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83、七夕小剧场

　　那是习知新向温故求婚后，两人在一起第一次名正言顺的约会。

　　温故在实验室连着熬了一周大夜赶报告，习知新在医院到处替师兄师姐值班，两人默默地攒着一天假期，每晚的电话里却从不言说，还是平平淡淡的，她说一声晚安，他回一句好梦。然后，两人各自揉了揉眉心，挑灯昼夜。

　　见面那天，约在乐城大厦门口，两人顶着熊猫眼赶过来，看到满街叫卖的气球玫瑰，抬头又瞅瞅商场外墙循环冒桃心的广告大屏，才反应过来，噢，今个儿七夕！

　　可是，七夕要干嘛啊？
　　温故低着头攥着粉碎花的裙角，习知新插着外套的口袋佯装正视前方。
　　今天温故大清早去敲了隔壁师姐的门，求着人家帮她画了个淡妆，浅色的眼影里点缀了些亮片，师姐说要沿着睫毛根才好看，显得眼睛有神，此时此刻，她就着满街的霓虹灯，晃得睁不太眼，满世界都圈在一片星光里。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习知新偏头看她。
　　“你问我吗？这个……我也不知道要干嘛啊？别人约会，一般都干嘛啊？”温故认认真真问他。
　　习知新眯眼想了想，想起一周以前，陶然学长就成天躲在厕所里不停地打电话，订餐厅、定私人影院、定视野最好的顶层酒店……
　　“好像也就，吃饭，看电影吧……”

　　温故笑，“那我们也去吃饭呗，正好饿了。”
　　“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想想啊……”温故微微蹙眉，食指点在嘴唇，嗯……火锅？不行妆会融化吧！烤肉？不行油烟都迎面扑过来！西餐？好像吃不饱吧……她摸了摸肚子。

　　“呃……好像附近的餐厅都预定满了。”习知新翻了翻手机界面，蹙眉道。
　　“对啊，今天大家应该都出来的。”温故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恋人，“要不咱们先去看电影？看完出来大概也过了饭点了，应该就有位置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饿吗？”习知新诚恳地问。
　　“不……不饿啊！”温故嘟囔道，她平坦的小腹纹丝不动，没有人知道为了塞进这条S号的新裙子里，她已经连续啃了五天的全麦面包和沙拉。

　　“那好吧，先去影院。”
　　“好。”

　　事实证明，两位恋爱小白还是低估了广大老情侣的战斗力。

　　“都满座开场了？”
　　“是的先生，很抱歉，您只能等下一场次了。”电影院服务台的小姐姐无奈笑道。
　　“那最近能看的片都有什么？”温故抱着爆米花凑上来问。
　　“五十五分钟后《恋空》，一小时后《泰坦尼克号》，要直接帮你定《恋空》吗？”
　　“呃……还有别的吗？”温故锲而不舍地问。

　　小姐姐又翻了翻电脑，“一个半小时后，还有一部《了不起的盖茨比》。”
　　“就这个！”温故点头，倏而转头看习知新，“可以吗？要等久一点。”
　　习知新笑，掏出钱包里的卡递给柜台小姐姐，“两张盖茨比。”

　　影院的休息角也坐满了候场的情侣，温故和习知新靠墙等着，温故又自然而然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看了这么多年的人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了然于心，闭上眼，便能准确无误地刻画出他的每一丝线条轮廓，曾经大大咧咧跟在他身后追着跑的人，如今却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是因为，确定了关系的原故嘛？
　　他没有告过白，他只说：“温故同学，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妻子？”
　　她跳过了女朋友，直接从朋友变成了未婚妻。

　　“听吗？”习知新递过来一只白色的耳机。
　　“好。”温故抿嘴接过，塞进耳朵。
　　习知新指尖点一下屏幕，熟悉的甜蜜曲调钻进耳朵。
　　《Candy》！
　　两人对视一笑，温故眼睛扑闪扑闪的，习知新定了定，有点慌张地移开目光，“下一次，给你买巧克力吧。”
　　温故愣了愣，想说没关系的，张了张嘴又变成了，“好。”

　　今天，她好像只会说这个字。

　　一曲毕，他垂眸看到了她细细的鞋跟，“你这个，站着很累吧？”
　　“还好啦。”温故笑着踮踮脚，前脚掌都麻了。
　　习知新环视四周，抬腕看了一眼表，拉着她走到靠近一个圆桌的位置，刚巧，等他们走近，桌边两人起身赴场，习知新拉出靠里的位置给温故坐，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脚踝，“酸吗？”
　　周围人的目光带着温度看过来，温故耳根发热，“还好啦。”

