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21章 ...

  •   神庙古荫遮天蔽日,断壁残垣斑驳的神庙被山日层层剥落,火红日光透过树荫寸寸极尽蚕食,片叶间像炙烤燃烧熊熊烈火,无声无息的烧遍悬吊树尖起伏的群尸。

      脱落泛黄的壁画神人不清,依稀可辨其中有九座神庙。壁画被后来篡改过,九庙中的神早已不居于庙宇之上,而是无一例外...

      横死庙前。

      壁画上,每座神庙前都有一古树参天,神者本应浮于妙法之中,法相庄严。但却被人用锆石磨去,又雕了几笔。

      神者身体被贯穿,倒插在古树顶尖,法相崩裂,惨不忍睹。一幅连着一幅向内延伸,直到少司命巨大的石雕神像前,有约半人高的神龛,神龛上蹲着一个人。

      崔白看着她,她也盯着神像,又或者是...神像里的崔白。

      少女的面容隐在黑色的兜帽下,只见一双莹莹冒着幽火的招子,像游荡在业火炼狱里的恶鬼。

      “你是谁...”少女问道,一缕缕白雾从她双袖中溢出,缓缓地渗进神像,顷刻间,神像结了层奇厚的冰霜,刺骨的寒意折磨着崔白,如同无数把冰刃将她全身上下扎透,痛不欲生。

      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没有回答,只是在这侵入骨髓的剧痛中挣扎,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忽如其来的灼热又再次席卷上来。

      “你是谁?”少女依旧蹲在神龛上,一动不动,眼里泛起的幽火更甚,再次对着神像发问。

      冰霜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业火从脚底至上开始焚烧。

      “啊啊啊啊啊啊!!!”崔白剧痛撕心裂肺的大叫。

      一缕进入共情的灵识被猛烈撕扯,剧烈地被业火焚烧,灵识脱了形,不能够思考分辨,只可跟最基本的感官作出反应。

      恍惚中,她看见少女缓缓的立起来,垂着头,站在神龛上,从背后抽出一把无比巨大的黑刀。

      黑刀长约七尺,重量无法估计,被纤细的少女轻松地捏在手里。

      时间在她砍下来的一瞬忽然变慢了,少女身影闪动如鹞,手中黑色巨刃泛着冷光,裹着刀光剑影掠过神像的头颅,一时间,地崩山摧,神像发出巨响崩塌,碎石四飞。

      “不要!!!”崔白本能的想从神像里逃出去,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削掉了脑袋,身子也被砍碎,神像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少女脚边,被她轻轻的踩住。

      她的五指尖点起黑火,俯下身,覆在石头上,滚滚业火像沾了油星子,猛地炸裂开来。

      “为什么...”崔白感觉自己的灵识正在一点点破碎消散,不可能再有人听到她了,脑子里本能的闪过这话。

      少女低着头看着脚边燃烧的头颅,已经快化为灰烬,散落的一边成了一把灰,她捡了一把搓捏着,兜帽垂落的更低,将她整个人都罩起来,不透一丝光亮。

      “人心若是烧没了,留一座破庙又有什么用呢...”

      细灰从她的指尖漏过,这声儿说的又轻又快,被急劲的山风一卷,什么都没了...

      许是神像震颤崩塌引起地面震颤,惊动了地底精怪。地面像是融化的水,波纹荡漾,一只长七八尺,形似鲤而赤红的东西从中扫尾跃出,以少女为中心,围绕着快速游动。

      脚腕上的银铃翻响,轻踩波纹就踩陷了一脚进去,没至小腿,再使劲一踹,地底下的那物就硬生生的被粉足一点勾拔,踢出地面,带着泥浆在空中跃出一道混黑的弧线,又重重的摔落。

      刀尖点在东西的鳃边,骇的那物连连告饶,惊化为人,锁在少女的脚边。

      等崔白再次清醒时,早已经脱了神像那壳子,而这会儿未散尽的灵识正聚在少女脚腕上的银铃里。

      悲乎哀哉,直呼流年不利,这到底是什么怪共情境,出也出不去,要是最后一丝灵识尽散,她本尊不是痴,就是傻,好歹这还剩一点点,到底该怎么才能回去?!

      崔白尝试将一丝灵识传送出境,但就像被禁锢住,共情境里竟然头一回出现了结界,将她的灵识崩弹回来,连点生气都出不去。

      “大人——饶命啊!!!”一记高呼,缩在地上那人被踩的下巴翘起,面部抽搐朝向铃铛,如此近距离,崔白把这人长相看的清楚。

      土地庙娘?!不对,或许是长得几分雷似,庙娘明明是女子,什么时候变成个男人了?但为什么眼前这男子,不阴不阳,阴柔极了,一身火红。

      他体趔趄着,睁开眼睛,口吐一个鱼泡,又紧紧闭上绷成一条线,胆怯的看向少女。

      “我让你闭嘴了?人呢?”刀尖挪偏了几寸,在耳朵上拉过一道红痕。

      “公子公子...他...他...”

