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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送你一颗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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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没有让陆春等太久，很快她的聊天界面上就跳出一个对话框。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春把电脑键盘打得噼里啪啦：【你好，我想问下，电梯的事情，有领导找你了解过情况吗？】
在等待回复的间隙，她又拿起手机戳进章乔的朋友圈看了看。一条横线，仅三天可见，封面是一个奥特曼表情包图。
“嗯......”陆春忍不住笑，怎么有点可爱？
手机震动，她退出来，是章乔的消息：【我们肖总问过我，其他的没有了】
【你呢？】
陆春撒了个小谎：
【我也是】
【但当时我们领导说之后还要处理这个事情的】
【现在没动静了】
【所以我想问问看你那边啥情况】
章乔很快回复：【我也不知道（捂脸）】。
陆春想先回个表情包，找了一圈也没有合适的，只能干巴巴敲出两个字：【好吧】，又加了句：【那之后你那边要是有消息的话，也麻烦和我说一下】
【OK】
陆春等了一会儿，章乔再没有任何动静。
恰好这时工作群里开始热闹了，消息震个不停，陆春不得不把心思收回来去处理那些醒目的@。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失望的情绪被忙碌冲淡了，不至于那么刺痛。陆春叹口气，章乔就是真的对自己不感兴趣吧。
等忙完了，陆春又点进和章乔的对话框，短短几句还不到两屏，她小心翼翼地滑动着，生怕出现“拍一拍”之类的社死惨剧。
每一句都审视过了，没什么问题。球还没抛出去就胎死腹中，那这时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对方察觉尚未成形的热情。
毕竟成年人的聪明是点到为止，成年人的体面是见好就收。
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又过了几天，陆春那颗曾经猛烈跳动过的心已然完全寂静，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之前是迎头撞上了一次Crush，灼热又短暂，那些游移不定，那些心烦意乱，都是荷尔蒙带来的晕眩。
Crush，不就是用来无疾而终的嘛，只希望两人之后碰上不要有什么尴尬。这段时间，有工作上的对接，就都尽量微信上完成，或者给到同事去做，自己就避免出现在影视制作部门了，陆春这么打算着。
结果下午陆春就被拉进了一个新的工作群，群里消息叮叮咚咚跳了半天，一看群成员。
！怎么全是影视制作的？章乔的漫画头像明晃晃夹在其中。
陆春正一脸懵，吴月就跑过来，笑嘻嘻地搂着陆春：“春啊，某行那个项目，我们一起跟一下啰！我已经把你拉进群了哈！”
？陆春面露难色：“啊......我最近有点忙啊，要不还是......”
吴月打断了她的话：“嗨呀，我还不知道你嘛，哪里忙了！”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这个项目的预算几百呢，你懂的，别人跟老李可不放心。”
“放心，我俩一起，不会让你太忙的！”
没等陆春拒绝，她又蹬蹬蹬地跑走了，看样子应该是去和李总汇报了。
好吧，陆春叹口气，干嘛和项目过不去呢，就为了点儿不大不小的尴尬？哼，还是搞钱要紧！
吴月做事情一向利索，团队拉起来后，很快发来一大堆资料，让陆春先熟悉着，下午所有成员开个碰头会。陆春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项目确实规格不低，是某部亲自指示的一场农贸撮合会，由上而下层层交办，某行是承办方，而线下活动策划和线上宣传这一块某行又全包给了陆春所在的S传媒，主要执行的部门就是市场部和影视制作部。
好吧，有时候越是期待，越是不成，而等到放弃了，偏偏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春摸不准下午的情况，只能把心先放到项目上，一口气从头到尾顺完，节点规划理得清清楚楚，双方需求也先做好了预设，憋着一口气，想下午展现职场女性的专业和飒爽。同时，她也很好奇章乔在工作中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之前不曾有过直接接触，也没听过什么关于他的风评。
正好，如果他能力不行，她也可以直接下头了。
14点50，陆春抱着电脑和一沓打印资料进了会议室，吴月已经在调试PPT了，桌子旁边
坐了一圈影视制作部门的人。陆春把资料一一分发了，拿着剩下的两份：“肖总没来？”
“他要晚半个小时，让我们先开始，不等他。”解释的人是影视制作部的副总监徐姐，陆春有工作上的对接一般都是先找她。陆春点点头，又随口问了句：“哎，还有一份，是谁的？”她环视一圈，“是不是那个谁，章乔，他没来呀？”
