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7、纷战

　　御书房内，皇帝焦虑地走来走去，左右二相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苦苦相劝。右相连连磕下头去：
　　“陛下！再不交出公主，就来不及了！夜景镇的十万先锋已经在六十里外扎营，不出三日……不出三日……”不出三日，中淩城必将沦陷，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终是犹豫着不敢说出来。
　　皇帝狠狠赏了他一个窝心脚，怒极反笑：“我堂堂华汉大国，竟然已经沦落到要靠一个女儿来换取平安吗？朕用丰厚禄米养着你们，就是要你们在关键时刻出此无耻下策？”
　　左相亦劝道：“陛下！自古以来，公主和亲之事不胜枚举！汉有昭君出塞，唐有文成公主嫁吐蕃，皆成后世之美谈！若是不用兵刃相见便可避免生灵涂炭，何乐而不为呢？”
　　“住口！”皇帝怒吼，“夜景镇要的是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么？他十二年前开始驻守雁门，一直拥兵自重，早生不臣之心！现在用公主悔婚做由头，大概是实在等不及了吧！你们，”他指着左右二相，和殿外跪列的群臣，“送公主出城之事，今后再不许提！朕这几十年的皇帝做得窝囊，任谁都敢欺上头来，他日泉下怎见列祖列宗？朕的月儿，贵为华汉国常乐长公主，只可轰轰烈烈地死，绝不能拱手送人任人欺凌！李安，太子何在？”
　　常侍李安忙吩咐小宫女去请太子，片刻之后，七岁的太子被内侍引进殿来。皇帝按着太子的肩，沉声问道：“焱儿，驻守雁门的定国将军夜景镇举兵造反之事，你可知晓？”
　　“回父皇，儿臣知晓！”太子大声答道，“夜景镇大逆不道，当诛九族！”
　　皇帝道：“可是咱们手里兵弱将寡，而夜景镇兵强马壮实难抵挡，如何是好？”
　　太子想也不想，脱口回答：“好男儿战死沙场，绝不退缩！儿臣乃华汉之储君，愿亲往战场，拼死捍卫疆土！”
　　“好！不亏是朕的好儿子！”皇帝拍拍他肩，只觉胸中豪气万丈，哪怕城外重兵压境，也丝毫不惧。他看向群臣，笑道，“听听一个七岁稚童之言！你们，难道不觉汗颜么？朕也知道，朕这皇帝做得失败，既不能安内，又无法攘外，给列祖列宗蒙羞！……谁贪生怕死，愿降夜贼，朕成全他，请即刻出城去，朕赦他无罪！……”
　　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声。此时，又一探子回来密报，“陛下！城外，打起来了！”
　　“夜贼开始攻城了么？”皇帝重重坐下，拉太子站在身旁。“好快的速度！焱儿，你怕不怕死？”
　　太子坚定地摇摇头，“儿臣不怕！”
　　探子语带喜色回道：“陛下，是东淩王和北淩王！他们和夜景镇在城外相遇，双方互施偷袭，已战得不可开交！”
　　群臣皆面露喜色，右相大声喊道：“恭喜陛下！就让他们鹤蚌相争，陛下可高枕无忧，坐收渔人之利了！”
　　“鹤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只怕是前有狼，后有虎，哪个都不好应付吧？”皇帝连连冷笑，“也好，且看他们谁胜谁败，再随机应变吧！”
　　东淩王和北淩王组成的军队大约有十万之众，自称护国之师，来得又迅又猛，看样子是早有准备。他们频频在民间造势，企图靠舆论收服民心，岂知此举实乃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东淩王早已对大位垂涎不已，岂会真心护国？而南淩王、西淩王二人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望战兴叹，以求自保。
　　夜景镇坐镇中军，调兵遣将指挥自若，浑不将东、北二王放在眼里。他麾下有二十万将士，乃是华汉国精锐之师，当年皇帝为防北夷，一次次加派人马驻守雁门，夜景镇又着意训练，而今早已兵强马壮将多士广。东、北二王那十万乌合之众，在他眼中直如跳梁小丑。
　　“东淩王和北淩王那两个黄口小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敢来和本将军叫板！”夜景镇哈哈大笑，满脸骄狂之色。他撩袍坐下，指着帐中悬挂的地图，语气中自信满满，“三日后，本将军在中淩城中给你们摆庆功宴！拿下霍家父子项上人头者，着封一等公！谁捉到常乐长公主，本将军就将她许配给谁！众将听令：即刻开始攻城！”
　　众将欢呼山响：“得令！！！”
　　夜景镇看向一旁待命的青年将领，也是他唯一嫡出成年的长子， “阑儿，东淩王和北淩王就交给你！破了他二人的护国军，中淩城中的东宫，你就可以稳坐无疑啦！”
　　“儿，遵命！”青年将领躬身领命，大步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