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暗夜莲守

1、第一章

　　“高城，我们分手吧。”袁朗在电话那头说道。
　　“袁朗你什么意思？！这事儿是你说分就分的？！”高城急了，大声嚷嚷着。
　　“我累了。”袁朗顿了顿，轻声道。声音透着疲惫与无奈。
　　“……”高城低下头半天没吭声，最后说道，“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袁朗看着响着忙音的话筒愣了好久，什么都没说，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时候因为两人的关系被高城父亲知道了，正在从多方面打压两人，高城本以为两个人只要不抛弃不放弃对方，就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最后让父母接受他们的。可是，没想到袁朗他先放弃了。他说他累了。这句话透出很多情绪，高城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爱情是两人共同来支撑的，如果有其中一个人放手，另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最终也只能放手。

　　高城从那晚开始失眠了，一连几个晚上都坐在窗前看着月亮吸烟发呆。

　　几天后袁朗出任务，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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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高城接到通知的那天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刚刚带队拉练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作训服，便被副师长——王庆瑞叫到办公室。在座的还有A大队的铁路。
　　高城突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卑不亢的一一敬礼问好后接过那封信。
　　高城疑惑的抬头看王庆瑞。王庆瑞点头示意他确实是给他的。
　　铁路看着眼前这个前钢七连的连长，钢铁一样的汉子如今被折磨得又瘦又黑又憔悴。如今又要向他宣布这样的结果着实有些不忍，偏了偏头看向一边，叹道。
　　“这是袁朗的遗书。指名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遗……书……？！
　　高城一惊，突然好似被关入冰库，浑身冷得止不住的发抖。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才撑住颤抖的身子。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紧得发不出音来。
　　只好低头颤抖着手打开信封，展开信纸。
　　硕大一张白色信纸，上面只写了寥寥四个字，“借我一生”。
　　就这么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高城皱着眉头看了好久。
　　虽然只这四个字，但是高城却仿佛看出了袁朗要说的千言万语。

　　若说失去七连是生生从自己身上扯掉一条胳膊，疼得撕心裂肺，残喘着活下来又是一条好汉。
　　那么，失去袁朗，高城觉得像得了无名怪病，从内腹心脏开始慢慢溃烂，慢慢的疼痛，痛的体无完肤，却又无药可医，最终只能慢慢熬死。
　　看不见摸不着的伤，最痛。
　　看高城出乎意料的安静得几乎异常，王庆瑞有些担心道：“高城啊~想开点~~”刚说了两句，自己也悲从中来，扭过脸不去看两人。
　　高城低头默默把信纸装进信封收入口袋后，转向铁路：“我可以在不违反保密条例的情况下，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么？”
　　铁路皱眉，按规定是不能讲的，但是。。。
　　在烟灰缸碾灭烟头，铁路深深呼出一口气，清清嗓子道：“任务中，在夜间行动时为了保护新南瓜，与敌方两人同归于尽。”
　　铁路寥寥的几句话，高城却几乎能想象出当时场面的惨烈，忍不住绷紧了唇线更皱紧了眉头，眼神飘散开来。冲铁路的方向微微点点头。
　　愣了片刻后，好像才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高城后退一步脚跟相碰，默默冲王庆瑞和铁路的方向分别行了礼，脚步有些虚浮的退出了办公室。
　　王庆瑞叹了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走过去为铁路和自己点上一支烟。
　　铁路咬咬牙什么都没说，只有沉默着不停的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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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城感觉装在胸前口袋里的那封信仿佛如烙铁般熨烫着自己的皮肤，烫得人心疼。
　　高城深吸几口气，条件反射的在口袋里摸烟，半天没摸到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作训服，只好强忍着烟瘾快步走向自己的寝室。

　　点上烟，高城狠狠吸了几口，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天边正挂着一片火烧云，映得满山遍野的红。
　　“山里的黄昏容易让人想起旧事 ……”耳边仿佛回响起袁朗的声音。
　　高城忍不住放任思绪泛滥开来……

　　想起第一次和袁朗二斤舍命的拼酒……

　　“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袁朗喝多了，半醉半醒间大着舌头问道。
　　“你，你一死老A，谁跟你是朋友！”高城碰的一声放下酒杯大声道，“跟你连，连酒友都没法算，喝不过瘾！就你这量一喝就倒。”
　　袁朗趴在桌上嗤嗤的笑着。“那还真委屈你了啊，高副营长。”
　　“确实委屈！让我屈尊跟你成知己，我还委屈大发了我！”高城撇撇嘴，再倒上一杯。
　　袁朗不笑了，慢慢爬起身，直直望向高城的眼睛。看得高城直发毛。
　　“能与高副营长成为知己，我真三生有幸。”
　　一本正经，饱含深情。
　　高城愣了愣，喷笑出口。袁朗也跟着笑开了。

　　后来渐渐的两人就处上了。好像是袁朗先开口的，高城不知怎么地就同意了。
　　说是处上了，其实两人倒和平时一样，很少有机会能聚上，聚上了也就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要不是高城家里急着给他安排相亲，高城急着推脱就说出了和袁朗的事儿，就这么闹开了。
　　最后就是袁朗的那个电话，他说他累了，要分手。高城就同意了。
　　这样也好，开始是他提的，结束也是他提的。
　　高城一直信奉好聚好散，又不是女人何必拖拖拉拉黏黏糊糊扒着不放呢！
　　只是没想到那次电话竟成永别。
　　如果那时自己挽留他，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高城站在窗前的背影，孤寂凄凉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