“他下午有拍摄任务，出去了。没事儿，这项目前期应该用不着他。”徐姐爽利地说。她身边坐着一个面熟的男生，感慨地补了一句：“章乔这段时间太忙了，我看他熬好几天了！”
“是呀，某局那个宣传片，对方催太紧了。”
陆春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她也来不及反应，吴月已经噼里啪啦开始了。
前期准备充分还是必要的，两个部门平时关系也不错，所以沟通得还算顺畅。3个小时把需求和流程一条条过完了，看着会议纪要上列出密密麻麻十几项内容，陆春预感到接下来几个月怕是都要顶着压力。
会议结束，吴月还在和徐姐拉扯闲聊，陆春急哄哄就抱着电脑想走，徐姐哈哈笑了两声：“哎呀，小陆这是急着去约会吧？难怪今天穿这么漂亮！”
吴月也跟着打趣：“陆春哪天不漂亮呀哈哈，是我们部门的大美女呢！”
陆春敏锐get到重点：“啊？我哪有约会？”她开玩笑地说，“徐姐给介绍一个呗！”
“不会吧！”徐姐一脸惊讶，“你没男朋友呀？不可能呀！”
“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陆春苦笑。
吴月也笑了：“哈哈这我可以作证，陆春追求者不少，但确实还是单身。”
“哎呀！”徐姐懊恼地一拍手，“我还以为你名花有主了呢！上次有人打听，我说别想了，小陆早有男朋友了！”
“唉，这不误传了嘛！”
“啊？”陆春心头一跳，“谁啊？打听什么？”
吴月也凑过来一脸八卦的样子，但徐姐却只是暧昧地摇摇头，说是要走了，不肯再多说。
比不知道的秘密更让人心痒的，是听到一半的秘密；比闭口不言更招打的，是话说到一半。徐姐一直都是积极的八卦贡献者，茶余饭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总有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吴月后来还在微信上问她，也只收获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表情包。
“哎呀，到底是谁看上你了？好奇死了！”吴月一边敲电脑，一边摇头晃脑，声音里满是遗憾。她凑近陆春，神秘兮兮地问：“春啊，我看你最近也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新动向了？”
“我也想知道哇！”陆春只能无奈摇头，她的确很好奇，心里有几个模糊的男同事的影子，但很快被一一否认，毕竟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眼下手上的项目正紧，也容不得她分心。
影视制作部门的效率挺高，宣传视频方案两天就做出来了，陆春把线下活动策划的部分整合到一起，万事俱备，只待这周五向领导汇报。
虽然这次撮合会预算不算S级，但毕竟大甲方规格高，所以层层上报后，整个事业部的大领导瞿总心血来潮也要亲自听取方案汇报。
周四临近下班，李总特意把陆春叫到他办公室宣布了这个消息，语重心长：“陆春啊，这次汇报就还是你来做，不要紧张。在原来的内容上稍微优化一下。要突出我们部门的组织和策划优势，把媒体传播效果预想图做得漂亮一点，高大上一点，没问题的！”
陆春面露难色，她一共才见过瞿总几面，还都是在那种员工大会上，心里不免有些发虚。这个项目虽然是吴月主导，但汇报人是自己，到时候领导不满意，肯定都是自己的锅。
而且李总说的“高大上一点”——她是明白的，他就喜欢那种玄而又玄，让人看不懂的风格，比如加一些看似高大上，实则一窍不通的热门概念和词汇。PPT改起来肯定伤脑筋。最近他好像迷上了“元宇宙”“Web 3.0”，要不要套一下？
不过换个角度想，汇报要是出彩了，这个项目之后顺利结案的话，自己受益也应该不小。
汇报时间定在明天下午2点的周会上，留给陆春优化PPT和汇报内容的时间不算太多。她手上还有一个H5的活动在做，页面文案和UI参考图片都没定，刚写了几行，产品经理一个语音打过来，就一条抽奖规则找她讨论。
陆春戴着耳机听产品经理捋逻辑，手上打字不停。等挂掉电话，一瞅时间，还有半小时下班，而H5文案只写了2个页面，汇报PPT的压力也一直沉甸甸堵在心底。
陆春每次一忙起来或者一焦虑就没什么胃口，索性不去管时间了，晚饭也不吃，卯足了劲儿干活。
全神贯注，时间的流逝不再明显。渐渐的，一个又一个同事下班离开，走之前和陆春打招呼，陆春的应声完全是下意识的。等到回过神来，周围安安静静，前后几排的工位已经全空了。天花板上一条条白炽灯尽职尽责地照亮着这一片区域，而走廊延伸的更深处已经人走灯熄，只剩幽幽一片朦胧的灰暗。
PPT大局已定，框架和内容陆春都仔细改过，一页页翻动，效果堪称精美。她抻直腰背舒展身体，拿起早就空了的杯子，打算先去喝口水醒醒神，回来再检查一遍就交上去。
走了几步，诺大的空间里只有陆春的脚步声回荡。办公楼里的时间是围着人转的，夜晚没有人声，楼里的时间就会静止，如同此刻。而陆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凝固，路过一排排空着的工位，令人不安的孤独感逐渐浮现，陆春心想，要是有人一起加班就好了。
