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24、是谁

　　第二十四章：是谁

　　军训之后，大家收拾东西回家补身体。

　　习知新拉着行李箱回来，洗了个澡就扑上柔软的床，把脸埋在枕头上蹭蹭。
　　尝过糟糠才知白面香啊。

　　林枫打开箱子翻他要洗衣服，本以为打开会是一阵运动少年独有的酸爽，没想到竟然都洗好晒干了，叠成小豆腐干，整整齐齐。
　　刚满意了两分钟，就又被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惹生气了。

　　习知新刚臣服于倦意，邂逅周公，就听见他妈来自客厅的嘶吼：“习知新！我给你买的防晒你居然连封口都没拆！”

　　林枫气势汹汹进房质问。

　　习知新裹着被子裹成春卷都隔不了音，只好冒出半个脑袋答：“唉，我物理防晒了，一直戴帽子来着。”

　　“晒出一脸斑以后咱怎么找媳妇啊，你还真指望你爹给你从热带捎一个啊！”林枫揪着他头发从被子里拎出来。

　　鼻头耳朵都晒伤发红了，严重的小区域都脱皮了，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林枫揪着他的脑袋，掏出手机拍了张照递给他看。

　　“我去.....”习知新倒吸了一口凉气。

　　照片里的人，神情倦怠，双眼无神，这都还正常，只是自与帽檐齐平的眉毛以下，晒得像个卤蛋，而眉毛以上，被军训帽物理保护得领域，依然是往昔清爽的白煮蛋额头。这两种蛋单看单吃都没有任何问题，可若是拼合到一张脸上，那画面就有点......滑稽。

　　“怎么晒成这样了？”少年从春卷里爬出来，挠挠头。
　　林枫冷笑，“哼，你问我，我问谁啊？”

　　习知新赶紧把头顶的头发抓下来挡额头，唉，之前大家都全天戴着帽子也没人注意，晚上洗了头擦得乱七八糟耷拉着就睡了，早上五点被军号叫醒，提裤子都提不及，更没闲工夫照照镜子了。

　　没想到回到家洗洗白，一照，这么精彩。

　　“妈，救我啊！”习知新看向林枫。
　　“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但是谁让你不珍惜呢，总觉得有人要害你似的，我还能谋你权篡你位啊？”林枫笑，晃晃手上全新的防晒霜，“你不是喜欢戴帽子，喜欢物理防晒吗？现在好了，天天戴着呗！”

　　这一夜，离开喂不饱的蚊子和坚硬的木板床，本该好梦，他却梦见两只巨大的蛋，一只白煮蛋，一只卤蛋，一只追着他，巨大可怖的阴影盖过他的投弹，两只蛋还一直争抢道“吃我呀！吃我！”

　　他就这样被惊醒了。

　　起来后不服气，决定出门剪头发，一路遮遮掩掩，挑了件门面冷清的理发店。

　　顶着座“火焰山”的理发小哥，仿若是从八十年代小巷黑大哥手下混出来的，两把剪刀在指尖转出了小李飞刀的效果，一路走来，带着他的经典台词：
　　“帅哥，办卡吗？”

　　习知新挑了个里头的座位坐下，摘了鸭舌帽，“不用，就剪一下。”
　　“想要剪什么样的？”
　　“呃......遮住额头的吧。”

　　“前面刘海儿厚的？现在夏天很热吧？”
　　“没事没事，厚一点好，厚一点好。”习知新道。

　　“火焰山”小哥愣了愣，思索片刻，点点头，“这样啊。”

　　习知新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脸更黑了，直奔商场买了几顶新帽子。
　　他应该早点想到的，有些店，冷清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枫下班回到家，看见个男的，戴着顶她没见过的帽子，蹲在她家冰箱前翻冷藏柜的冰淇淋。

　　“你谁啊？”

　　男生举着根旺旺碎冰冰站起来，回头，帽子被上头没关的冰箱门撞掉了，磕得生疼，他揉着脑门。

　　他妈站在离他几米远的门口，捂着肚子，笑声狂妄，活像某种动物。
　　“鹅鹅鹅鹅鹅鹅饿鹅鹅鹅......”

　　·
　　周一，养精蓄锐完，正式开学。
　　高中的第一堂课有一个特点，每位老师都爱在自我介绍完之后打一波鸡血，告诉全班同学，无论你资质如何，只要你这三年好好学，就能咸鱼翻身。

　　以至于班主任进来时，直接翻开课本就上课，同学们还有些不习惯。
　　“老班，你不说点啥吗？”
　　见识过几十年高考战场的厮杀风云的老板抬眼，微微扶了扶眼镜，瞅了台下的他们一眼，“你们可是理科实验班，只有鱼跃龙门，哪来的咸鱼翻身？”

　　“喔——”台下一片掌声如雷。

　　老班微笑，敛去眸光，捏起粉笔写板书。

　　课间，永远属于八卦。
　　“诶，你们听说没，我们这一届有个白富美。”
　　“你是说五班那个？”

　　“来来来，我这有照片。”胖子掏出手机。
　　“我去，这幻影，拍电视剧呢？”
　　“咳，这不过是人家上学的座驾。”
　　“啥时候我家老屋底下挖出金矿了，我也整这么一辆停校门口!”

