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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下潜 ...

  •   Tiger微垂着眼眸,半张脸覆盖着阴影,看起来让表情更为阴冷。今日是架势堂一月一度汇报工作的日子,几大堂口的话事人都齐聚在此,只有肥龙故意来迟,甚至连个解释都懒得找,只说起晚了。
      几位话事人都对肥龙的态度表示不满,Tiger只是示意大家先说正事,然后待聊完工作以后让肥龙单独留下。每个人离去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表情,只有霹雳一脸的谨慎,落入了Tiger的细微观察里。
      “她最近没找过你?”Tiger微一后仰,将雪茄叼在嘴角,烟圈轻飘飘升起,眼神却不带审视,而是一种轻松的打量。
      “老大,自从上次海上赌场的事情过后她就没找过我了,我现在也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肥龙一改方才的桀骜,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却并不显虚伪。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Tiger动了一下眉毛,就简单地释放了威压,“谁允许你把我的行踪告诉她的,你知不知道那天多危险?”
      “老大,我最开始真是出于好意啊。”肥龙毕恭毕敬地把远处的烟灰缸递到Tiger面前,笑容谄媚又委屈,“陆先生的生意那么重要,有Lily姐这样的人才在那种场合帮你一把,对架势堂也是有利的啊。何况,何况不是老大你说的嘛,既然她误会了我是叛徒,就让我假装到底,偶尔出卖给她一两条消息换取信任也是可以的。”肥龙的声音越说越小,主要是因为Tiger的眼神越瞪越狠。
      他确实说过那些话,可前提也得让自己知晓。海上赌场那件事情Tiger生气的点更多在于后来的变故,差一点黎鹘就得蹲几天局子了。他也知道肥龙确实是出于好意,尽管现在大家都误会他才是那个内鬼。
      早在歌舞厅爆炸刚发生的时候,肥龙就带着自己的罪证来负荆请罪了。都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没有谁是天真的孩童。到底也出生入死了无数回,Tiger对于帮派里这些人,不敢说看得透彻,但至少也有七八分。
      那天肥龙的话语很诚恳,他虽然不敢尽信,但也给足了他证明的时间。
      “Tiger哥,我肥龙是个俗人,哪有好处就往哪钻,谁不想多赚钱呢?但我有私心跟我对帮派忠心并不矛盾,如今帮派眼见着有了内鬼,我不能眼看着你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肥龙交上了自己的把柄,证明对Tiger的忠诚。
      Tiger最开始在发生金器事件时猜测过,肥龙除了赌博和私下贿赂官员外到底还做了什么?原来他带着官员去澳门赌博,并非寻求刺激,而是帮他们洗钱。
      Tiger当时关起门来狠狠打了肥龙十戒棍作为家法,然后扔掉棍子抽起了烟,也给了肥龙一支,两个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他不会蠢笨到轻易相信所有,可拜关公的,哪能把义气踩在脚下。很快肥龙再一次自证,上一秒黎鹘刚找过他结盟,下一秒电话就打到了Tiger家。他也是那时才确认,黎鹘是真的冲着他的命来的。可她虚构了记忆,他竟不忍怪责,只一心等着她自己想明白一切。
      那天被绑架的少女给他打电话求救的时候,Tiger立刻兵分几路,自己率人去救援,其余人去监视那几个有嫌疑的帮派分子。当时怀疑对象也包括了肥龙,只是当他们发现霹雳的动作后,终于敲定了真正的内鬼。
      绑架犯一个被黎鹘当场杀死,另一个自以为逃脱跑去了树林的安全屋里,Tiger的人经过一夜的等待终于守到了来灭口的霹雳,至此目标明确。
      本来余下的事情只剩下了抓现行,便可以将近期的麻烦事做一个告终,自己也能收拾出心情来研究如何引导黎鹘治疗。那个女人的过去不只是自己的束缚,也在他的心底结下了不可勘破的网。
      “老大,霹雳那边又有新情况了,这次比较复杂。”负责监视霹雳的吉祥半夜来家里报告情况的时候,Tiger刚吃了褪黑素。他定期会去找赵医生体检,所幸身体一直硬朗,不过是开些维生素回来。只是最近睡眠一直不好,便让医生也开了些助眠的药物,然后他就在猫眼里看到了吉祥火一般的头发,他知道今天够呛能睡好了。
      “霹雳居然背着帮派接下了暗杀的生意,果真是胆子肥了。”吉祥事无巨细地把情报都汇报完后,嗓子几乎都说冒了烟,可怜巴巴地看着Tiger手里的茶。
      “拐卖人口的事情都敢干,我看这个霹雳的目标并非上位,而是想捞够了钱直接跑路。”收到吉祥的眼神,Tiger略一沉吟,“都冷了,你自己再去烧开水泡一杯。”