但这种情景，要是突然有个同事出现也挺吓人的。她虚惶地捏紧了杯子，好在茶水间就在前面不远，拐弯就是。
陆春快走几步，刚偏过头，身体还没完全转过来，就像凭空出现，或者从哪里跳出来的一样，一个人影就这么闯进陆春的视线中。
“啊！”尽管很快反应过来，但惊吓仍是条件反射。
对方正倚在洗手池边，往杯子里倒着什么东西。他转过头，眼神中满是诧异，陆春才看到熟悉的卷发遮住的耳朵上塞着耳机。
这好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他以一种近乎想象的方式，出现在她想象的位置。
最近有关于章乔的巧合实在太多了，多到好像是某种预示。陆春很想控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但事实是，命运迎头撞来，她无力抵抗，只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开心洋溢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章乔也笑了：“我加班，你居然还没走？”
他往旁边让了让，给陆春空出接水的位置。而陆春却只想再多说几句抒发自己的惊喜和激动，压根顾不上接水这件事情。
“我还以为这层楼只有我一个人了呢，没想到你也在。”
”是啊，我也以为就我一个人了。”章乔撕开一个咖啡胶囊，褐色的液体冲入透明的玻璃杯中，看起来充满苦涩。
“你这么晚还喝咖啡？”陆春着实吓到了，“晚上不睡了？”
章乔举着杯子苦笑：“今晚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白色的T恤宽宽松松，头发胡乱地束在脑后，几缕刘海儿凌乱不羁，仔细看，眼睛下还有着浅浅的黑眼圈，确实是一脸倦容。
“不过，头一次看到你这么晚还在公司啊。”
陆春也回应了一个苦笑：“为了改明天的汇报PPT啊，就是那个撮合会的，你应该也在群里。”
“哦——”章乔恍然大悟，“这个这么复杂吗？之前开会我都没去......”
“也不算太复杂，就是领导比较重视，明天汇报瞿总也来听，你知道吗？”
章乔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扫过陆春搁在一边的杯子，陆春意识到他在等自己占用的饮水机，于是赶紧道歉：“啊不好意思，光顾着说话，都忘记我来干嘛了。”
章乔却伸长手臂，打开头顶的储物柜，窸窸窣窣摸索了一阵，找到一样东西递了过来：“这个味道挺好喝的，送给你。”
是一盒胶囊咖啡，黄色的包装，看样式和他正在喝的是同一种。
看陆春犹豫了，章乔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现在有些晚了，你之后可以试试......”
“我之前看你喝咖啡也挺多的，应该会喜欢吧。”
陆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打动，有些不知所措：“嗯......谢谢。”她接过咖啡，很想投桃报李地也给章乔点儿什么东西，但没有在公司囤零食的习惯，只能徒然地重复着感谢。
陆春让出了饮水机的位置，但章乔并没有动，他倚靠着冰箱，端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陆春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泛起恍惚的不真实感，她完全摸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前几天微信上的冷淡还历历在目，让此刻的热情与善意显得有些突兀。但即便这样，她心里积压的阴霾还是一扫而空，关于成年人的猜疑和体面全都抛之脑后，只有说不出来的快乐。
章乔没有要走的意思，陆春也没有。空间里的安静似曾相识。不同的地点，一样的两个人，陆春的心跳加快了。
章乔率先打破沉默：“你的PPT还剩多少？”
瞬间被拉回现实，陆春一下子从暧昧的氛围中惊醒，被笼罩在明天汇报的阴影中，心情由雀跃转沉重。现在的她就像那个小猪表情包：按住躁动的你。
“PPT其实差不多了，我主要担心明天的汇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章乔显然没感同身受。
“紧张啊！”陆春很是烦恼：“瞿总要来哎！万一他不满意怎么办？”
“哦——应该没问题的，你之前还主持过年会呢！”
陆春又被小小地戳了一下。她之前是作为主持人主持过公司年会，那场活动负责直播工作的就是章乔。
她在会场角落等着上台时，身边的高瘦的男生有着一头令人过目不忘的卷发和清晰的侧脸线条。他应该在调试身前的摄影机，偶尔扭头和同事交流一两句，大部分时间都专注地盯着显示屏幕。
那是陆春第一次注意到章乔。而直到今天他提起，她才意识到，那时专心于工作的他，也曾通过摄影机镜头，长久地凝视着台上的自己。
或许在镜头之外，他的视线也曾在不经意间，轻轻地在她身上停顿过，发现她常喝咖啡，知道她的下班规律，直到终于，两颗遥远的星球，彼此散发稀薄、但又确实存在的牵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