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筷碗》雁厌思何

5、灯火阑影

　　秋风微微吹起，将厨房里、宴席间、玉盘中的佳肴气味卷至角落。
　　每个糕点只吃一小口的紫碗肚子还未填饱，她搓搓鼻子:“三哥你有没有饱啊？”
　　“……”紫箫抚着肚子勉强道：“没有。”
　　就等你这句话。
　　“钟意姐，我们去瞧瞧别处有什么好吃的。”紫碗抓上紫钟意的手腕。
　　“好啊，好啊。”紫箫双手互击。
　　紫钟意温柔笑:“我已吃得差不多，想在这赏赏夜景便可。”
　　“嗯…”紫碗最终松开抓住紫钟意的手，“钟意姐，我们去拿吃的很快回来同你一起吃。”
　　“好。”紫钟意同意说。
　　紫碗从袖中拿出大布袋：“三哥，我们先把桌上的吃食都倒在里边。”
　　“你这是做什么？”紫箫惊讶问。
　　“小碗可能是想将这些带回喂府里的小动物。”紫钟意猜测。
　　“对对。”紫碗熟练地将盘子食物倾倒袋子里头。
　　“呃……小碗……”紫箫想要阻止。大家闺秀竟然在贵宴中将食物带回家中!
　　震惊!
　　闻所未闻!
　　紫钟意一手遮笑一手帮紫碗拉口袋：“小碗真是有趣。”
　　“诶……”紫箫把所想的话吞进肚中填饥。

　　紫箫和从前一般自觉地握住紫碗的小手。是因为三哥紫箫和紫碗相处时日最久，并且他一直受到家中观念影响——要护着妹妹。
　　因此哥哥欺负妹妹是不存在的，只有妹妹拖哥哥们的后腿。
　　百步距离便到聚雅亭。
　　宁荣府后宴专门为高门子弟而设，不似前宴庄重守礼。后宴者多数为孩童，不拘不束满亭乱跑的儿童时时可见。五岁以下被婢人抱在手里的孩子不能出来折腾；五岁到一十一、二岁的调皮捣蛋是后宴喧闹的主力军，他们不从婢子的安排又爱闹腾；心装礼节的豆蔻少女想试又不敢试，落在席位上望着比自己小的弟妹们心生羡慕，至于这般年级的少年后宴没见着几位可能都在前宴学习父亲的模样。
　　“听说了吗？”一群女子经过紫家兄妹前，“太子就在河对面的上山。”
　　“是啊。我也知道，不知太子为什么会到那什么都没的破山上。”
　　有胆子大的：“太子就在河对面，有没有竹筏划？过去便能见到……”
　　“宁荣府好生气派，河对面那座山也是它的园子。”
　　“就是。弄得我们都见不着太子……”
　　待贵女们离去，紫碗问三哥：“太子很抢手吗？”
　　“抢手？”紫箫消化这生词片刻后答，“怎么说呢……太子目前未婚。”
　　“哦～”紫碗表示理解。
　　突然!
　　一群群着装有礼的婢女手端着一碟又一碟的吃食依序走来。
　　紫碗一眼看中：“三哥!第……一、二、三、四……第四个手里拿着四季糕。那个我喜欢……”紫碗激动的摇动紫箫的手，“啊～要走远了!”
　　紫箫的眼睛随紫碗的数数也见着那碟四季糕。这可是今年新品只有几个大厨能做得出，紫箫同样激动地回紫碗：“三哥立刻去拿。”
　　紫箫放下紫碗的手朝婢女冲去，如饿狼扑食。他急匆匆喊：“你们别走。端四季糕的那位等等…诶诶——你们别跑啊……”
　　他这一行为在外人看来不是“饿狼扑食”而是“色鬼追花”，吓坏一群教养得当的侍女，使她们急匆匆地跑了。
　　一忽儿。
　　侍女们拐进小道，三哥紫箫也跟着拐进去。留下紫碗一人在聚雅亭搓鼻子，秋夜还是有些冷呢。
　　有细声入耳，侧耳听又有些混乱不堪。直到有人大喊：“有刺客——”
　　刀剑、呼救、呵斥诸多杂音才听的切切实实。
　　紫碗心惊，聚雅亭不再聚雅，黑衣刺客哗哗从天上地下冒出。她的本能想要呼救，但前世的理智立即出手捂住自身的嘴巴。现在呼救就是引得那些刺客的注意!
　　前后左右都偷偷望遍，好在自己所出的位置偏僻，无人察觉。
　　往哪逃？
　　紫碗看着三哥离去的方向，下定决心撒腿也朝小道跑去。
　　去找哥哥。
　　小道的路又黑又偏，幸而这是一片竹林且竹林离岸边近，河岸对面的上山更加灯火通明，紫碗在竹林里借着对岸的光奔跑。
　　河对岸，火光冲天。忽而一想到小姐们的对话“太子在对面”。
　　紫碗委屈地喘气。这太子太抢手了，贼人都惦记!
　　甚至连累别人。
　　气喘吁吁的紫碗用小臂膀努力扒开一片片竹叶，竹枝时不时地阻碍她前行。从竹林小道一路狂奔，也不知自己奔着哪个方向，最后她累得两腿跪地整个身体因突然的停顿扑向大地。
　　地上已落的竹叶，风中飘旋的竹叶都因她的动作再借着秋风纷纷飘散。
　　许是过了不是很短暂的时间，紫碗恢复些许体力支起身子，背上的竹叶同时顺着后背落下。
　　这时紫碗向正前方看到隔着一片菊花之后，有靠岸亭子，亭上有一灯、一桌、一椅、一人。
　　对岸火光，亭上一灯都难以看清那人的模样。紫碗只能隐约凭直觉辨认出那是一名少年，站在亭上眺望对岸。
　　好心的风吹过少年，吹到紫碗身旁用无言做消息告诉紫碗，这名少年非、常、淡、定!
　　紫碗是什么人啊，她可是前世倒霉蛋。若是旁人定会被少年风度翩翩的背影迷住，她不是，她被他的淡定吸引了。
　　是什么缘由，让少年在这偏僻之地淡定地看着对岸火光冲天。遍地菊花和竹林也无法遮盖他的冷漠。
　　这种境界之人，完全迷住了紫碗。
　　紫碗不由自主站起，想穿过菊花看看少年的长相。偏偏——事不随人愿，她低头再抬头，少年已不见踪影。
　　踉跄地走出竹林，走过满地菊花，紫碗显得有点惆怅。可能是危难时刻哥哥们都不在身旁，也可能是亭子的少年忽而离去。
　　“小碗，小碗——”三哥紫箫从竹林边的桥上跑来。
　　刀剑哐当声入耳时，紫箫大感不妙立即从来的路折回，寻被他撇下的妹妹。
　　听见熟悉的声音，看到熟悉的人。紫碗抑制不住大哭一场。这是她前世理智无法控制的场面，孩童身体挤压着的恐惧瞬间爆发。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