　　“富是富了，可就一个下车的高糊照，可看不出多美啊！”

　　胖子一副得意表情，“别着急呀，刚到手的偷拍照，瞧瞧。”

　　众人凑过去，“这是升旗仪式？”

　　“这侧脸有点绝。”
　　“好想在妹妹的鼻梁上滑滑梯！”

　　“不过她这个眼神......太耐人寻味了，嘴角还带着笑，看谁呢？”
　　“升旗，全校加起来上万号了，乌泱泱的，这谁知道。”

　　一人摸这下巴思索，“白富美踮着脚看的，能是一般人？看这方向，主席台，陆子期吧？”
　　另一人不服，“怎么可能是那种冰山书呆子，看这，艺术班的白云飞白少爷，鹤立鸡群，这后脑勺，多标致，八成是他。”

　　“呵，你要这么说，那这儿，看见没，我们习大神的后脑勺，小巧玲珑，不值得美人一顾吗？”
　　“诶，大神你室内戴什么帽子？”说着就一手摘下。
　　周围迅速爆发出夸张的笑声，“大神，你这新发型有点酷啊！怎么了？这么想不开？”
　　“哈哈哈哈......和我家那锅盖太像了！”

　　某小巧玲珑的后脑勺满脸黑线，放下写一半的作业，转过头抢回帽子戴上，“我还在这喘着气呢，咱能小点声吗？”

　　没人理会习知新的请求，趁着没上课继续打听，“这白富美好像之前军训时候在论坛上过班花榜吧，叫什么来着？我记得还挺好听。”

　　旁人说了个名字。
　　习知新恹恹的眼睛一亮。

　　没想到第二周，论坛就升起了一个热门话题——“血书求解高一五班的白富美到底看上谁了？”

　　爆点在于，多人同时上传了白富美同学在体育课、跑操现场、食堂、大众讲座现场，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深情目光，对着某一个未知的焦点，朱唇微启，神思迷离，仰首的姿态充满期盼，下垂的嘴角又满是落寞。
　　这些照片的可诉性太强，随随便便都能读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迅速吸引了众人的关注。
　　甚至有人在下面的跟帖里编撰了一个Mr.X的男生，讲述他和白富美同学曲折动人的悲情往事，涉及身世、家庭、血缘，极尽狗血之能事，竟还养出了好一批追随者，每天在底下追着看后续。

　　然而大家求知欲最强的，还是在于这位白富美到底看的是谁？

　　谁有这么大魅力让这样一个家境优渥、样貌出众还成绩优异的女孩如此悲伤惦念？求而不得？

　　谜题是最吊人胃口的，跟何况还有那么多照片为证，辅之以满天飞的真假故事。
　　有人从各个照片的背景展开推理，从在场人员、视觉范围，分析出境人员的样貌、成绩、家世、品性、异性缘，算出魅力值，继而列出了一张长长的疑似Mr.X名单。
　　下面有人打趣说，这不是疑似名单，这是全校美少年图鉴。

　　众生鼎沸之时，白富美同学以剑走偏锋之姿，瞬间盖过了之前校花评选的风头，成为论坛红人，全校八卦的对象。

　　而手机被郑明明抢去打游戏的习知新同学，对这场解密风云，一无所知。

　　他只是穿过走廊的时候有点奇怪，为什么大家的眼神都那么......刀光剑影。

　　走到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喊报告，老班招招手让他进去。

　　老班喝一口搪瓷杯老浓茶，问：“知新，听说你学了十几年钢琴？”
　　习知新蹙眉，有些不解，“嗯，哪听说的？”

　　“翻你档案。”老师笑笑，开门见山，“是这么个事儿啊，新生汇演你知道吧，代表的是咱们新生学子的积极面貌，有个固定的乐器合奏节目，本来呢是归艺术班出的，可他们那边的学生犯倔，说是他伴奏不来了，他就不上了，换人也不行，你看看，这节目都定下了，你能上吗？”

　　“......”习知新垂下眼睫，摸了摸耳垂，“老师，咱不是理科实验班么，怎么还接这业务呢？”

　　老班起身语重心长拍拍他肩膀，“哎，新时代人才，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既然有这金刚钻，就拦了这瓷器活呗！”

　　·
　　周五，课后，艺术楼琴房，阳光阔落。

　　习知新弹着琴，正沉浸在状态里，忽然门咔一声被推开，一个女生走进来，习知新抬头，第一眼就蹙了眉，这姑娘太瘦了。

　　不过还好不是林黛玉那般弱柳扶风的瘦，一路走过来，娉婷稳重。

　　老班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放心，不是你一个人上，说的是合奏肯定给你安排个伴奏，别犯怵。”
　　“谁啊？”少年挠挠后脑勺，却摸到棒球帽的带子。
　　“听说是个学校论坛人气特别高的，管他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女生一步步走来，从葱茏树影走进阳光方格。
　　习知新手下没停，十指翻飞，琴声悠扬。

　　走到钢琴边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正好结束尾声，指尖在空中停了一秒。
　　女生开口，“我是......”

　　“温尔雅？”习知新垂下手，看着她问道。

　　女生愣了一秒，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微微点头，“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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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家男主都是各种狂拽酷炫，到我，卤蛋，还是没卤全的，史上第一自毁男主作者——相芯。（习知新：妈妈，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