      Tiger不是不愿意给他,主要是茶水确实冷了,都是晚饭前泡了放在那忘记喝的,没想到半夜来了事情,这才捡起来喝两口。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吉祥说着快速接过Tiger手里的杯子,咕噜咕噜了喝了大半杯,用手背一擦嘴,“都打探清楚了,霹雳在东南亚开了个境外户头,还把自己老婆孩子早两年就安排过去了,估计真是打算跑路。”
      Tiger忍住了没骂吉祥没大没小,自己重新倒了杯凉水给自己,大晚上的喝着倒也算提神。这条道走到底都是黑的,有些人想着洗白,有些人想着退出,Tiger都是理解并支持的。但是又想要安稳生活,又放不下金钱,最后选择了牺牲帮派来成全自己的物欲,这样的人放在哪个帮派都不会被放过。
      “收集证据,同时看好他。如果Ethan真的出了什么事,架势堂就脱不开干系了。”黎鹘把那个小年轻当作弟弟,他不想伤害她。更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帮派牵扯进马来那群商人的纷争里,否则不仅警方那边要吃一壶,万一扯上更上层的东西,帮派就岌岌可危了。
      Tiger越想越气,霹雳这家伙竟然敢拿整个帮派当他的过桥梯,他的指心上是厚厚的茧,使起劲来自己也有些吃不准,一不小心就把手中的水杯捏了个碎。
      “哇哇,老大你别气,你放心放心,小鹘姐绝对不会有事的。”吉祥嗷的一声冲过来打扫,嘴里还说着不相关的话。
      不相关么?他已经很久担心过架势堂以外的事物,他置身于瓢泼大雨,心头的枯井却重现了生机。
      还是没防住,霹雳骤然动手的消息让Tiger震怒,幸而当时有四海帮解围,不然恐怕Ethan和黎鹘如今都出了事。
      “大哥,对不起。霹雳对于这件事情防得太严,所有计划都是自己定,我的人没能提前打探出一些什么。”看着吉祥愧疚的眼神,Tiger只是摔了个烟灰缸,教训了几句。
      吉祥毕竟是偷偷监视,不方便带着大队人马贴身跟踪,霹雳如此突然一步棋,确实难防。不过豹头,倒是有些本事。
      Tiger没办法做什么,他不能直接告诉黎鹘要防着霹雳,她本来就对架势堂有误解,两人现下尴尬的关系恐怕更难听他解释。于是他只好这几天时不时地去Ethan家门口晃一晃,假装在等黎鹘,实际是威慑霹雳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们再狂妄,也是忌惮他这个老大的。
      黎鹘的电话是跟吉祥的消息一起传来的,Tiger刚被挂断了电话,吉祥就面色焦急地来禀报。
      吉祥花了很大工夫才查到了霹雳的通讯记录,原来是马来的霍二先生威胁了Ethan的其中一个保镖,抓了其家人,这才逼得对方当了霹雳的线人。怪不得当时几个人刚出去买了点菜,回来的路上就被埋伏。
      Tiger尚握着电话筒的手一下子流失了所有温度,黎鹘那通电话里说自己要跟Ethan回马来,想必这个消息霹雳也已经知晓,他必然不能放弃最后的机会。否则他这个任务完不成,会错失一大笔金钱。
      也就是说,现在黎鹘和Ethan都很危险。
      Tiger几乎是飞驰着冲去了海边,可海边没有Ethan的游艇,只有黎鹘的袅袅倩影。
      他的心跳漏了拍,脑中却响起警惕的弦音,一把按下正准备跟着众人一块下车的十二少,语气不容置疑:“俊义,你留在车上,往远处躲一点。”
      “诶诶?大哥你这是什么安排?”十二少怔住,他估计正想下去关心黎鹘有没有受伤呢。
      Tiger下了车,侧身站在一旁,用自己的身形挡住十二少,眉心愁绪万千,声音低沉:“如果我一个小时都没出来,又或者黎鹘一个人出来了,你就赶紧进来救我。”
      他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想得很明白,黎鹘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她是困于樊笼的鹰隼,走投无路,要两败俱伤。她把没来由的恨,和没结果的爱,囚禁于同一颗心。
      这片无边无际的海上,下潜着两个死亡的目的,霹雳要Ethan的命,而黎鹘要他的。
      “但你应该很后悔遇见我,对吗?”Tiger看着怀里的人儿,她飘扬的栗色长发像极了海藻,而她本人也在深海埋葬,立了个被时间风化的碑。
      Tiger轻启薄唇,想要提醒她那个记忆里的矛盾。医生说过最好不要直接质问她,怕刺激到病人,所以他一直耐心地等待着。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黎鹘现下是豁出去要与他玉石俱焚的。他行这条道,手上怎会没有血债呢,他早就做好随时被报复取命的打算。可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不认,黎鹘更不该因此被困一生。
      他们眼神相擒,黎鹘温柔的神色夹杂着浪花摇曳,她凑上前来,本该铺天盖地袭来的暧昧气息,却成了心动与试探最后的拉扯。
      Tiger确实失算了,他原以为会有敌人从背后袭来,又或者会有一把锋利的刀刺向胸口,却原来是麻药。他阖上眼之前,海水透过黎鹘的眼,漫延在他的眼眸。
