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筷碗》雁厌思何

6、事情变得严肃。

　　不出意料，紫碗弱弱地躺在床上养病。
　　出乎意料，紫箫自觉地跑去祠堂自罚。
　　紫夫人白辛嫄着急万分，却又将家里上上下下打点得井井有条。只等她的丈夫回来告知情况。
　　消息一出，紫相便一刻不停进宫面圣。
　　直至天空泛白，紫相披着早晨的露水回来。
　　紫碗闺房——
　　紫夫人抱着小碗浅睡，紫相布衣细碎之声惊醒她。
　　他们两人两眼相对心照不宣，轻轻退出女儿的闺房来到室外。
　　紫相拉上紫夫人的手道:“宁荣府昨日夜太子遇刺，好在太子未曾受伤。就是参加后宴的四名贵女失踪了。”
　　“什么!”紫夫人感觉自己听错般想再确认一遍。
　　紫相肯定地点头。
　　“还好小碗……”紫夫人恐惧的想到如果她的孩子也这般……
　　“小碗是运气极好的孩子。”紫相握紧自家夫人的手。
　　他不会告诉她，老三把老四抱回家后说过的一句话——距小碗不远处有被杀的刺客尸体。
　　话题一转：“朝廷上下一致认为刺客来自敌国。”
　　“髶国？”
　　“近年来髶国与我国对峙已久，而且那些刺客用的全是髶国的刀剑。”紫相停顿片刻，“多数大臣有意与其开战。”
　　“战争殃及无辜，皇上愿意？”
　　“那四名失踪的贵女分别是远国公、一品大臣欧阳谱、二品大臣阳斐、平清郡主之女。现下人证物证都指着髶国抢掠他们的女儿，他们恨不得开战啊。”
　　“那些刺客好会挑人!这其中定有……”紫夫人察觉内情。
　　“内鬼。”紫相肯定道。他接着分析，“这是皇上和太子不愿出兵的内因。现在朝堂上分论不清，各执一派。特殊时期啊……”
　　紫府两位主人齐齐跨进正厅，紫夫人担忧道：“现下是特别时段，夫君我想把母亲和意儿接过来。虽然他们离我们只有一墙之隔，但这种时候就该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互相照应。”
　　“嗯。娘子想得周到。我大哥镇守边疆，他的女儿中钟意和我们的母亲自然也得我们好好照顾。”紫相赞同道。

　　母亲温暖怀抱消失，紫碗这才从睡梦中惊醒。已是秋季却大汗淋漓，心跳得极快是刚从噩梦中逃出。
　　“清石。”四小姐跳下床，“我阿娘呢？”
　　清石正吐出两个字：“小姐……”接下来的话被门外进来的人打断。
　　“小碗。”来的人是二哥紫辂，“我那傻弟弟跪了整夜祠堂，快同我去祠堂说说他。”
　　“三哥？三哥为什么跪祠堂？”紫碗有些诧异，“他做错了什么？”
　　二哥未答，他吩咐清石替四妹穿衣，之后直接抱着他八岁的妹妹朝祠堂奔走。
　　途中四妹妹在二哥手中上下晃动，这么急肯定是件大事。
　　直到紫碗双脚落于祠堂重地，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三哥哥紫箫跪在列祖列宗下方，大哥紫轩立其一侧。大哥先道：“小碗来了。快劝劝三弟，他这样木在这不行。”
　　短腿四妹妹小跑至三哥紫箫身边：“三哥你跪在着做什么？”
　　“小碗啊，三哥对不起你……”跪僵在垫子上的三哥突然激动地抱住妹妹哭起来，“我不应该把你丢在那，到时候……万一你……”
　　“三哥不哭，我能有什么事。”四妹妹小手贴在三哥脸上擦泪，“你不是好好地抱着我哭么……”
　　“小碗……”三哥哥把一只抱着四妹妹的手握成拳外重里轻地锤自家妹妹的背，“小没良心，我担心你，我自责啊。”
　　“咳、咳——三哥你不要跪了快快坐下。”四妹妹站起想扶起三哥坐在垫子上。
　　“痛、痛、痛——”三哥姿势僵硬表情痛苦。
　　二哥看不下去拽起三哥肩膀。
　　“咔嚓——”
　　膝盖骨僵硬的活动声音。
　　“老二!你要我命啊!”祠堂响起三哥的哀嚎。
　　紫轩扶、紫辂拽、紫碗凑热闹的情况下，老三紫箫的屁股终于能够安稳地坐在他跪了一夜的垫子上。
　　“老二你下次动手能不能轻些。”三哥的手在膝盖上胡乱比划，想揉又不敢揉样子看得四妹腿痛。
　　大哥默默地给二哥、四妹各自递上垫子。他坐稳后认认真真看着自家弟妹的脸，思量片刻，道：“昨日太子夜袭，四名官宦小姐失踪。小碗日后你要多加小心。”
　　“为什么？”紫碗惊讶。
　　哥又激动地抱起紫碗：“小碗，三哥对不住你……”
　　紫碗冷静回答：“我是不是被你卖了？”贵族中常常有人用仆人作赌资，她三哥不至于坏到把她给卖了吧？!
　　“紫箫。”大哥皱眉，抡起扇子拍三哥脑袋，“组织语言，说人话!”
　　三哥松开抱着妹妹的手，喘了几口气平复心情：“我昨夜找你，发现离你不远处有几名刺客的尸体。”
　　尸体？紫碗考虑她这八岁的年龄到底懂不懂“尸体”的意思？懂吧……前世的认知会把哥哥们吓到；不懂吧……接下来的话题怎么进行下去？
　　“尸体就是已经死了的人。”大哥贴心补充。
　　“嗯。”紫碗又纠结了，古代八岁小女孩真懂“死了的人”是什么意思吗？难道要像前世一样以为是睡着不醒的人么？唉……不管了， “哥哥们想说什么？”
　　紫碗的直接，使她能平生第一次听到大哥说了许多话。
　　大哥:“昨日夜里刺客目标明确——刺杀太子、掠夺贵女。小碗你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但你运气好有人救了你。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失踪，紫府上下必然不会罢休铁定要站在向髶国开战这一边。你失踪，我们短时间就中了他人阴谋选择开战；你平安，我们就想通了这件事——有人蓄意挑起髶国与我朝的战争从中得取利益、或者髶国有意与其他势力联手与我朝开战。
　　现在朝堂上下议声一片，理智的不理智的都要求征讨髶国。我们紫家世代领兵必成为这场战争的中流砥柱。”
　　紫碗张开嘴巴表示震惊。
　　震惊——事情的严重性!
　　惊讶——大哥竟然会对他八岁的妹妹说那么多!
　　惊叹——大哥能够一次说这么多话!
　　大哥紫轩捏住四妹紫碗的脸使她的小嘴巴合上:“小碗我相信你定将今日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因为小碗自小就会护着哥哥，明白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