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的十七岁》俟岸

34、香樟树下的约定与并肩

　　四月的风带着春日的暖意，却吹不散高三（3）班教室里的紧张与压抑。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计时牌，数字一天比一天小，红色的粉笔字像一声声急促的钟摆，敲在每个同学的心上。课桌上堆叠的试卷、练习册比人还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教室里最常听见的声音。

　　苏晚晚盯着眼前的数学压轴题，眉头紧紧皱起。草稿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辅助线，公式写了又划，可思路还是像一团乱麻。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看了眼窗外——香樟树的枝叶已经长得十分繁茂，可她却没心思欣赏，只觉得胸口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为了攻克数学这个弱项，她几乎每天都熬到深夜，台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第二天总是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去学校，连课间都在埋头刷题。

　　这一切，都被坐在斜前方的陈砚看在眼里。他总能在早自习时，看到苏晚晚强打精神的模样；总能在课间，瞥见她趴在桌上偷偷打盹的侧脸；更能在晚自习后，发现她留在教室刷题的身影。每次看到这些，陈砚的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疼又急，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一天早自习，陈砚趁着老师还没来，悄悄走到苏晚晚的桌旁，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了过去。“这个给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到其他同学，“是我整理的数学错题和解题思路，从高一到现在的都有，你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苏晚晚疑惑地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瞬间愣住了。淡蓝色的封皮上，用钢笔写着“数学错题集”五个字，字迹工整又好看。里面的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每道错题旁都有详细的批注：有的标注着“易错点：三角函数定义域”，有的写着“解题技巧：辅助线添加口诀”，甚至在一些复杂的题型下面，还画着简单的示意图，旁边用彩色笔写着“这里可以用特殊值法快速代入”“注意分类讨论，别漏了情况”之类的贴心小提示。

　　笔记本的纸页已经有些微微泛黄，边缘也磨出了毛边，显然是被反复翻看、修改过很多次。苏晚晚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字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瞬间就热了。

　　“还有这个。”陈砚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几块造型可爱的手工饼干，有星星形状的，还有香樟叶形状的，散发着淡淡的黄油香气。“我妈昨天特意做的，她说吃点甜食能缓解压力，还能补充能量，你饿的时候就吃点，别总熬到忘记吃饭。”他把盒子塞到苏晚晚手里，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温柔。

　　苏晚晚紧紧攥着铁盒子，饼干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心里的感动像潮水般涌来。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只能轻声说了句“谢谢你，陈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日子在刷题、考试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填报志愿的日子。那天下午，苏晚晚和陈砚约在香樟林里的石凳上，面前摊着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光影轻轻晃动，倒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些。

　　两人对着指南，一边看一边讨论。苏晚晚小声念叨着：“我想报南方的大学，听说那边的春天有很多花，香樟树也特别多。”陈砚侧耳听着，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突然开口：“我想去你想去的城市。”

　　苏晚晚猛地抬头，撞进他坚定的目光里。“不管你报哪所学校，我都尽量报同一个城市，”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样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去看香樟，一起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甜品店，就像现在一样。”

　　阳光落在陈砚的眼睛里，亮得像藏了星光。苏晚晚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无比柔软。她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笑意：“好啊。”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却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属于他们的未来，看到了一个无声却坚定的约定。

　　毕业那天，阳光格外明媚。金色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洒在校园里，地上形成一片片跳跃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教室里，同学们互相交换着毕业纪念册，写着祝福的话语，空气中既有毕业的喜悦，也有离别的伤感。

　　苏晚晚和陈砚没有留在教室里，而是并肩走进了香樟林。他们沿着熟悉的小路慢慢走着，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还记得高一运动会吗？你跑800米，我在旁边给你加油，结果你冲过终点就差点摔倒。”陈砚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笑意。

　　苏晚晚也笑了：“当然记得，还有元旦晚会，你送我的那束丁香花，我养了好久呢。”她顿了顿，又说，“还有你给我的数学笔记，帮了我好大的忙，不然我的数学肯定考不了这么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回忆着高中三年的点点滴滴：从运动会上的鼓励，到香樟林里的朗诵陪伴；从学习上的互相帮助，到填报志愿时的默契约定；从初见时的心动，到如今的并肩同行。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发生在昨天。

　　走到香樟林深处，陈砚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苏晚晚。“毕业之后，我们可能不在同一所学校，但不管在哪，我们都要常联系，”他的目光温柔又坚定，“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觉得孤单。”

　　苏晚晚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又酸又甜，眼眶忍不住泛红。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清晰：“好，说好了，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不管以后怎么样，都不分开。”

　　微风轻轻拂过，香樟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又像是在轻声祝福。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他们知道，高中的时光虽然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这香樟树，会一年比一年茂盛，他们的未来，也会在彼此的陪伴下，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