      他曾无数次探寻黎鹘的真心,在有限的相处间摸索着蛛丝马迹,可原来这才是看透真心的方式,不是一段撕心裂肺的爱语,而是一滴隔岸观火的眼泪。
      风侵蚀骨髓,水燃起大火。
      大抵是冰冷的海水换得他半分清醒,水的压迫感紧紧挤压着他的身体,Tiger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密封的水桶里。可水桶高位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孔,海水一点点涌入,如今已经蔓延到他的口鼻。
      Tiger几乎用尽了全力也无法站直,水桶顶部尚有一片空间没有被侵占,他试图仰起脑袋贪婪地呼吸着最后一点氧气,同时试图拼命拍打着水桶顶部的铁试图发出更大的动静,可自己的四肢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没多一会儿整个水桶内部都被海水淹没,呼吸变成了呛水的开始,喉咙里充满了辛辣和刺痛,他的眼睛被水刺激得生疼,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蓝色。
      他能感觉到自己跟着水桶一起在下沉,阳光仿佛生了锈,世界静止,深陷于泥潭。他在那么一刹那想过,今天是否是自己的终结,他不怕死,可这般死去,他不甘心。
      也就在那一刹那,光亮重新回到了他模糊的视线里,水桶的盖子被浮力顶开,它竟然没有上锁!同样的,Tiger感觉到周身涌现一股向上升的力量,牵引着他往水面浮去。
      可麻药在他血液里流淌,除了最后一缕求生的意志,再无什么能支撑他的动作。气泡在缓缓上升,蓝色依然混沌,只是从幽深的蓝色变得明亮起来,他终于丧失了抗衡的力量,沉沉地阖上眼皮,把身体交给无常的潮汐。

      Tiger是被吵醒的。
      “大哥你醒醒啊!你不能出事啊!你没了我怎么办啊!”十二少扑在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Tiger很嫌弃,但没力气扒开他。又见他身上也是湿漉漉的,想到应该是他从海里把自己救起,不免心里一软。
      “十二少,你就放心吧,医生都说了Tiger哥没事,只是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刚打了一针对抗麻药药效的,很快就起效了。”一个很无奈的男人的声音在Tiger的身侧响起,他很努力地睁开眼皮辨认。
      “肥、肥龙?”Tiger神情恍惚,想要拼命摇晃脑袋以便清醒。
      “大哥你醒了?啊啊啊!”十二少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然后抓着Tiger的肩膀用力摇晃。
      Tiger真的很想让他擦擦手,但没有力气,他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那个船坞的地板上。肥龙和十二少将他扶坐起来,另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上前来检查,对着肥龙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说说情况。”Tiger回复了大半理智的时候,先对着一旁的肥龙问道。他的出现很突然,而且还知道带着医生,显然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来说我来说!”十二少似乎是不满Tiger醒来只顾着跟肥龙说话,顶着红肿的眼睛就开始解释,“大哥你吩咐过,黎鹘如果一个人离开了,就马上进来救你。可是这里的船坞有近百间,大部队都去了海上抓霹雳,我一个人怎么也找不到,急得要命。然后肥龙忽然开着车带着医生就出现了,说是黎鹘给他打了电话,你在房顶上有黑船帆的房子底下,我撬开地板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然后……”
      肥龙实在是听不下去,打断了十二少:“黎鹘让我来杀你,我想着她肯定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你,所以带上了医生,幸好只是麻药。霹雳那边已经被拿下了,有些弟兄受了点伤,问题不大,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不许进来,我怕老大你有别的安排。”
      肥龙的表情也是难得的严肃,看来自己刚才的情况真的很危险。Tiger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两人的称呼都不太对,可见他们对于黎鹘差点杀死自己这件事情很是不满。
      自己呢?自然是该生气的,他差点就葬身海底喂了鱼。可是那个没有密封的水桶盖子要如何解释?她做事向来周全,杀霍先生,杀虎青,从来都是兵不血刃。如果她要自己死,就不会留下生路。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计策里的疏漏,就像她从不去看自己满目疮痍的回忆。在深海坠亡的不是他,没入沉寂的一直都是她的灵魂。
