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入梦》四火火

40、我好像中了一个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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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术师想要女生配合表演，女生点头同意了，随后他掏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和一支笔，要女生画出自己的梦中情人，女生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并不擅长画画，魔术师说没关系，画的是一种感觉。

　　于是她就随意在纸上画了一个男生的形象，非常简笔画，只不过最后在那个小人的头上写了帅哥两个字，魔术师把它展示给其他顾客，还说了两句逗趣的话，惹得大家哈哈笑。

　　此时一束追光打到了角落的墙壁上，只见那个牛皮纸竟已经被贴在墙上了。

　　众人一阵惊呼，不明白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明明魔术师一直站在桌前。

　　他请那边，靠墙壁稍近的顾客去确认了一下画，又拿出几支飞镖，啪啪几下，就精准地扎到画上小人的头顶和脚下。

　　而后灯光突然暗下，他接着说了一段关于西部牛仔的神秘传说，请那个女生站起来，问她是否可以查看一下自己衬衫的口袋。

　　女生低头看去就惊讶地“啊”了一声，因为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正放着一块叠的好看的方巾，就是牛仔围在脖子上的那种。

　　魔术师让女生把围巾拿出来，女生照做，一点点打开，竟发现自己刚才画的小人就被包裹在里面。

　　女生忍不住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她的朋友也站起来反复确认那张牛皮纸，其他顾客反应过来后，便冲魔术师不断鼓掌。

　　魔术师一一鞠躬致谢，后又走进吧台，神奇地从身上的围巾披风里拿出一个摇酒器，从“空气”里，抓出一个柠檬和一瓶威士忌，倒入摇杯后伸出右手，桌上另一边的蜂蜜瓶和冰块杯，就像有什么吸引力似的，被他“吸”到了手边。

　　之后他便用一套绚丽熟练的手法，调好了这杯致命飞镖，把它送给刚才那位配合演出的客人。

　　“我还要在这里执行任务，这期间将由我为大家调制出独特的奇幻饮品。”魔术师笑着冲顾客说道。

　　原来刚才那个魔术只是开胃菜，他真正的工作是搭配小魔术的调酒。

　　柯木看着吧台后忙活的“牛仔”，问易回舟：“所以他是调酒师还是魔术师？”

　　“他叫尤兴言，是魔术师，以前还拿过全国大赛的冠军呢。”

　　易回舟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魔术，现在还觉得神奇，仍旧目不转睛盯着吧台后调酒的人。

　　刚刚那段精彩的表演显然效果拨群，这么一会儿就有好多客人点东西看他调酒。

　　“不愧是拿过冠军的人，”易回舟感叹，“太游刃有余了，和客人互动的也自然，台风真好。”虽然这里不是舞台。

　　魔术大赛冠军现在却在酒吧调酒，应该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柯木心里有了猜测，“他为什么不再做魔术师了？”

　　“他说是很久之前创作就遇到瓶颈，新人也越来越多，自然要面临被淘汰。”易回舟有点遗憾，“具体因为什么他还没细说。”

　　柯木：“这也是他找我们的原因？”

　　“差不多，我想他还是不甘心也不想放弃魔术吧。”

　　说话间尤兴言已经忙完了几单，现在擦擦手走进休息室了。

　　易回舟刚才给尤兴言发了信息，说他们的卡座位置，尤兴言看完手机便直奔2号桌了。

　　“你们就是入梦师吧，你们好，我是尤兴言。”尤兴言走过来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易回舟连忙说出心中的赞赏。

　　“刚才的魔术真是太精彩了，我现在还在回味。”这不是恭维和客套，是真觉得神奇。

　　尤兴言笑笑道了谢，听到夸赞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大概这样的话已经听过无数次。

　　“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我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卖酒，魔术只是余兴节目。”尤兴言开门见山，直接跟他们聊起了正题。

　　虽然易回舟和柯木是来解决困扰的，但易回舟也不想完全否定客户现在的境遇。

　　“可能我作为外行人看得不专业，但你刚才的表演在我看来非常精彩，丝毫不比我在电视节目里看到的差，作为观众有很棒的体验。”

　　尤兴言倒也没妄自菲薄，“你们刚才看到的魔术的确是我的拿手之一，不过你们是第一次看，所以觉得精彩，老顾客看多了就不新鲜了，我还有几个比较得意的作品，因为酒吧场地和准备耗时的原因，没法在这表演，一开始我还会想各种办法改良，但后来我发现有那几个固定节目就够了，反正也不是所有人都看过，每天总有新顾客的。”

　　尤兴言那几个固定魔术，有些常来的老顾客都了如指掌了，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再看几次就不是单纯观赏，而是要研究他的魔术解密。

　　“还好我在调酒中，结合了一些小魔术手法，观赏性相对强点，不然可能我连这份工作都干不长，毕竟我不是专业调酒师。”

