,床榻上的铺盖竟似是洗净的,只是久未有人气,摸上去一片冰凉。她反手闩上门,将“随心”剑靠于床头触手可及之处。

      也不点灯,只借着窗外漏进的惨淡月光,和衣躺下。驿站死寂,远处的空村更无声息,唯有风声掠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她合上眼,一手轻轻搭在剑柄之上。,逐渐入睡。

      夜晚很静,窗外两个人影闪过

      “她竞然没事?……”

      “走”

      次日,池青荷醒来
      她检查了一下包袱,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准备赶路。她走出驿站,看着碧山镇,看着远方,犯了难。虽说有了地图,但……不会是要全靠腿走吧……

      一阵马啼划破天际

      池青荷马上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心中暗喜

      马棚里,只剩一匹马,它通体如墨,唯有双目赤红,似燃暗火。身躯雄健,肌肉贲张若山岩,昂首长嘶时,鬃毛飞扬如瀑。马鞍等马具一应俱全

      池青荷走进马棚,看着只剩的一匹马,走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匹马的额头,马蹭了蹭她的手。你别说,还挺温顺

      马棚里怎么只剩一匹马……难道是村子里的人抛弃所有离开这里的时候都是骑马离开的吗,这里的村民怎么可能都会骑马……真是怪事,池青荷暗自思忖

      在八岁之前,她应该是骑过马的,她快要记不清了,不过并不碍事,碧山里全都是各样的野兽,她驯服过很多种,鹰,虎,狼……数不胜数,她并不害怕马,翻身上马一气呵成,任由那匹黑马驮着自己在村庄的道上慢行。

      池青荷呵出一口白气。枯草覆着银白,马蹄踏碎寂寥,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寒风如刃,掠过她束起的长发和旧衫。她很快大致掌握了骑马的要点

      马的名字……

      “以后……你就叫随意,怎么样”

      在村庄街道上行走,看见一家裁缝店,她让马停了下来,下了马,走进店

      池青荷看着店中琳琅满目华丽的衣衫,她只是略扫一眼,她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因为会去见圣女才会准备选一件干净整齐一点的衣服。她眼角余光看见一件黑红色的衣服,指尖拂过这件黑红劲装,玄色为底,暗红纹路如血淌火燃,窄袖利落,穿上必是飒爽风流。她一眼就看上了这件衣服。

      她素来独钟墨色与深绛色。

      她还顺手拿了一个斗笠

      池青荷一袭黑红劲装,策马飞驰。斗笠下的身影利落如箭,马蹄踏碎琼玉,溅起雪烟阵阵。

      那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是这寂静天地间最醒目的一笔浓墨重彩,一人一马,渐渐融入远山的素缟之中,一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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