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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缘四 ...

  •   便是这样,坐在树上的凌风全神贯注地盯着树下的情况。

      此时的离忧急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离久往哪儿走他便到哪儿拦,死活就是不肯让离久回房。

      “你听我解释。我和那女子是清白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就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离久眼下满脑子皆是那女子紧贴离忧、面泛红霞、眼带桃花地深情凝望离忧的场景,醋意大发之下又见离忧挡住她回屋的去路,心中的火气即刻烧得是更为旺盛了,强忍一路的脾气也终是压制不住,狂吼着离忧。

      “我不听你解释,我也不相信你!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抱着那女子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离忧将事发经过重新说了一遍。

      “你误会了,我那不是抱她,是扶她。是因为她碰巧踩到石头摔倒,又碰巧倒的方向是我怀里,还碰巧拽住了我的衣裳,我防止她把我衣裳拽坏了才伸手扶她的。”

      离久水葱般的玉指怼着离忧的胸口。

      “你现在编瞎话都懒得认真编了吗?哪来的那么多碰巧,还偏偏都被你一个给遇上了,你不觉得你个这理由编得太假了吗?”

      离忧抓住离久的手,一张俊脸写满了委屈。

      “可……可这些真的都是碰巧啊,我说得都是真的,我真没有骗你!”

      末了,觉得他自己是真的满腹冤屈无处诉,神色便有种破罐破摔之感,赖声赖气道:

      “反正我没有说谎,你要是不信你就打死我吧,我以死明志总行了吧?”

      离久赌气道:

      “行,那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相信你。”

      猛地将手抽了出来,转身想回屋不再搭理离忧,却未料离忧在她身后嘟囔了句。

      “我死?我死了你就等着当寡妇吧。”

      寡妇一词虽说不是什么贬义词,但也不是多么好听的词汇。

      这词汇本身就带有婚姻不美满之意,偏还在离久正逢气头时闯进了她的耳朵,她自然便认为离忧是在诅咒她永远都得不到幸福,也无疑是让她更加怒火中烧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秉性。若是离忧能够跟过来,好言好语哄她一会儿,她最多也就再气一小下下,然后就会原谅离忧了;反正她也不是真想让离忧去死,不过就是吃了个酸醋罢了;结果哪想离忧非但不服软,还敢跟她公然叫板,那她这小暴脾气不发出来都不行了。

      一阵风似的回过身,举拳便对离忧猛捶了过去。

      离忧眼见离久开启了暴怒之态,他登时就怂了。

      方才那些话,只不过是为证清白才会被道出来,却也不是真想一心求死啊!

      况且,他和离久自幼一起长大,他不是不知道离久下手会有多狠;若是动起手来,那肯定时是会让他脸上挂彩。

      尽管,挂彩本身不算是什么大事,但却是人人都能看见之事。

      他倒不怕旁人看见,可他怕他老爹看见啊!

      倘若不幸被他老爹所见,那他老爹肯定就会默认为他欺负了离久,离久才打了他。那依照他老爹对离久的疼爱程度,他准定还会再挨一顿毒打。

      想想他好心好意帮离久隐瞒多贪污四百年时光的事,又陪离久去凡界游玩,到头来不但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要被离久冤枉;那被冤枉他也不说了,还偏偏又嘴欠地给自己惹祸上身。

      他现在是真后悔,而且是相当后悔,后悔他怎么就非得说出那些不着调之话呢?

      这要是因为那些不着调的话挨两次打,可当真不是什么划算的事啊!

      此时此刻,常言所道的“说得越多错得越多”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含义,他现在终于能够深刻体会了。

      他不再想让他的冤屈得到昭雪了,他只想赶紧保住自己这条命。

      伸手抓住离久的手腕与离久拉扯起来,向离久拼了老命地求饶。

      “久久久久,媳妇,你……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我适才就是随口一说,你千万别激动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离久的怒气又加深一层。

      “你还想有下回?”

      离忧一面想痛扇自己两嘴巴一面改口。

      “不不不,没有下回了,没有下回了,指定没有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媳妇,我错了!”

      最后一声垂死挣扎的喊叫尾声处,接起一声轻笑调侃。

      “离忧啊,我说你就出去闲逛须臾,都能莫名其妙惹上风流债,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师兄佩服,佩服。”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一刻,离忧便已经晓得是凌风了。

      毕竟,这样温柔悦耳的好嗓音,他可是从小听到大,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是以,他非常确定来者正是他那个温润如玉的好师兄凌风,并且在他那个温润如玉的好师兄凌风跳下树站定在他和离久的面前之际,他也一丝犹豫都没有地撒开钳制离久的手,躲到凌风身后,在凌风耳边小声哀怨。

      “你不帮我就算了,还火上浇油,你还是不是我亲师兄了?”

