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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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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亮白但柔和的灯光充盈了空间，关上厚重的门，投影仪出现画面，夜晚的会议室和白天似乎没什么分别。
陆春站到投影前，略带忐忑地看向坐在前方的人，也是她唯一的观众——章乔，他在身前放好电脑，对陆春点头示意。
“好的，那么现在就由我为大家来讲一下这次撮合会的方案......”陆春翻动PPT。
章乔很认真地浏览PPT上的内容，还时不时在电脑上记着什么。陆春前后讲了有40分钟，他没有走过神，手机也没有瞥一眼。
陆春心里很感激。
在茶水间，当章乔突然提出：“你需要人帮你过一下PPT吗？”的时候，陆春以为的是简单地在电脑上看看内容，因此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
但他端着咖啡杯走向会议室的时候，陆春才后知后觉地疑惑：“就在我座位上看就行了吧？”
章乔回过头，表情很真诚：“不需要现场演练一遍吗？”
“嗯......也好。”虽然时间已经指向10点半，身体上已经很疲惫，但鬼使神差的，陆春还是赞同了章乔的意见，“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儿。我去拿个电脑，你先准备着？”
在演示结束后，陆春坐到章乔身边，他的电脑文档上写了小半页的反馈建议，章乔一条一条和陆春交流。
“大的框架上挺好，不过我是觉得开头那个主题效果和概念片都很惊艳，是不是分一个放到结尾？”
“现场直播机位这一块，我觉得讲得有点模糊，你看需不需要再明确一些，或者做个新的效果图？”
章乔平时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却是格外认真，而他旁观者的视角确实很有用，大部分建议都言之有物，有几点甚至让人眼前一亮。陆春一边和章乔讨论，一边在电脑上修改PPT。
当两个人坐得很近，反而不会侧身看对方，不会有眼神的交流。章乔和陆春说话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看着自己的记录文档，陆春也是一样。
但余光中的身影好像有了重量，压得视线都要沉下去一块，章乔的身体倚着靠背，他的双手刚刚抱在胸前，现在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搁在腿上，很快又拿起，在键盘上打了几行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陆春点点头，在自己的电脑上记下。她打字的时候，突然，不经意间，章乔的一只胳膊搭在了陆春的椅背上。
陆春觉得背后的空气陡然热起来，这可以是一种长臂舒展的放松，也可以是一种暧昧的搂抱姿态。
安静的会议室中，“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显得格外刺耳。章乔只是看着陆春打字，可他的注视亦有温度。陆春一阵慌乱，甚至一个词打错了好几次。
她有些懊恼：“你看着我打字，我会紧张。”
陆春听到轻柔的一声呼气，接着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好的。”章乔收回胳膊，在自己的电脑上翻看着文件，让陆春顺利地改完了PPT。
结束后，章乔又转头回自己工位上加班。陆春跟着进了影视制作部，但看他一脸忙碌，也不便多打扰，只能认真道谢。
章乔朝她笑笑：“没事，我习惯了。”顿了顿，“你明天加油，没问题的。”
“那......我先走啦？”
“好。”章乔又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打车啊，放心，安全的。”陆春住得离公司不远，为了能多睡一会儿，她经常打车上下班，早已驾轻就熟。
章乔仍然皱着眉，似乎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终究无计可施，只能嘱咐路上小心。
陆春走出办公室时时忍不住回望一眼，章乔的电脑屏幕上放映着剪辑的视频，他的身影已经陷在了人体工学椅中，只露出头顶一撮卷毛，手上鼠标不时点击着。
到楼层门口，陆春关掉了自己工位那一片的灯。偌大的一层楼，只有影视制作部还亮着，从敞开的大门里射出明亮的光芒。远远望去，夜色如浩瀚海洋，办公楼是巨大海兽，而章乔那里的亮光如引路的灯塔，显得格外温暖，又格外脆弱。
这样的夜晚，章乔也许早已经历过很多个。很辛苦，陆春想，他会觉得孤独吗？
