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岛》四月歆

10、野餐

　　“铃兰，我听格桑哥说了噢。”珊瑚一边戴着草帽散漫地浇着水，一边幽幽地开口。“你给他做了珍妮曲奇。”
　　铃兰除草的手顿了顿。是啊，格桑和珊瑚是兄妹，珊瑚不在菜园帮忙的时候，偶尔也会去听花语找格桑消磨时光。格桑先生原来也是会向亲人炫耀收到礼物的人吗？
　　“是作为他帮忙的谢礼，格桑先生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铃兰继续低着头除起了草，最近金盏岛下了几场难得的细雨，杂草也纷纷冒起了头。
　　“哎。”珊瑚叹了口气，“要是我也会花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尝尝铃兰做的曲奇了。”
　　铃兰这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慌张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不知所措地开口：“我当然也会做给你吃，只是我的手艺还不娴熟，做出来的成品很一般，所以我……”
　　“真的？”珊瑚背对着铃兰试探地询问。“你也会给我做曲奇？”
　　“嗯。”
　　“谢谢你铃兰！”珊瑚转过身来，轻轻地抓住铃兰的胳膊，“那我们这周末一起野餐吧。”
　　“野餐？”铃兰被突如其来的邀请砸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珊瑚把草帽扣到铃兰头顶，然后帮她系好。“你带上你做的曲奇，我呢就负责准备格子布、防蚊水这些，啊！还可以在婆婆的菜园里抱一个西瓜。”
　　“如果有其他人参与也很欢迎，总之我们中午在碎金海边的草地见！”珊瑚站起了身，跑进屋里招呼罗勒借西瓜。
　　铃兰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她过去从没体验过野餐，倒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她从不参加。在温和的阳光下躺在草地上，感受微风拂面、倾听好友谈笑、互相交换着准备好的食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她想。
　　说是周末其实就是一天后，一眨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
　　当天早上铃兰早早就起了床，梳洗完后就看到可露丽已经在厨房忙碌了。也是，毕竟野餐的大部分食物都得由她来承包。
　　恰逢休假，可露丽听铃兰一说也确实有了兴趣，虽然她和珊瑚并不算熟悉。“我们没说过几句话。我戴不了首饰，她也不经常来黄金屋吃饭，自然没什么交集。”
　　“事实是，可露丽平等地看不惯大多数人。”麦冬提着两袋冷饮从冰库出来，听到她们的对话接了一嘴。
　　可露丽用力揉了一下面团，咬牙切齿地说：“麦冬，你要是再多嘴你就留下来看店！”
　　“也可以。”麦冬把冷饮放在桌上，耸了耸肩。
　　要不是仓库需要整理，休假日麦冬平常都不在黄金屋。隔天铃兰提起野餐的时候，他也没想掺和，只是豆姨看在他毕竟也是年轻人，总不能一直闷在店里，就提议让麦冬也去，也好帮她们提一提重物。
　　麦冬还是很听豆姨的话的，就顺口应下了。
　　“你！”可露丽丢下面团就想冲出去，铃兰见状迅速地拦下了她。
　　麦冬总能轻飘飘地气到可露丽，但自己总是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和同事平和地谈天。
　　不管怎么样，最后三人还是准时地到达了目的地。
　　珊瑚已经到了，戴着遮阳帽躺在橙黄色的格子野餐布上，似乎格外的安静。铃兰快步跑了过去，才发现珊瑚枕着兔子玩偶睡着了。
　　“她这是到了多久啊，居然能睡着。”可露丽脱下鞋子踩在野餐布上，把手头装着餐盒的布袋放下。
　　“把她叫醒吧，海风还是挺大的别着凉了。”麦冬跟在最后，微微喘着气提醒道。
　　铃兰轻轻推了推珊瑚的胳膊。“珊瑚醒醒，我们到了。”
　　珊瑚缓缓地睁开了眼，抬起手摘下帽子，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铃兰你来啦。”
　　“你们好呀。”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向可露丽和麦冬打招呼。
　　麦冬从袋子里取出一瓶桃子汽水，递给珊瑚。“清醒一下。”
