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同人]问月》桃之欣欣F

6、章五

　　第一次见顾剑大哥，是在阿娘的帐前，那时我才五岁。他曾经是阿娘帐下的人。
　　忘记了那一次是因为什么，好像是听见婢女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在阿娘帐前的山丘上一个人坐着发呆。远处有跑马的勇士，还有各帐忙碌的婢女，巡逻的侍卫。我难过时就喜欢到这个山丘来，因为它很高，在上面可以看到不同的人和事。然后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起来，开始默默流着泪，任凭风胡乱拍打在脸上。
　　“你还好吗？”身后有个声音，似乎没人问过我是否还好。
　　转过头去，是一个男孩子，似乎和大多数人长得不太一样。他约莫十岁，有着一种温和的感觉，像是草原上从不曾吹过的那种风，好像叫，如沐春风。我那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就是莫名觉得像他。
　　我伤心的时候通常极其敏感好面子，看了他一眼，连忙抹去了眼泪。
　　“你还好吗？”我一定是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才让他又问了一遍。
　　我偏过头去，抿了抿唇，右手将一缕发丝拨到耳后。
　　“我…我没事！”大概是怕他不信，又接到：“你…你没看我是在看风景吗？风太大了！有点迷眼！”临末了似是怕他不信，又自言自语一句：“嗯…对！就是这样。”
　　他好像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是中原人，他们似乎都不喜欢中原人。”
　　他也是中原人？我突然感觉心里有什么要冲出桎梏了。
　　“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说？不怕…我…我也不喜欢你吗？”“公主会理解我的，不是吗？”
　　我确实理解他，他也理解我。我觉得他或许更可怜。他没有公主的身份，大概是明面上也会被欺负的吧。我想要保护他，因为他比我更可怜。我想我找到了一个朋友。
　　“别叫我公主了！我叫…”我想了想，要告诉他我的中原名字。“我叫曲小月！”
　　“我叫顾剑。在明远公主帐下。”我很开心，因为这样就不用费力去别的帐子要人了。我和阿娘平时都很谨慎，要别的帐下的人怕是很难。
　　“顾剑大哥，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说出去哦。我刚才其实是在哭…”
　　“顾剑大哥，中原是什么样子的啊？”
　　“小月牙，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月！不是小月牙！”
　　“小月牙多好听多可爱呀！”
　　“是小月！”
　　“知道啦！小月牙！”
　　…… ……

　　后来，我告诉阿娘，有一个叫顾剑的大哥哥，来自中原，人很好。记得当时阿娘听完，微微一愣，轻轻叹了口气，启齿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而很多年后，当一切发生的措不及防时，我想起阿娘当时的反应，忽然明白了她想说但未说的话。

　　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理解。只记得那些日子，是快乐的。似乎像中原的一句话，他乡遇故知。虽不是他乡，也不是故知，但就是莫名觉得契合。
　　我其实也不常见他，只每每委屈，总能看见一个他。其实我不讨厌他叫我“小月牙”，心里其实很欢喜。而更欢喜的，是每次他假装听不到我纠正时，眼底流露出的得意和狡黠，像只偷腥的狐狸。
　　可后来呢？我很久找不见他，再一问，原来他到了小九姐姐那里，成了姐姐的师父。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会成了姐姐的师父，也不晓得他怎么都不同我讲一声。我只是不明白，怎么阿娘帐下的人，这般容易就被大阏氏要走了。
　　所以我去找父王。那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找父王，平日都是他来看阿娘，我才得以见一面。我见到父王，期许的看着他，告诉他我想要顾剑大哥回到阿娘帐下来。父王没有生气，但是很严肃。他告诉我，在他为姐姐寻找一个师父的时候，顾剑大哥是自己找来的。父王看小九姐姐并不抵触这个人，便想着有个温和的人管教着姐姐也好，于是允了。既是说出的话，也就不能收回了。我张口还要求他，他便开口叫人把我送回。
　　“阿爹…”我不想走，便唤他阿爹，像一个女儿在恳求父亲，而不是父王。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抬了抬手，让我离开。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语罢，转身离开。
　　我委屈极了，要去找阿娘，也许阿娘可以帮我。
　　阿娘正在看书，我一见她便更加难过了，哭着扑到她怀里。
　　“阿娘…”我将事情都告诉了阿娘，阿娘温柔拭去我的泪水，静静看着我。
　　“小月，”她让我坐到她身边，轻轻将我拢在怀里，“你不是总问，阿娘为什么总是看向窗外吗？”我抬头看她，她看着远处。
　　“因为阿娘在想中原的家吗？那阿娘为什么不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