      凌风侧过头,瞧着离忧受气包的搞笑模样,忍不住再次小声调侃。

      “我当然是你亲师兄了,可我也是小久的亲师兄呀!”

      离忧感到特别心塞。

      “那你到底帮不帮我?”

      凌风抿唇一笑。

      “好了,帮你帮你,记得以后要报答你师兄我啊。”

      将手中的赤狐玉佩系回腰间,柔声哄着离久。

      “小久,我看你此次出游也没太尽兴,不如你随师兄回天宫,帮师兄一个忙,师兄再带你玩遍天宫,如何啊?你不是幼年总抱怨师兄每次都只带你偷偷去望月阁,你都没参观过天宫别处嘛。那趁这次,师兄便圆你此梦,只要你别再同离忧置气了,好不好?”

      这番话果真让离久没有先前那么气了。

      “天宫?师兄说得可是真的?这次真能让我大大方方进去,不用躲躲藏藏了?”

      凌风点头。

      “真的,别说大大方方,大摇大摆都行。”

      离久顿时心花怒放,拉着凌风的胳膊就想赶紧奔赴天宫。

      “那太好了,走着走着,咱们现在就去。”

      凌风温柔浅笑,回头招呼离忧。

      “走吧,小久要去天宫,你还不赶快陪着?”

      离忧没有跟过去,轻松跳上桃花树,躺在凌风躺过的位置上,万分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算了,我就不去了。我长生诀到现在还没有修成,就差最后一重了。反正都有师兄你陪她了,也不差我一个。师兄你便多受些累,陪她去玩儿吧。我呢,便要趁此期间把长生诀给修完。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

      离久扔给树上的离忧一句话。

      “哧,你爱去不去!”

      往外拉着凌风。

      “师兄咱们走,让这个混蛋自己呆着吧,别管他。”

      说起天宫,离久曾在凌风的带领下偷摸去过几次,不过呆的时间都不算长,每次都只呆上一两个时辰便离开了。

      唯有那么一次,离久在天宫的望月阁过了夜,也就是在到崆峒山拜师学艺的半年后。

      彼时,离久还是一个如同凡界五六岁小孩那般矮小的女娃娃,贪玩的性子也是比如今要重上许多。

      冷不丁被送去学艺,导致玩的时间变少,她极其不适应,便央求凌风带她和离忧出去找找乐子。而凌风耳朵根子也软,禁不起离久细声软语地苦求,也就答应了下来。

      问离久想要去哪里玩,离久事先没想好,此时便拿不准主意,但又不想放弃,便坐在屋外的小石凳上思考哪处地界对她有吸引力,凌风和离忧也就一起在旁陪伴着她。

      想着想着,偶然间,她瞧见凌风同离忧一边闲聊一边把玩手里的赤狐玉佩,思绪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凌风手上的动作跑了神。

      暗想她师兄一有空就要摸摸这块玉佩,可见是真的很喜欢婉月呢!

      而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跑神,却即刻令离久想起了另外一桩事,也令她终于敲定她最想去地方是何处了。

      离久想起的这桩事,是在她刚来到崆峒山满一个月的时候。

      因每日都看见凌风将一只赤狐玉佩系在腰间,特别宝贝,觉得有八卦可探,便缠着凌风问这小狐狸玉佩是谁送的。

      凌风呢,也不吝啬分享,告诉离久是一个名叫婉月的女孩子所赠。那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最心爱之人。还将他们俩的过往也都与离忧离久坦诚相待了。

      那坦诚相待完,离久自然少不得要好奇婉月到底是何等的妙人,竟能让她一本正经的师兄在小小的年纪就于情之一事上开了花,便要凌风带婉月来崆峒山给她瞧瞧。可凌风同她讲说天宫规矩森严,婉月不能随意下界,她便只得将此念头埋藏回了心底。

      时间一久,也就渐忘了。

      但好在,今日再次想了起来,也依旧好奇满满未有减退,便证明她注定是和婉月有缘的。那说什么今日也得让凌风满足她的小愿望,她必须得和婉月认识一下才行。

      于是,她同凌风道她一直都想要看看婉月,可考虑到婉月不能从天宫下来,那不如他们就一起上天宫去吧!

