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的十七岁》俟岸

35、年轮里的时光与并肩

　　周六的晨光带着初夏的温柔，从窗帘缝隙里溜进卧室，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苏晚晚是被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弄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完全适应光亮，就感觉到床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眯着眼转头，看见陈砚正蹲在床边，背对着她，手里举着个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对着床头柜上的香樟木盒子研究。那盒子是他们大学毕业时一起买的旧物，当年装过苏晚晚妈妈寄来的桂花蜜，后来成了两人的“百宝箱”，里面收着从高中就戴的红绳、第一次约会的电影票根、还有彼此送的小饰品，每一件都藏着细碎的回忆。

　　“发现什么宝贝了？”苏晚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轻轻开口。

　　陈砚立刻回头，脸上带着几分惊喜，鼻梁上的眼镜反射着晨光，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你醒啦？快来看，”他招手让她凑近，指着盒子角落处，“你看这木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长出了个小圈圈，像不像我们高中那年在香樟林栽的树桩截面？”

　　苏晚晚撑起身子凑过去，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香樟木的纹理本就清晰，在角落处果然有一圈浅淡却完整的年轮纹路，像是时光悄悄画下的印记。陈砚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圈木纹，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你看，这多像我们的日子，一天一天，一圈一圈往外长，慢慢就攒下这么多痕迹了。”

　　苏晚晚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柔软，伸手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明明是木头自然的纹理，被你说得这么浪漫。”

　　“本来就是啊，”陈砚抬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和你有关的一切，都很浪漫。”

　　早餐是陈砚准备的桂花松饼。苏晚晚洗漱完走到厨房，就闻到了浓郁的黄油香混合着淡淡的桂花香。她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陈砚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瓷砖上。他手腕上戴着的细红绳手链，随着翻松饼的动作轻轻晃动，那是去年纪念日时，苏晚晚亲手编的，取代了他们戴了多年的粗红绳，却依旧是彼此最珍视的信物。

　　“上周去超市，看见货架上有新鲜的薄荷，”陈砚突然开口，手里拿着小铲子，把煎得金黄的松饼盛进白色的瓷盘里，又熟练地淋上自制的桂花蜜，琥珀色的蜜浆顺着松饼的纹路缓缓流下，“一下子就想起我们大学跨年那天，你在宿舍楼下给我送的那个薄荷蛋糕了，要不要下午我们复刻一个？就用新鲜的薄荷。”

　　苏晚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大三的跨年夜，她偷偷在宿舍厨房烤了个薄荷蛋糕，裹着厚厚的围巾送到陈砚的宿舍楼前，两人在路灯下分吃着有点烤焦的蛋糕，看着远处的烟花，冻得手发红却笑得格外开心。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记得。“好啊，”她点头，“不过这次我来烤，上次的蛋糕好像有点甜过头了。”

　　“不甜，”陈砚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当时觉得，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蛋糕。”

　　午后的阳光变得更加柔和，两人搬了小桌子坐在阳台整理旧物。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楼下香樟林的清新气息，让人浑身舒畅。苏晚晚翻出一摞大学时的实验报告，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除了她的字迹，还有陈砚帮忙修改的痕迹——他总喜欢在她的错题旁，画个小小的枫叶标记，说这样她下次就不会再错了。

　　而在她的素描本里，画稿的背面，藏着好几处用铅笔轻轻描的铃铛轮廓。那是陈砚的小习惯，她画画时，他就在旁边看书，偶尔兴起，就会在她的画稿背面偷偷画些小图案，铃铛、星星、小松鼠，都是他们高中时一起经历过的小细节。

　　“你看这个。”陈砚突然从一本旧相册里抽出张照片，递到苏晚晚面前。照片上是他们大学毕业那天，在学校的香樟林里栽纪念树的合影——苏晚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陈砚穿着格子衬衫，两人手里握着同一把铁锹，沾着泥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手腕上的红绳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背景里的香樟树郁郁葱葱，他们的笑容灿烂得像是那天的阳光。

　　“记得吗？当时摄影师说‘你们再靠近点’，你紧张得手都抖了，差点把铁锹掉在地上。”陈砚的语气里带着笑意，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当时还笑话你，结果自己也紧张得心跳加速。”

　　苏晚晚看着照片上青涩的自己，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去抢照片：“哪有！明明是你自己紧张，还赖我。”

　　她的手刚碰到照片，就被陈砚顺势拉进了怀里。他的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阳台的风带着楼下香樟的气息，拂过两人的发梢。陈砚低头，在她的发间轻轻蹭了蹭，声音低沉而认真：“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天天看见你，不用再等放学，不用再盼周末。现在才发现，原来天天待在一起，也会觉得不够，总想着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苏晚晚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她缓缓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的光，温柔又炽热，和多年前跨年夜，他们一起看的烟花一样，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风轻轻吹过阳台，带着香樟的清香，也带着时光的温柔。苏晚晚伸手，轻轻环住陈砚的脖子，嘴角扬起甜甜的笑意。她知道，那些藏在年轮里的时光，那些握在手心的温暖，都会像这香樟树一样，在岁月里慢慢生长，长成他们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