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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中坠楼案·二 ...

  •   慧星高中临时征用了两间空闲的教室作为警方的工作区。一间用于问询,另一间则堆满了初步收集的物证和连接着监控设备的电脑。雨势稍歇,但空气中的压抑感并未散去,反而因为深入校园内部而变得更加具体。

      陈涛正站在临时指挥点的门口,手里拿着对讲机,声音沉稳地协调着各方。他一边示意两个年轻的民警去加固教学楼外围的警戒线,将越聚越多、忧心忡忡的家长和好奇的学生疏导到更远的区域,一边对着话筒低声说

      “后勤保障组的同事到了吗?先把热水和简易雨棚给守在外头的兄弟们送过去,这雨没个准信,别让大家着了凉。”他的安排井井有条,像一道沉稳的堤坝,抵御着现场固有的混乱和焦虑,让内部的调查人员得以专注工作。

      徐凯舟充分发挥了他那“人畜无害”的亲和力优势,像一只滑溜的泥鳅,灵活地穿梭在惊魂未定的学生中间。他没有选择正式、封闭的问询室,而是就在走廊角落、楼梯口,或是人稍少的阅览室一角,用闲聊的方式,试图撬开这些紧闭的嘴。

      他从林浩的同班同学入手。

      “哥们儿,跟林浩熟不?平时一块儿玩吗?”他勾着一个高个子男生的肩膀,语气随意。

      男生摇摇头,表情有些拘谨:“不算熟……他挺闷的,就自己坐着看看书,或者发呆。我们打球很少叫他,他好像也不爱动。”

      “最近呢?有没有觉得他哪儿不太一样?比如特别高兴,或者特别蔫儿?”

      男生努力想了想,还是摇头:“没太注意……高三了,大家都挺累的,谁还老关注别人啊。”

      徐凯舟又找了林浩的室友。宿舍里另外三个男孩显然都受到了惊吓,说话格外小心。

      “浩哥他……昨晚熄灯前还在的,没什么异常,就躺床上听耳机。”一个室友回忆道,“早上我们起来没见他,还以为他去食堂抢早饭了……”

      “他最近有没有跟你们提过什么烦心事?比如……缺钱,情感方面什么的?”徐凯舟压低声音。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最终一个戴眼镜的小声说:“他好像……是提过一嘴想买个贵点的复习资料,但家里条件好像一般,就没买。但也没说别的了。”

      徐凯舟敏锐地捕捉到“经济窘迫”这个词,但学生们能提供的线索也仅限于此,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无法从他们这里得到更多答案。

      与此同时,重点询问在另一间教室进行。

      曹恒亲自负责询问林浩的班主任,一位四十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显得十分焦虑的女教师。

      “王老师,放松点,我们只是想了解情况。”曹恒坐在她对面,语气比平时稍缓,但目光依旧锐利,“林浩同学在班上的表现怎么样?最近一次和他谈话是什么时候?”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语速很快:“林浩这孩子,成绩中等偏下,性格很内向,不太合群。我大概……一周前找他谈过话,因为他最近几次模拟考成绩下滑得有点厉害。”

      “他当时怎么说的?”

      “就说……压力大,睡不着,学不进去。我也鼓励了他几句,让他放宽心,有困难找老师。但他什么都没说,就低着头。”王老师叹了口气,“高三嘛,这种情绪很常见,我真没想到他会……”

      “他有没有可能在校外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和同学发生矛盾?”

      “没听说啊!我们班风气还是挺好的……”王老师连忙否认,但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也无法完全确定。

      而在另一间安静的小会议室内,气氛则更加沉重。林浩的母亲几乎哭晕过去,被丈夫搀扶着才能坐下。父亲林建国,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强忍着悲痛,双手不住地颤抖。

      陈涛没有参与前期的技术勘察和问询学生,他主动接过了这项最艰难的任务——初步接待并安抚家属。他示意女警给两位老人倒上温水,自己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了一个倾听的姿态。

      他的语气沉痛而诚恳,没有了平日在队里时的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安的责任感。

      "林先生,林太太,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重一组的副队长陈涛。"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递到两位老人耳中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和您一样难过,请节哀。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查明情况。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林建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重复着:"陈队长...我儿子不可能自杀啊!他上个星期回家还好好的..."

      陈涛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对方的情绪稍微平复,才开始引导性地提问:“孩子最近有没有跟家里提过什么特别难的事?或者,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盘云安静地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她的观察点落在了两位家长细微的身体语言和情绪波动上,而陈涛则负责构建起情感沟通的桥梁。她注意到林建国说到"学习累"时,眼神有片刻的游移,手指下意识地抠着裤缝。

      "林浩最近有没有向家里提出特别的要求?或者,有没有提到在学校里遇到什么困难?"陈涛顺着对方的话问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注。

      林母只是哭泣摇头。林建国则用力抹了把脸:"没有!他就是乖孩子,就知道学习!就是......就是最近在家的时候偶尔会晚回来,问他就说在图书馆学习,或者去同学家讨论题目......我们......我们也没多想......"

      "晚归?频率高吗?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涛追问。

      "就......就这个把月吧,大概三四次?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林建国显得更加烦躁和痛苦,"警察同志,这跟他......跟他出事有关系吗?他就是压力太大了啊!"

      陈涛没有继续逼问,他看得出对方已接近崩溃边缘。他递过去一张纸巾,放缓了语气:“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提供这些信息,这很重要。请先休息一下,有任何需要随时跟我们说。”他将这些信息默默记下,同时也将两位家属的情绪状态看在眼里。

      询问暂时告一段落,获取的信息庞杂而琐碎,似乎每条线索都指向了自杀的可能性,却又每条线索底下都藏着那么一点令人不安的、无法解释的东西。

      徐凯舟那边也终于从一个平时比较胆小、和林浩座位相邻的男生那里,用一包零食和再三强调“保证不说出去”的承诺,换来一个模糊的信息:

      他偷偷告诉徐凯舟,林浩最近好像确实惹上了一点“麻烦”,但具体是什么,他死活不敢说,只含糊地提了一句“好像……跟‘那些人’有关……”,然后就惊恐地闭紧了嘴,再也不肯多吐露半个字。

      “麻烦”?“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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