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了》谁家的小饼干

8、第八章

　　时间在废弃钟楼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阿娜斯塔西亚冰冷的注视和永无止境的“教导”。

　　莉莉丝蜷缩在纯白的天鹅绒毯子上，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酒红色的眼瞳空洞地望着积满灰尘的穹顶，偶尔，当阿娜斯塔西亚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或是那带着冷香的呼吸靠近时，那空洞里才会骤然迸发出一丝剧烈的、无法自控的战栗，随即又迅速湮灭成更深的死寂。

　　她的身体记住了那份被强行烙印的渴望，却在本能地趋向那唯一能缓解这灼热的气息时，被灵魂里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狠狠掴掌。两种力量将她撕扯得麻木，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止住的颤抖，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阿娜斯塔西亚似乎并不急于立刻“享用”她彻底成熟的模样。她更像一个拥有无限耐心的收藏家，在欣赏一件刚刚完成、需要时间沉淀和适应的艺术品。她的“教导”细致入微，无处不在。

　　她会用清水的杯沿抵开莉莉丝干裂的嘴唇，观察她喉间细微的滚动；她会用洁白的丝巾，一遍遍擦拭莉莉丝指尖早已愈合的擦伤，直到那周围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她会将莉莉丝银色的长发拢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梳理，偶尔扯到打结处，引来莉莉丝压抑的抽气，她便停下，指尖抚过那块头皮，带着一种审视的怜惜。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看着。冰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如同最精密的水晶透镜，记录着莉莉丝每一次无意识的瑟缩，每一次呼吸频率的改变，每一次眼睫的颤动。那目光几乎要将莉莉丝从外到里彻底剖开，每一寸肌理，每一丝情绪，都必须在她的掌控之下。

　　莉莉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在这绝对寂静、绝对封闭、绝对占有的空间里，每一秒都被拉长成酷刑。她不敢看窗口，不敢发出任何可能被曲解为“渴望外界”的声音，甚至不敢过多地思考。因为阿娜斯塔西亚似乎能洞悉她一切想法，并用更令人窒息的方式“纠正”她。

　　直到一阵微弱却奇特的震动感，透过冰冷的地板和厚厚的毯子，隐隐传递上来。

　　那震动很轻，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像是…某种巨大生物沉重而缓慢的心跳？

　　莉莉丝空洞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感官捕捉到了这丝来自外界的、迥异于学院平常气息的异样。

　　几乎是同时，笼罩着她的、那令人窒息的绝对关注场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阿娜斯塔西亚冰蓝色的眼眸倏地抬起，并非看向莉莉丝，而是转向钟楼厚重的石壁，仿佛能穿透它们，感知到外界的变化。她脸上那种全神贯注于莉莉丝的、偏执的平静第一次被打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闪过一丝极其短暂却无比锐利的…厌烦与警惕。

　　那情绪消失得极快，快得让莉莉丝几乎以为是自己绝望中的幻觉。

　　但下一刻，阿娜斯塔西亚站了起来。

　　纯白的羽翼随着她的动作舒展又收敛，带起细微的气流。她走到那扇狭小的窗口前，目光投向下方，周身的气息变得冰冷而审慎，带着一种与外界的异常震动隐隐对抗的、无形的威压。

　　莉莉丝躺在毯子上，心脏莫名地加快了跳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丝异样的震动和阿娜斯塔西亚不同寻常的反应，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让她麻木的神经被强行拨动了一下。

　　她听到极远处，似乎传来几声模糊的、绝非学院日常会有的低沉嘶吼，那声音仿佛来自极其古老的深渊，带着大地般的厚重与…愤怒？

　　阿娜斯塔西亚的背影在窗口凝立了片刻，周身那冰冷的威压缓缓收敛。她转过身，重新走向莉莉丝。

　　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那种绝对的平静，仿佛刚才刹那的波动从未发生。但莉莉丝却敏锐地感觉到，那平静之下，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被打扰后的阴郁。

　　她停在毯子边，垂眸看着莉莉丝。

　　“学院里总是有些…不知所谓的骚动。”她淡淡地开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必在意。”

　　她弯下腰，指尖拂过莉莉丝的脸颊，动作依旧带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但莉莉丝却感觉到，那指尖的注意力，似乎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被分散了。

　　“乖乖待着，”阿娜斯塔西亚的声音低沉下去，冰蓝色的眼眸深深望进莉莉丝眼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催促？仿佛急于确认什么，“等我回来。”

　　说完，她竟直接转身，羽翼微动，身影瞬间消失在钟楼门口。

　　那扇破旧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

　　锁扣落下的“咔哒”声轻响。

　　莉莉丝独自被留在了骤然变得无比空旷和寂静的钟楼里。

　　她僵硬地躺着，几乎不敢相信。

　　走了？

　　就这样…走了？

　　因为外面那奇怪的动静？

　　巨大的、突如其来的独处空间，反而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无措。体内那蛰伏的渴望因为阿娜斯塔西亚的离开而开始隐隐躁动，提醒着她那无法摆脱的禁锢。但与此同时，一种溺水之人终于将口鼻探出水面的窒息后喘息，让她胸腔剧烈起伏。

　　她猛地坐起身，酒红色的眼睛惊慌地扫视着这间囚室。

　　门锁着。窗户太高太小。

　　她依旧无处可逃。

　　可是…

　　她抱紧自己发颤的身体，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来，拼命捕捉着外面的声响。

　　那沉重的心跳般的震动似乎更清晰了一些。远处，隐约传来魔法爆裂的嗡鸣，还有…某种巨大石块滚落坍塌的轰响？

　　学院…真的出事了？

　　娜斯塔…被这件事拖住了？

　　一个微弱得几乎不敢想象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挣扎出的细小芽尖，颤巍巍地探出头来——

　　机会？

　　一个…或许能逃离的机会？

　　尽管身体依旧被那该死的渴望折磨，尽管灵魂依旧被恐惧攥紧，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像一道裂痕，投入了这间绝对封闭的囚笼。

　　莉莉丝蜷缩在纯白的毯子上，银色的长发披散，如同破碎的月光。她望着那扇锁死的门，酒红色的眼瞳里，死寂的绝望中，一点点渗入了剧烈挣扎的、微弱的光。

　　等待。
　　这一次，不再是等待那个可怕的归来。
　　而是等待一个…未知的、可能同样危险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