　　易回舟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工作内容跑偏了些，如果尤兴言是专门在酒吧表演魔术，好歹还算是本职，但现在，他那些魔术手法和老魔术，就是每天重复工作的一部分。

　　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想在酒吧蹉跎，就算最初有根据酒吧主题改良魔术的想法，后来也都算了。

　　每天早上下班回家又累又困，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怎样都是赚钱，何必呢，终归生存才是首位的事情。

　　“有没有想过适当减少，或换一个时间相对宽松的工作，能有更多时间创作呢？”柯木问。

　　尤兴言摇摇头，“真不是我矫情，只有这个工作还能让我有机会表演魔术了，不然我可能连观众都没有，虽然我已经有很多年没上过舞台，但我很享受观众看完我的表演，给我鼓掌表示惊讶的表情。”

　　至少这时，能让尤兴言短暂骗自己，还是那个十几岁时，在大赛上拿了冠军，自信又鲜活的他。

　　易回舟懂了，他是真的喜爱魔术，就算和生活妥协也不能丢弃的存在。

　　“而且就算给我时间也没用的……”尤兴言低下头，语气暗淡，“我好像中了一个魔咒，只要上台演出必失败。”

　　昏暗的灯光下，穿着夹克披风的尤兴言，仿佛真是一个失落的牛仔。

　　“尽管脑子里有各种点子时不时冒头，而且，每次想出一个新创意，就兴奋地一整天都睡不着，可是……我再也不敢再轻易上台了。”

　　毕竟每失败一次，就是败坏了一次名声，之前的年少得志也变为了伤仲永。

　　昨晚易回舟和尤兴言聊的时候，他只说现在生活不易，魔术不好做，且无法突破瓶颈，却没提他所谓的魔咒，于是易回舟问：“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尤兴言少年时就拿了冠军，很多人期待他今后的发展，当然也有人议论，他只是靠灵气和一点幸运侥幸的结果，后来他去国外游学了两年，信心勃勃创作更加惊艳的作品，即将在一个很重要的舞台上表演。

　　那对尤兴言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不是侥幸的机会。

　　但是那次他搞砸了。

　　他当时的助理都怪他，为什么不保险选一个已经在国外演出过很多次的魔术，而是要固执的，去表演那个自己创作了一年，刚刚完成都没有实践过的新作品。

　　尤兴言是个比较有仪式感的人，他对自己的新魔术很有信心，那又是个有特殊意义的作品，想要首次就在隆重的舞台展示惊艳众人，后来却被上了一课。

　　尤兴言继续说：“那次失败就是多米诺骨牌，后来只要再上台就会失误，我感觉台下的观众就像审判者，导致我脑子都不转了。”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那些曾经质疑他的人更加坚定想法，少年成名变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以及圈内典型的反面案例。

　　又说了几句，有个服务生走过来跟尤兴言示意，尤兴言立刻点点头说就过去。他站起来。

　　“我先去调酒了，一会儿再聊。”

　　易回舟喝了口苏打水，“看来得帮他解决上台的恐惧，这个恐惧消除了，他才能放下压力专心表演，新的作品才有机会展示。”

　　他跟佟佳雲还不一样，佟佳雲是打心底不相信自己了，并且早已放弃画画多年，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最想要什么。

　　但尤兴言就明确很多，一直热爱并且坚持着。

　　尤兴言忙了一会儿又来了，易回舟问了一些他当年游学的事，说起这些，尤兴言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一聊起他人生最意气风发的那段日子，就变得滔滔不绝，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波澜不惊，终于像是易回舟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激动时绘声绘色。

　　也或许是他刚刚拿了一杯酒过来，和易回舟他们边聊便喝的缘故，越说越兴奋了，激动时还想和易回舟碰个杯，却看到他杯里的是柠檬苏打水，好奇的问。

　　“小舟你不喝酒吗？”

　　“哈哈没有没有，我今天吃药了，不能喝，没事这不是还有小木嘛，来你们喝你们喝。”易回舟拍了拍柯木。

　　可柯木的杯早就空了，尤兴言便要去给柯木再调一杯，拦都拦不住。

　　回来的时候，尤兴言放下刚调好的酒，对他们说：

　　“又来了两桌，我还得过去，现在挺晚了，等会儿你们如果累了就先回去吧，具体入梦的事我们再说。”

　　易回舟却说：“没事，来都来了，我们今晚就在这好好看看你的表演，小魔术也是魔术嘛，我还没看够呢。”

　　他这么说尤兴言真的很高兴，但他又看了眼柯木。

　　“不过他真的没关系吗？我看他好像已经很困了。”

　　柯木拄着下巴耷拉眼皮，昏昏欲睡的样子，和课堂上犯困的学生一个样，易回舟伸出右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喂，睡着啦？”

　　“嗯？”

　　骤然被踢醒的柯木有一秒的不知所云，而后很快又换上了无事发生的表情，淡定拿起面前尤兴言刚端过来的酒，一口喝掉大半。

　　切，真会装，易回舟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