      “呵...又是骗人的玩儿意。”黑刀向下一切,又变回了鱼形,鱼头被斩下,脚掌下踩着黏糊糊的血,腥臭逼人,崔白尽力压制着灵识,不敢有一点点的外泄。

      这人恐怖至极,崔白记得当初在京城有一状,有两个杀人魔头,一月之中各连杀百人,缉拿归案后,方才发现,一人杀人是受了冤屈也无法忍受冻死骨惨死街边,满怀痛忿,举刀杀人。

      而第二人,则是以杀人为乐,杀人带来无限的劲潮让他濒临极乐,没有任何理由,只为了高兴。

      哐当一声,鱼头被刀刃挑起,甩进了少司命神像的废墟里,溅起灰尘,银铃上滴落着血珠,震的她心中发麻。

      共情境里的金陵城看着莫名的萧条,少女的脚腕上晃动着她,日头正盛,路上空笼罩着四处压抑的哭声,铃铛锃亮,反射着阳光。

      崔白不敢泄出灵识,只能用眼耳,但被踩在脚下,视线低矮,耳底尽凄惨悲苦的哭叫,满城风雨的阴霾,直到她被少女带着走进了一座楼,味道极其的熟悉。

      “白香楼?!”只有这里才会点醋藜果的甜香,香味勾人,躁的神魂不稳。

      “来了?”戏谑的男声从二楼传来,紧接着便听见一把折扇被甩开,轻轻的扇动着香风。

      “我想要你。”真切带着不明的声儿灌进耳朵,也灌进了那折扇主人的耳朵。

      “好。”一个字,道的是无限的情意和缠绵,就像是发痴入魔。一阵衣物窸窣脱去的声响引的崔白伸长了脖子本能的抬头看。

      少女一个飞身落到了二楼,将不着寸缕的男人压在身下。崔白咯着男人的小腿,感觉到他在颤抖,但这不是恐惧,而是浑身冒着激动亢奋的热气儿,颤抖着,狂热着。

      “你还在找他。”崔白能只能隐约看见他们的动作,在少女低头俯下脸靠近男人的时候,顿了顿。

      “是,所以我来了。”清冷淡漠,贴着男人肌肤的铃铛这时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降了些,隔着肉都能觉察出情思。

      “收手好不好?”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男人坐立抱住少女,一只大掌竟然摸上了铃铛!掌心炽热,烫的崔白有些口干,还被他揉在指尖,气息胀的她熏熏然,铃铛细腻,边缘光滑,宜于把玩。

      “啰嗦。”一阵头晕目眩,顺着脚跟儿扬起一道劲风,下一刻就踩上了一堵肉墙,少女的脚在不断的发力,踩的肉墙胸骨凹陷,断裂,铃铛陷进一团跳动的血肉中,动脉汩汩喷着血,把铃铛灌的满满的,小腿至全身,喷成了血人。

      男人并没有断气,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荡漾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的脸被光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崔白看不清,只觉得这人亢奋异常,心脏都被踩碎了,那灼热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黑袍少女身上。

      从腰间拿出了一只金葫芦,男人的心头血化成一缕缕红线被吸入其中,赤红的心脏被抽干,变得灰白,发硬。

      正要提步离开时,拴着铃铛的这只脚被男人已经冰冷的掌握住,少女没有动作,居高临下地站在男人面前。

      只见佝偻着身躯,颤抖着握住少女的粉足,动情起意的凑上唇在染血的脚尖掠过一记轻吻,温热的舌从脚尖舔至脚背,最后落在脚踝的铃铛处,轻轻碰了碰,馥郁的血色沾在他嘴唇,艳色夺人。

      顺着这只脚,少女再次抽开,狠狠地踩入发白干涸的心脏,男人黯然的神色僵硬在脸上,没了声息。

      临走的时候崔白还看了一眼倒在血坛里的男人,心里憋闷的难受,有点想哭。

      不知道被少女带着走了多久,又或者是走到什么地方,只能看见无尽头的地面,从小石子路到官道,又到了山间泥路,再来又登上了琉璃制成的天梯,踩着玉石面儿,站在了一幅巨大的春宫壁画前。

      这幅春宫图到底有多大,故事有多丰富,崔白不知,只是一眼望去白花花的粉肉堆叠,数不清的画中人儿,同样数不清的花样儿动作,画幅很长,向两侧升腾的云雾中延伸,没有尽头。

      少女取出方才的心头血,血线一出金葫芦就被画壁悉数吸走,画上的小人灵巧的动起来,带着一股子燥热和冲动,缓缓地小人变化了阵形,一扇枯败的庙门逐渐显现在画上。

      推门而入是幽深广阔的潭底,泛着暗光,水草漂浮着,像一只只冰蓝的水鬼,吐着鲜红的长舌,等待着绞杀猎物。

      潭底束缚着一头巨大的黑龙,十九根天柱如同钢针一般狠狠扎在黑龙的首尾和躯干,黑龙缺了一块龙尾,两只威凛的龙角被砍平,悄无声息的盘踞在潭底一动不动。

      直到他嗅到浓烈的血腥和熟悉的香味,原本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金瞳竖立,低沉的龙啸席卷潭底。

  •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着码着,意识流一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老姨母般的微笑。
    我们是火箭即将发射,燃料冲劲儿大,请各位小阔爱们系好安全带。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