　　“谢谢。”珊瑚笑着接了过来，把汽水贴在脸上，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可露丽则在一边从布袋里耐心地取着饭盒和包装好的面包，珊瑚闻着香气探了过去。“看上去好美味，都是你做的吗可露丽？”
　　可露丽被从肩头传来的声音冷不丁吓了一跳，退开一段距离，皱着眉头把餐盒递过去。“你别突然靠这么近。”
　　“给你，这是你的那份。”
　　珊瑚道着谢接过饭盒。饭盒内部被分成了两格，左边是色泽鲜亮的鲜虾意面，右边则是两个饱满的紫菜饭团。
　　恐怕是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一直到来之前都没停下吧。珊瑚心里想着，越发觉得这份午餐可贵，她闭上眼睛等待许久，才点了点头用叉子卷起一团意面品尝起来。
　　“你刚刚在做什么？”可露丽不解地询问。
　　珊瑚把嘴里的意面吞了下去，开口回答：“我刚刚在问它们，你花了多长时间把它们创造出来，它们说一个上午。我又问，我可以开动吗？它们说可以，但是要满怀感激才行。”
　　“很好吃，谢谢你！”珊瑚又道了一声谢。
　　“神神叨叨。”可露丽低声嘟囔了一句，打开了剩下的饭盒，递给一边暗暗观察的铃兰和麦冬。
　　从珊瑚醒过来开始，铃兰就嘬着桃子汽水在一边听着珊瑚和可露丽的对话了。她暗暗庆幸珊瑚是无论对方的态度怎么样，她总能热情以待绝不会冷场的乐天派，而可露丽又是嘴硬心软的典型。所以，虽然她们之前从未像这样坐下来一起吃饭，但也能相处融洽。
　　至于麦冬，铃兰扭头看了看，后者正在大快朵颐地享受着紫菜饭团。大多数时候，麦冬都像是蔬菜里的土豆一样，本身没有特殊的味道，做成咖喱土豆就会有咖喱味儿，做成烤土豆就会有椒盐和孜然味儿。所以，他总是能很好地融入不同的集体，也能和性格各异的人相处。
　　享用完意面和饭团之后，三个女孩儿就相继打起了饱嗝，珊瑚这才想起带来的冰镇西瓜，取出来分给大家。
　　经过阳光的照射，西瓜的温度刚好，一口下去清凉解渴。
　　铃兰吃完西瓜就闭着眼睛躺下来，享受着从碎金海上吹来的微风。不一会儿，她感觉到青草不停地蹭着她的脸，痒痒的。她转过头，才发觉不断随风触碰她脸颊的不光有青草，还有一丛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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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妈她，没能回来。”印象里姑姑的声音哽咽了。
　　“和姑姑一起住吧。”她颤抖着抱住自己，压抑下心头涌上来的情绪。
　　越过姑姑的肩膀，她看到床头放着一束蓝紫色的小花。它们只有拇指大小，形状就像小小的蝴蝶，星星点点地拥在一起，包裹着一张浅绿色的卡片，上面写着：“宝贝，16岁生日快乐！”那么清秀的字体，是妈妈送来的。
　　但是她怎么不见了，她藏在这些花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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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兰坐了起来，指着那一丛蓝紫色的小蝴蝶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珊瑚凑了过来，可露丽和麦冬则是伸着脖子张望。
　　“很像通泉草，不过形状好像不完全一样。通泉草像小风筝，但它们像蜜蜂或是蝴蝶。”珊瑚托着下巴，摇了摇头。
　　可露丽也摇头：“婆婆纳的形状和它们很像，不过我还没有见过紫色的婆婆纳。”
　　“要不，你摘一点去问问格桑怎么样？他说不定知道。”麦冬提议。
　　珊瑚也如梦初醒：“是啊，格桑哥是金盏岛认识花种最多的人了，找他应该就能知道。”
　　铃兰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快，她没来由地很想知道这些花的名字，她总觉得，这是她和母亲的最后一点联系了。
　　野餐结束的时候，珊瑚从铃兰那收到了心心念念的珍妮曲奇，表示她一定会好好品尝它们。可露丽则是把属于珊瑚的那份菠萝面包扔到了她手里，火急火燎地转身跑远，唯恐珊瑚凑上来抱她的胳膊。
　　而铃兰留在最后摘下了几支小花，用麦冬递过来的餐纸包住。然后，和他们告别完便向着听花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