　　习知新转头看了看窗外对街，“我出去买杯咖啡，你在这等我一会。”
　　温故看看时间，“没多久就开场了，你快点回来。”
　　“嗯。”

　　温故百无聊赖瘫在座位上，一个人的时间变得分外漫长，像粗草熬油一般，失去动力，她频繁地按亮手机屏幕看时间，电影开场越来越近，从半小时的宽裕，到十五分钟的沉默，再到五分钟的焦虑，温故终于忍不住给习知新播了电话，对面过了会才接通。
　　“喂。”
　　“你去哪了？电影快开场了，我在验票口等你呢。”
　　“温故……你听我说，我碰见点事，可能得晚点才能赶回去。”习知新喘着气道。
　　温故一愣，正色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脑中已经一瞬间闪过车祸劫匪抢劫等等八百种意外。
　　“没事……”
　　“那你在哪呢？”
　　“我在，医院……你先入场吧，电影放完了我来接你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一时走不开。”
　　“那家医院？你受伤了吗？”温故叱问，“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能安得下心看电影？”
　　习知新抚额，走出诊室，淡淡报出了一个名字。

　　七夕佳节，满城热闹，温故崴着脚一路跑过来，看到目的地门口闪着的字体冷光，一脸莫名其妙。
　　善贤宠物医院。

　　习知新靠在诊室边，手里抱着一只刚做完手术嘤嘤嘤的小家伙，一抬头，温故踩着高跟鞋喘着气走过来。
　　“对不起……”脱口而出只有这三个字。
　　温故看看人，看看小奶喵，“怎么回事啊？”
　　“过马路，一辆车超速飞过去，就见它躺在轮胎底下了……”

　　医生摘下口罩出来，笑盈盈道：“送来的挺及时，再晚点，失去的就不只是一条腿了！”
　　温故眯眯眼睛，体味着这句融会贯通集大成的台词，很想接一句“而是我们的爱情。”

　　“刚打了点麻药，还得在这观察一晚比较好。”
　　习知新点点头，把小东西抱给护士，跟着她进观察室。

　　医院靠边摆了一整墙的宠物笼子，里头应有尽有，吃的喝的玩的伺候着，温故一转头，就看见只脸像被一拳揍扁了的橘猫，伸着伸头舔玻璃，那迷离而轻蔑的眼神，那挑逗而灵敏的舌尖，很像很像，在冲温故示威：略略略，真可怜，被抛弃的女人！
　　温故朝它狠狠瞪一眼，吐了吐舌头，略略略略略略，本小姐自给自足、自由快活，才不可怜呢！

　　扁橘眨了眨眼睛，瞅着她，娇柔地“瞄”了一声，剔透的玻璃眼瞪得又圆又大！直戳到人心里去！
　　温故刹那间被感化得母爱泛滥，气鼓鼓戳戳玻璃，“喂！卖萌可耻！”

　　习知新一出来就看见的这一幕，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出来。
　　温故一见他，扭头就走，野蛮未婚妻的气势撑不到三秒，刚出门就崴了脚，一屁股跌在台阶上。
　　┗|｀O′|┛嗷~~

　　习知新连忙追上去，想扶起她，“没事吧？怎么……”
　　“有事！”温故甩开他的手，赖在地上。

　　习知新摇头一笑，走到她面前的下三级台阶，蹲身半跪，“好啦好啦，有事有事。”
　　说着，他拉开一直拎着的袋子，从盒子里捏出一双平底鞋，深色尖头的设计，鞋头是经典的品牌标志，做了一些简化，使得没那么张扬。
　　他抿着笑，抚上她的脚踝，把那双硬邦邦的高跟鞋褪下来，换上平底鞋，温故一瞬间踩到安稳的平地，有点不习惯，怔怔看着他。

　　习知新给她换好，还是保持着姿势，半跪在阶梯上，抬眸看温故，“还生气呀？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温故瘪瘪嘴，“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
　　“我的错，电影下次补给你好不好？”
　　“你以为请假很容易么？”

　　习知新晃晃脑袋，“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嘛？”
　　“怎样都不行！”温故被哄得来了劲儿。

　　习知新低头想了想，沉默不语，温故见他这样，心上一紧，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了，本来也是路见不忍做好事，又不是故意不来的，她这别扭的什么啊？

　　温故张了张嘴，正要说：“算了，我们去吃饭吧~”
　　习知新忽然一抬头，清澈澄亮的眼睛对着她，抬手握拳摆了一下，“瞄~~~”
　　！！！
　　习知新！你卖萌可耻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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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断更的！真的意外加卡文！但是明天七夕了啊！怎么能不更新呢！情节之外，小剧场撒把糖！希望大家都甜甜蜜蜜的！七夕快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