      反正腾云驾雾也不费劲。

      且为了防止凌风不答应她,她还特意给离忧使了个眼色,问离忧是不是也想去看望婉月。

      那离忧能说什么呢,他又不敢拆离久的台,只能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连连说“是”,而离久也顺势继续对凌风说起了好话。

      “师兄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最善解人意的师兄,最爱护师妹的师兄了。”

      “求求你了师兄,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之后我必当牛做马报答你。”

      “师兄,师兄,师兄……”

      磨得凌风无力招架,便只好带着他的俩活宝偷偷来到了天宫。

      趁着镇守天门的天兵换班,溜去了望月阁。

      一路走去,离久发现越临近望月阁就越发冷清,但她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

      因她从前就听凌风讲过,在天宫居住的那阵,凌风一直遭受到天后良卿和兄长凌云的排挤。不允许天兵仙侍在望月阁伺候,也是良卿当年亲口下令的。

      而她,也曾因为这些对她师兄的过分压迫,觉得良卿十分讨厌来着,却又于此时,觉得这个令人生厌的天后娘娘也无意间做了件好事。

      那便是因当年的刻薄下令,望月阁才没有多余的天兵仙侍存在,他们才能顺顺利利地偷溜进来。

      那看在这件行她方便之事上,她也就大度一点,原谅良卿一小下吧!

      纵使她自己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小下并不会有太深的改观。

      怀揣期待之心踏进望月阁院中的一瞬,离久便有些惊呆了。

      以前,常听凌风说他在天宫的住处是间陋室,可如今亲眼一见,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望月阁,虽不如在来的路上路过时所见到的那几座宫殿般华丽,但也是一处在天宫极为少见的清幽雅致之地。

      自大门进入,两旁便是盛放的朵朵红兰。

      临近正殿,也就是凌风的寝殿,还有一处搭建了石桥的荷塘;桥下清透的河面飘浮着绿油油的荷叶和粉嫩嫩的荷花。

      微风拂过,荷瓣微微晃动,散发出几分沁人心脾的幽香。

      顺着石桥从长廊走到望月阁后院,那荷塘竟一直蔓延到后院尽头,而尽头的膳房和脚下的长廊均被建在这片荷塘之上,彰显出一种别致之感。

      站在将后院的青石地与长廊连接起来的小石桥顶,便能看到整个后院绽放的红兰花丛,还有一棵打眼就能瞧得出活了许久的翠柳,柳下还立着一座古朴的小凉亭,亭里端坐一个正专心致志阅书的黄衫小女孩。

      离久都不用问,便知晓这女孩子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婉月了,也蓦然明白凌风为何会一直将婉月放在心上念念不忘了。

      这样一个杏眼桃腮、柳眉樱唇的标致美人,如若她也身为男子,也是逃不过对婉月一见倾心的。

      便这么合眼缘地喜欢上婉月这个未来的小嫂子了,也激发他们天狗族修为不大稳固者的一个特性--遇见喜爱的人或物,便容易于激动中化为原身。

      就见离久的五尺孩童身倏然不见,在地上出现一只雪白的小天狗飞快跑进凉亭当中,猛扑向婉月怀里。

      “婉月婉月,我们来看你了!”

      婉月闻声低头,看着身上扒着的那只尾巴上有一缕黑毛和金毛的雪白小狗,真未识出是哪位仙君的灵兽,便一时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忽听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带师弟师妹回来看望你。”

      才蓦然抬头。

      见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凌风抬手在那小狗的头上一挥,小狗就变作一肤白俏丽的小女孩坐在她面前,笑嘻嘻道:

      “是啊!我就是师兄的小师妹离久,你同师兄一样唤我小久便好。”

      话音刚落,离忧也凑过来蹲在婉月身旁。

      “还有我,我是师兄唯一的师弟离忧。久闻大名,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有事就说话,千万别客气啊!”

      却见婉月从愣神种突然一笑,紧接着落了泪,弄得离忧手足无措。

      “呀!你怎么还哭了呢?”

      挠了挠头。

      “想师兄想的吧?”

      起身将凌风推到婉月面前。

      “来,你们诉衷肠,诉衷肠。”

      哪知凌风盯着婉月一声不吭,咬了咬唇,半晌,平淡道:

      “别哭了,去和他俩一块玩儿吧。”

      离久那时心大,没看出异样,只是顺着本心想帮凌风将婉月哄好,便拿出手帕去蒙离忧的眼睛。

      “就是就是,难得来一趟,咱们快一起玩儿吧!”

      边拉着婉月向空旷的后院跑去,边招呼乱抓空气的离忧。

      “离忧,你快来抓我们啊。”

      嘻嘻哈哈的孩童欢笑在望月阁响起。

      不晓得疯玩了多久,只晓得天边星光闪烁,他们躺在凉亭里歇气儿间,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苏醒了,才同婉月依依不舍地惜别。

      回到崆峒山后,他们三个又被急得找了一宿的广德神君逮了个正着,然演技高超的离久却并没有因此受到惩罚。

      她将偷溜出去玩之事全部推锅给离忧,还顺带不小心连累了凌风。

      便是从此次以后,离久偶尔还是会同凌风离忧溜上天宫探望婉月,只是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去望月阁呆得那么久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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