      “她去了哪?”Tiger意识到了什么,抓住肥龙的手臂,语气急切。
      肥龙一愣,求助般看向十二少。十二少也明显一怔,说话间带着点心虚:“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急着进来救大哥……”
      Tiger挣扎着站起,一把抓过医生,努力与身体的瘫软抗衡:“刚刚说的那个对抗麻药药效的针,再给我来两针。”
      “Tiger哥,那药是有剂量控制的,刚刚已经打过一针了,你慢慢缓,马上就没事……”医生还在徐徐解释。
      “立刻!”Tiger一声怒吼,声音仿若从地底深处发出,十二少和肥龙也俱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他知道黎鹘在哪,他一清醒的时候就该知道的。她意识不到自己给他留了一条路,此刻一定是头也不回地向着地狱走去。他要赶过去,抢在命运前一步救下她,他以身犯险,甘愿囹圄,就是为了证明她从来不止有一条死路。
      雾里看花如梦似幻,而后死亡被搁浅,从此洞若观火,澄明自净。
      Tiger赶到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甚至有人叫来了警察。他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四肢依然使不上劲,几乎是在十二少和肥龙的搀扶下才爬到了楼顶。
      警察站在楼道口的位置,拿着喇叭毫无感情地喊着自己课本上学来的谈判话术。
      “你要想想你的家人……”Tiger走过这个差佬身边,一把扯过他的喇叭,那人想要拦他,被一起跟上来的警官拦截了。他们在楼下就说明了情况,昭示了身份。
      “还是想想你的爱人吧。”Tiger嘴角轻轻勾起,心里一阵绞痛。他看着黎鹘在围墙上的背影,似要跃然而起的苍鹰,却朝着地狱的方向。
      破碎的背影骤然转身,四目相对,她的表情由惊愕到狂喜,然后是一声叹息。
      “看来我输了。”她浅浅一笑,眉目无比温柔,是Tiger从未见过的真情流露。她的头发被屋顶的大风吹得乱糟糟的,身子也在风中摇曳,好像随时会放手,坠入无望的深渊。
      “我们从来不是博弈的关系。”Tiger丢下话筒,无视背后警察的劝阻,走到了黎鹘的身前。
      他在楼下看到这般热闹的阵势时就在猜她的目的,她本可以无所顾忌地一跃而下,可她不想伤到无辜的人。她更加希望把事情闹大,然后当着所有围观群众的面坠落,用惨烈的死亡去嘲笑警方的无能,像她这么多年秘而不宣的那样。
      她孤身穿过风声鹤唳的沙漠,于万般危险间运筹帷幄,所做一切皆有明确的目的。唯独爱上他这一件事,孤城落日斜,大漠起炊烟。
      他上来的时候警方还在疏散人群,他第一次这么感谢那群家伙的懒惰,否则他真的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不许过来。”她向来魅惑的眸子里如今只剩不安和悲伤,泪水蓄满双瞳,身子也开始颤抖,想要逃离却不舍得。
      他有些摇晃着走到她面前,咫尺间是失而复得。
      “你从来也没听过我的话,”Tiger搂紧了怀中人,感受着她的颤抖,还有像那条珍珠项链一样断了线的眼泪,语气温柔如明光,“怎么能指望我乖乖的?”
      黎鹘双手仍死死抓在栏杆上,将嘴唇咬出了殷红的血,她已经不会再下坠,可她仍不敢将Tiger视作救命稻草。
      “为什么偏偏是你。”她的声音似都泣了血,不是疑问,而是徒然的呐喊。害她至此,又救她出苦海,为什么偏偏都是他?
      “小鹘,你回答我两个问题。”Tiger将手臂箍得更紧了一些,他好不容易抓到了她的手,楼下有飞沙走石,会席卷掉一切生机。
      “你跟俊义说过,那天去找你父亲,是为了给他过生日。可出事的时候是九月,你父亲的灵位上,写的出生日期是五月。”Tiger平静地叙述着。十二少与黎鹘相认时,简单地聊过当年的事情,得知了一些她的视角里发生的故事。可掐头去尾,关键的信息全都被隐去,问只说记不得。
      那场付之一炬的大火,在她的记忆深处,藏着无数灰烬。
      黎鹘一颤,一只手紧紧抓上Tiger的前襟,仰起头微微张着嘴,像要解释,更像是求救。
      “你说你一个人去的,妹妹自己偷偷跟上。可是五岁的小女孩,怎么一个人从城寨找到庙街?”
      黎鹘瞳孔里的光一点点涣散,可心底的迷雾正在慢慢散去。
      “小鹘,你恨错人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其实不那么在乎,如果她永远都想不起也没关系。可她不能恨他,即便是凌迟不尽的罪人,也不该承担不清白的罪名。她那么勇敢,全力以赴地走到现在,不是为了万念俱灰的消弭。岁岁轮回,唯他是荒野新冢,前尘不忘,爱恨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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