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许栀已

4、只是这样对吧

　　程屿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微微起伏，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温热触感，结实的手臂环过他腰间的重量，以及喷吐在颈后皮肤上的沉稳而灼热的呼吸。

　　一切都在他彻底清醒的瞬间消失无踪。

　　身边只有柔软的床铺，和床下地垫上安然趴卧着的巨大金毛犬。
　　江枭似乎被他的动作惊醒，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发出一个带着疑问音调的“呜？”声。

　　“没事……”程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只是个……离谱的梦。”

　　他几乎是狼狈地冲进浴室，打开冷水，用力扑在脸上。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皮肤，试图浇灭那荒唐梦境带来的心悸和一丝难以启齿的留恋。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不算太好，眼底有着淡淡的阴影。他盯着自己，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迹象。

　　【弹幕】：贴贴进度+1！狼王体温舒服吧？羡慕哭了！

　　一行半透明的、仿佛由光线构成的文字，突兀地浮现在镜面上方，停留了大约两秒，然后像烟雾一样消散无踪。

　　程屿的动作彻底僵住，瞳孔微微收缩。他猛地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又使劲眨了眨眼。

　　镜面上只有水珠和他自己错愕的脸。

　　“……操。”他低低咒骂了一声，一拳轻轻砸在洗手台上，“压力太大了，绝对是。”

　　这种诡异的幻觉比那个拥抱的梦境更让他恐慌。他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带着这种自我怀疑和强烈的不安，程屿走出了浴室。江枭已经站了起来，尾巴慢悠悠地摇晃着，见他出来，立刻凑上前，用湿润的鼻子轻轻蹭了蹭他垂着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程屿看着它，心里那点诡异感稍稍被驱散了一些。他蹲下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和耳朵根，那温暖柔软的触感奇异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你就是只比较聪明的狗，对吧？”他像是在问它，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声音很低，“只是比较粘人，比较通人性而已……对吧？”

　　江枭歪了歪大脑袋，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地映出他的样子：“汪？”它叫得又轻又软，仿佛在回应他，然后用头顶更用力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像是在给予肯定的答复。

　　程屿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起身去准备早餐。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牛奶，江枭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小腿，或者在他打开冰箱门时，好奇地探头往里看。

　　【弹幕】：嗷呜~老婆别怕，本王罩你！

　　文字再次闪现，这次是漂浮在冰箱门旁边。

　　程屿拿牛奶的手一抖，纸盒差点脱手。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却什么也没有。而江枭正乖巧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尾巴尖一下下扫着地板。

　　【弹幕】：上面的别骗新人，这明明是‘猎物标记完毕，等养肥’的安抚。

　　【弹幕】：漂亮！这是雪原圣狼族稀有血脉！大佬！萌新快抱紧大腿！

　　几行新的文字快速闪过，内容更加荒诞离奇。程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扶住冰箱门，深吸了一口气。雪原圣狼？大佬？抱紧大腿？这些词和他脚下这只看起来傻乎乎的金毛犬有任何联系吗？

　　他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些该死的“幻觉”，机械地煎着鸡蛋，脑子里一团乱麻。江枭似乎察觉到他心绪不宁，安静了下来。

　　就在程屿试图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早餐上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清脆的声音在略显安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江枭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原本温顺的姿态一扫而空，身体微微压低，耳朵警觉地转向门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呜噜声，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程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门铃吓了一跳，尤其是江枭的反应如此激烈。他关掉火，擦了擦手，皱眉看向门口：“谁啊这么早？”

　　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林薇。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运动套装，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某知名甜品店logo的纸袋。她对着猫眼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程屿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他下意识地不想开门，尤其是江枭此刻正紧绷着身体，挡在他和门之间，尾巴低垂，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程教练？你在家吗？”林薇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丝娇俏，“我刚好晨跑路过这边，想起你住这栋楼，就给你带了份他们家的招牌可颂，听说很好吃哦！”

　　程屿感到一阵头疼。他看了一眼脚边浑身戒备的江枭，又想起早上那些诡异的“弹幕”和梦境，心里烦躁更甚。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打开了门，但只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江枭前面。

　　“林教练？你怎么……”程屿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意外和疏离。

　　“早上好呀，程教练！”林薇的笑容更加灿烂，目光快速扫过程屿穿着居家T恤的身材，然后落在他身后的江枭身上，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哇，这就是你昨天带到健身房的那只金毛吧？真的好漂亮好威风啊！它叫江枭是吗？”

　　她说着，看似友好地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江枭的头。

　　江枭的反应极其迅速和激烈。

　　它没有吠叫，但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彻底躲开了林薇的手，同时身体更紧地贴在程屿腿后，喉咙里的警告声变得更加清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薇，眼神冰冷而锐利，完全不像一只温顺的宠物狗。

　　林薇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它……好像还是不太喜欢我？”

　　她委屈地看向程屿。

　　程屿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枭贴着他小腿的身体肌肉紧绷着，那种充满敌意的反应强烈到无法忽视。他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可能它有点认生，而且刚到家没多久，比较护主。”他顿了顿，没有邀请林薇进来的意思，“谢谢你的可颂，太客气了，我一般不吃早餐。”

　　【弹幕】：警报！一级警报！情敌出现！狼王护食模式启动！

　　【弹幕】：这妹子身上有劣质迷惑药剂的味道...啧，段位太低，不够狼塞牙缝。

　　【弹幕】：赌一包辣条，这妹子和之前失踪的穿越者有关联！

　　几行文字像是抓住了机会，猛地蹦出来，疯狂刷过程屿的视野，尤其是“迷惑药剂”和“失踪的穿越者”这几个字刺进程屿的脑海。

　　他的心脏骤然收紧，血液似乎都凉了几分。他猛地看向林薇，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她纤细的手腕——那里戴着一条设计别致的手链，串着几颗深色的、看不出材质的木珠。

　　惑心木，失踪的穿越者？

　　荒谬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却因为江枭异常激烈的反应和眼前女人过于“巧合”的出现，而带上了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薇似乎没注意到他瞬间变化的脸色，她巧妙地利用程屿挡在门口的姿势，又向前挪了半步，几乎要挤进门缝，声音放得更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哎呀，不吃早餐怎么行呢？对身体不好。而且，我是专门给你送来的哦，周末咖啡馆的约定，你没忘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

　　她的靠近似乎再次刺激到了江枭。

　　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低吼。它猛地从程屿腿后挤上前半步，虽然体型庞大却动作敏捷，恰好隔在了程屿和林薇之间，然后——它抬起一只前爪，“不小心”地、极其精准地打翻了程屿刚才随手放在鞋柜上半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