走出公司大楼，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01:27”，陆春特意打了个下班卡，又乘着等车的间隙把改好的PPT发给李总。
【李总，明天的汇报PPT改好了，请您审阅】
几分钟过去，信息的状态依旧是“未读”，看样子今晚都不会再有回复，陆春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顺利到家后，她又给章乔报了平安：
【我到家啦】
【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你太辛苦了，注意身体呀】
微信没有是否已读功能，但很快闪动的消息让陆春露出了微笑。
【OK】
【你早点睡吧，今天也辛苦了】
好的，陆春在心里说，晚安。
******
投影一页页翻动，画面变换，陆春侃侃而谈。但看着领导和同事一张张面容严肃的脸，她有一瞬间恍神到昨晚章乔坐在这里的情形，很快又逼迫自己集中精神。
“如上所说，以“云端”对接这种方式，通过我们的线上平台，能实现一站式的贸易综合服务，这将是本次撮合会最大的一个亮点。这里有一个动画效果片，请大家看一下。”
关灯放映，陆春在昏暗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在板结了整场之后，瞿总的表情终于在最后有所松动。而李总和影视制作部的肖总则是全程都面带微笑，看来自己这场汇报应该不会太差。
放映结束，灯光亮起，陆春站回到PPT前：“以上就是这次活动的方案汇报，请各位领导指示。”
随着她的话音，松散的会议室氛围开始紧绷，没有人说话或动作，呼吸清晰可闻，所有的等待都指向坐在最前面的领导。
瞿总向陆春示意：“小陆是吧？”
看到陆春有些惶恐地点头，他露出一个慈祥又不失威严的笑容：“小陆你这个汇报做得不错。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出一个还算比较完善的方案，市场部和影视制作都干得不错。”
会议室的氛围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又活跃起来，陆春如释重负。
“......那接下来，就是把这个方案和某行那边沟通好，落地执行的时候肯定很辛苦，但就是关键时刻，我们要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瞿总铿锵有力地总结陈词。
“好！”
“没问题！”
一阵热烈掌声，大家士气高涨，两个老总纷纷拍胸脯保证，这个项目会认真落实，打个漂亮的胜仗。
瞿总来得仓促，走得也很匆忙，李总和肖总也跟着去汇报其他工作，剩下的同事各自沟通对接了一下，也都纷纷离开。
吴月喊住陆春：“哎，PPT做得这么辛苦，今晚一起吃个饭放松一下呗！”
“哎......我有些累了。”陆春婉拒，“要不下次？等甲方那边也过了之后再说？”
“到时候，看要不要叫上徐姐他们？”
吴月也不勉强：“也是哦，这周你先休息。瞿总和杜行关系蛮好的，就是X行的副行长，我估计这个案子不会有太大问题。之后我们再庆功哈哈。”
陆春心里在焦灼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几乎是领导走的一瞬间，她就给章乔发了信息：
【我汇报结束了，领导好像还挺满意的】
【你真的帮了好大的忙！太感谢了章老师！】
【你今晚有空嘛，我觉得要请你吃个饭】
这个逻辑，既不会过分热情引起尴尬，又努力建立起了连接。她来回看了三遍，自觉顺顺当当，无比丝滑。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陆春慢慢悠悠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去了趟卫生间，微信上还是没动静。她索性打开某评，翻找起之前收藏的餐厅。
湘菜？是陆春最爱，小炒肉可谓是心头朱砂痣了，但章乔不知道吃不吃辣。火锅？请吃饭的话，总感觉不太正式。西餐厅？男生不一定喜欢这一套，况且也太正式了。越南菜或者泰国菜好像不错？这家自己常去，环境也好，应该合适。
就在收藏列表快要见底的时候，微信震了一下，陆春近乎急迫地点开：
【哈哈那就好，请吃饭就不用了】
一瞬心发沉。
要再坚持一下吗？陆春不想搞得很难看，好像自己上赶着去干嘛一样。
还没等她想清楚，页面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几秒后又消失，但并没有新信息过来。
她开始打字；【主要是你昨天帮我改得那么辛苦，我觉得需要感谢一下......】
页面上又跳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打断了她。
？
陆春把打的字删除，突然上面又恢复成了“章乔”两个字。她叹气，还没等一口气呼完，又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春都紧张了，他到底要说什么？
