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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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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走了很久,翻山越岭的,一车子人颠得屁股都疼了。马达声混杂着年过小石子的声音,显得单调乏味,仿佛几个世纪都不会停止,他们会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有房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向唯一敞口的地方涌去,都想看看是什么房子,到了什么样的地方。
方连喜在最外面,他紧紧抓住挡板边沿,防止被人群挤出去。章卫平眼尖,在晃动的树影中看清了,兴奋得宣布:“我们快到了!看到村子了!”大家都跟着高兴起来,纷纷议论着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住什么,吃什么,有什么……方连喜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不知道在笑什么,心里有点高兴,小小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高兴。
车子刚停下,章卫平便第一个跳下来,备好备好整理好着装,认认真真地站着军姿。其他人陆续下车,也都在他旁边规规矩矩站好,听候分配。方连喜站在最后一个,因为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场长是个约摸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虽说到了一定年纪,但身体看起来很健硕。他和书记笑着欢迎了新到来的一批知青,便让人领着他们去住宿的地方了。说来也巧,这火车上只说了几句话的两个年轻人给分到了一间屋子里,章卫平笑着拍拍方连喜的肩膀,能分到一个农场还住一个屋檐下,真是缘分。对方朝他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农场的规模还挺大的,但是住宿条件不怎么好,十个人一间屋子,每人不过一张破床板,上面带着木头碴儿。屋子小,十个人也是勉强挤挤,每个人都挑了自己觉得还行的地方,开始整理行李。方连喜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喜欢的位置被抢了,有点丧气,便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下了。他坐着没动,行李也不拆,看着忙碌的人们发呆。
呆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推他,抬头一看正是章卫平:“哎,你不收拾一下,等会要出去听领导讲话,开始干活咧。”方连喜扭回头,半天才哼唧一声:“不想收拾。”“别介,”章卫平索性蹲下来,跟他凑到一般高,放低了声音小声问“你不喜欢这里?”“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对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我在这里长大的。”
“啊!”章卫平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差点跳了起来,引得他人纷纷朝他看去。“没事没事。”他挥挥手,安抚群众,又转向方连喜,“这算,回到故乡?多好不是。”对方抬起头再次微微笑道:“嗯。挺好。”
领导讲话的过程有些冗长,章卫平跟打了鸡血似的,被鼓舞的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农场原是章副司令手下的一个师所在的地,虽说是让儿子下乡,少不了提前打声招呼,场里也就将他安排在了民兵队里。而方连喜被分到了伐木开山组,每天就跟斧头打交道了。
最后领导宣布,活从下午开始干,大家中午要吃好休息好。
方连喜无意识的用手指敲着装满了饭菜的铁饭盆在人群中穿梭,物色好位子,忽然听见有谁喊他,不用想又是章卫平。他朝着声音寻去,敲着一大帮人都围坐在一起,章卫平坐的最高,朝他兴奋地挥着筷子。方连喜回挥了手,小跑着过去了。
刚坐下,饭盒里就多了半个馒头,一抬头便是章卫平的笑脸:“多吃点,下午你要砍树呢。”没等方连喜说话,就听见另一个小个子开口了:“我说,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下午还喂猪呢!”“他干力气活。”“喂猪也是力气活!”“……那,这半个给你。”听见章卫平这么一说,小个子反而不好意思了:“不要。你就是偏心眼,对老朋友好。”“都好都好!”章卫平笑着把半个馒头塞他嘴里了,堵着那整天喝醋的嘴。方连喜看着笑,把碗里那半个馒头放回章卫平的饭盒里:“你吃吧,民兵同志。”小个子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馒头,牙一龇,朝方连喜道:“邹聪。你叫啥?”“方连喜。”渐渐的一伙人也就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