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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我相信他” ...

  •   将纪翎送到房间门口,周闻野看着她进屋关好门,脸上的温柔笑意才缓缓敛去。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走廊略显清冷的灯光下站了片刻,眸色深沉。他拿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点开了胡梦凡的对话框。

      周闻野:[方便吗?大厅咖啡吧见一面。有事说。]信息简洁,不带任何情绪。

      几分钟后,胡梦凡独自一人来到空旷安静的大厅咖啡吧。周闻野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清水。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服,神情是公事公办的冷峻。

      胡梦凡心里带着一丝侥幸和惯有的、被宠出来的底气,走过去坐下,甚至试图先发制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质问:“闻野,你找我?正好我也想问问你,自从你去了异界公司,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一条都不回?就算再忙,回复一下的时间总有吧?”她微微蹙眉,做出困扰的样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周闻野抬眼看她,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动容。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她,界面清晰地显示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胡梦凡,”他的声音冷峻“你看清楚。最初你询问技术问题,我在忙完项目后,都逐一回复了。”

      他的手指滑动屏幕,指向后面一连串的信息。“但是,从这条开始——”他点开一条消息,内容是[闻野,你最近好像很累,要注意休息哦,别总喝黑咖啡,对胃不好。]“再到这条——”[周末有空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私房菜,味道很特别,你应该会喜欢。]“还有这条——”[听说异界附近房价很高,你一个人住习惯吗?]

      周闻野的目光从屏幕移开,重新锁定胡梦凡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的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同学或项目伙伴正常交流的范畴,涉及我的私人生活。这些问题,我无权回答,也不想回答。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清晰地划出界限:“我有女朋友了。我非常爱她,并且尊重她。我认为与除她之外的异性保持不必要的、过于私密的沟通,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感情的不负责。不回复,就是我最明确的态度。”

      胡梦凡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但在周闻野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话都苍白无力地堵在了喉咙里。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她从未失手过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周闻野收回手机,身体微微前倾,给出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原因:“我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删除或者拉黑你,胡梦凡,是出于对过去几年我们作为项目伙伴,曾经在实验室里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过的那点情分和尊重。我珍惜那段大家一起努力的时光,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最后的警告:“但这份旧日情分,不是你得寸进尺的资本。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最后一次提醒。如果再有下次,任何试图越界、打扰我或者我女朋友的言行,我会毫不犹豫地删除所有联系方式,并向李教授说明情况,退出任何可能与你有交集的合作。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疏离。“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留下胡梦凡一个人僵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精心维持的所有体面和骄傲,在周闻野那条理清晰、冷静至极却又无比绝情的“审判”下,彻底崩塌。他甚至连争吵的机会都没给她,就用最体面也最残忍的方式拒绝她。

      纪翎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唐晓暖和邓萱萱就围了上来。

      “翎翎!你没事吧?”唐晓暖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愤愤不平“那个胡梦凡真是的!阴魂不散!说的话茶里茶气的!”邓萱萱也皱着眉:“就是!也太没眼力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摆明了就是想让你不舒服!翎翎你别往心里去,周师兄眼里除了你根本看不见别人!”

      纪翎看着两个比自己还激动的伙伴,心里那点残留的郁气彻底散了,反而有点想笑。她摇摇头,声音平静温和:“我没事。我们……很好。”

      “真的没事?”唐晓暖不放心地追问,“你可别自己一个人偷偷内耗啊!周师兄要是敢让你受委屈,我第一个不答应!”邓萱萱也猛点头:“对!咱们工作室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纪翎心里暖融融的,她反手轻轻握住唐晓暖的手,又对邓萱萱笑了笑,语气肯定:“真的没事。刚才……他已经跟我解释得很清楚了。”想到梅园里那个拥抱和那些笨拙却真挚的话语,她的耳根微微发热,但眼神清亮而坚定,“我相信他。”

      唐晓暖和邓萱萱对视一眼,看到她确实不像强颜欢笑,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唐晓暖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就说周师兄不是那种人!”邓萱萱也笑了:“就是!咱们翎翎这么好,周师兄宝贝还来不及呢!行了,没事就好,快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房间里恢复了轻松的氛围,仿佛外面的那点风波从未发生过。

      胡梦凡不知道自己在咖啡吧坐了多久,直到感觉浑身冰冷才麻木地起身,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

      陈璐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进来,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她放下书,轻声问:“梦凡?你……还好吗?”

      胡梦凡没有回答,径直走到自己床边坐下,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陈璐叹了口气,下床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梦凡,算了吧。周哥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和纪翎的感情,我们都看得见,是真的很好。你这样……”

      “别碰我!”胡梦凡猛地挥开她的手,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一种倔强又狼狈的疯狂,“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懂什么?你当然可以轻易说放弃,因为你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他!”

      陈璐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胡梦凡有些扭曲的脸,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有同情,也有无奈。她收回手,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是,我没那么喜欢,所以我及时止损,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体面。梦凡,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人,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胡梦凡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喜欢他怎么了?我喜欢他有错吗?我只是想争取一下,我有什么错?!”

      “争取的前提是对方给你留了余地。”陈璐一针见血,“周哥给过你任何错觉吗?从始至终,他拒绝得还不够明确吗?今晚他单独找你,说了什么,你很清楚。他那个人,看着冷淡,但对在意的人护得跟什么似的。你越界,触及到他在乎的人了,他不会给你留任何情面的。”

      胡梦凡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要害,猛地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陈璐看着她这副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一点,语气放缓:“梦凡,放弃吧。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必须有结果。别让自己变得……更难看。纪翎没做什么,周哥的选择也很清楚。你再坚持下去,除了让自己更痛苦,让周围人看更多笑话,没有任何意义。”

      胡梦凡猛地扭过头,不再看陈璐,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绝望的固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璐知道再劝无用,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胡梦凡坐在床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陈璐的话像冰冷的针,扎醒了她一部分理智,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多么狼狈可笑。

      但那份喜欢,像藤蔓一样早已缠绕心脏多年,不是几句清醒的话就能轻易斩断的。“放弃?怎么放弃?”她痛苦地闭上眼。周闻野这个名字像刻在骨头里的执念。也许……也许再等等?也许以后……?各种混乱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滚。

      她最终也没有哭出来,只是那样僵坐着,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她知道表面上或许不能再做什么了,但心底那簇小小的、名为不甘的火苗,并未完全熄灭。而她的目光,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或许依然会不受控制地,悄悄飘向那个永远不可能属于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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