所以当那行字最终出现的时候，陆春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看清楚内容后，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下一秒，捧着手机笑了。
她退出微信，从收藏的餐厅中找到刚刚选定的菜系和口味各不相同的餐厅，三个链接甩进对话框，一气呵成。
章乔发来的那句话被接二连三的链接顶到消失在对话框外，陆春又特地滑动屏幕回去看，
是他难得的一个长句：
【今晚我要加一会儿班，估计会有点晚，你要是能等的话，我请你吃吧，你有想吃的吗】
【锦华荣（链接）】
【泰星记（链接）】
【味芸小馆（链接）】
他们最终选了泰星记。陆春先回家换了衣服，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黑色无袖包身弹力长裙，又选出一条红色的吊带裙，一件火辣性感，一件活泼可爱，两件衣服轮番上身，在镜子前照来照去，仍然拿不定主意，折腾得鼻尖都沁出了汗。
后来又记起不知在哪儿看到的：每个男性的偏好不同，但都喜欢性感。
好的，她侧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前不凸，但好在腰细，臀也练得可以。黑发黑裙，玲珑有致。忍不住又自拍了一张，打码遮住脸发上了没什么人关注的微博小号，配文：hin满意！
哈哈哈哈哈，谁还没点儿虚荣心呢。
当陆春拎着包，妆容精致地在餐厅落座时，章乔说还在路上，让她可以先点菜。这家的菜她吃过好几次，所以只是草草扫了眼菜单就放在一边。
陆春心烦意乱地刷着手机，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但无奈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紧张的状态。
这种状态她可太熟了，之前章乔没加自己微信的时候，没主动找自己聊天的时候，在走廊上没能碰上他的时候，她都是这样，幻想着下一秒的种种可能。这种状态，就叫做“等待”。
为何自己总是一种等待的姿态？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委屈，并且随着时间的分秒推移而愈加浓重。
但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一切的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她永远记得男孩子朝自己走过来的样子。人的性格也能在走路的样子中反映出来，有人步履急促，噔噔蹬像鼓点敲打；有的人步履舒展，从容不迫；有人犹豫、迟疑，脚步就会缓慢而畏缩；还有像章乔这样，他有着漫不经心的气质，似乎一切都不放在眼中，可一旦他认真而坚定地向你而来时，很难不心动吧。
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她心头浮现，但很快章乔已经到跟前坐下，陆春的脸上绽出笑容。章乔今天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配上扎起的头发，还挺有种男大学生的味儿，陆春几乎担心了自己是不是穿太成熟了。
“等久了吧，今天刚好有个项目没做完。”章乔先解释了一句，他的目光在陆春身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挪开去看桌上的菜单。
“不会，我点了几个菜，你再看看有要加的吗？”
章乔翻动着菜单，陆春盯着他，她确实是无可救药的颜控，对轮廓分明的脸无力抗拒，而章乔就有着这样一张脸。他对她有着身体上的吸引力，而从他刚刚看她的样子里，她知道这种吸引力是双向的，就像之前电梯里的那个吻一样。
章乔虽然低着头，但显然对陆春的凝视不是毫无感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间传递出一种若有似无的局促。研究了一会儿有点拿不定主意，他报了几个菜名，问陆春：“你吃么？”
陆春毫不犹豫点头。
这种局促还挺可爱的，一旦捕捉到了这个信号，陆春反而游刃有余。她的目光在章乔脸上游移，直到他的唇上才反应过来，自从那次之后，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地没再提过那个吻的事情，仿佛它从不存在。那个吻把进度条一下子拉到超前，而现在他们小心翼翼，彼此回到安全的社交距离，试图将指针拨回到最初，试探着按照正常流程重新开始。
可是就在现在，陆春的视线着迷地粘连在章乔轮廓分明的脸、肩膀的衬衫线条、修长的小臂......瞬间她明白了自己的诉求：她想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