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张良]良人》杨青衣

8、第 8 章

　　舅父特意说了槿公主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所以把她安排在最高楼，且整层只有她和采菱。最高也就三层罢了，看着自己的房间，徐槿腹诽道。采菱指挥着婢女宦侍搬进搬出，她觉得自己站在中间不太好，于是挪到一边。前面是扇窗，目光外放，看到了一行人。首位的绿衣者尤为明显，于是自然看着他，不曾想对方正好抬头，二人目光相撞。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这是谁了——张良。
　　她没想过来韩国后的事，觉得不过就是落脚点，自然而然没有想到会在韩国遇到的人。她表情错愕，好在隔得远，对方并没有看清，张良微微颔首，以表礼节。徐槿也矜持回礼，随即后退几步，离开窗户。
　　可惜事与愿违，越想躲什么，越是躲不开。
　　“韩相家的公子求见。”

　　一楼大厅站的满满当当，不仅有张良，还有秦国的使臣，韩秦楚聚齐了。徐槿从木梯拐角出现时，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虽然有些紧张，但幸运的是现在她情绪稳定，精神也还不错，倘若是前几天的状态，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估计会犯病。扫视了一圈，多数人又低眉垂眼起来，压力减轻，这才看向中间的张良。
　　“不知张公子此行何事？”为什么秦国使臣也在。
　　“见过公主殿下。是这样的，王上想宴请公主和林大人，特意派臣前来邀请二位。”她下意识的蹙眉，因为不想去，她真的只想好好休息然后怎么对付嬴政，这几天虽然状态标好，但精力常常不济，这样可不行。后知后觉自己的情绪都放在了脸上，面对韩、秦二国代表诧异的神情，除了答应她能怎么办呢。
　　“什么时辰出发？”面无表情问。
　　“酉时。”
　　“嗯。”堪称冷漠的应答。秦国使者已经有些变脸了，张良依旧云淡风轻。
　　“我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同二位告罪。”总算态度好点，秦使心头感叹。不过看她这副脸色苍白，目滞声微的样子，确实有病在身，就不同一个小姑娘计较了。
　　于是，出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楚国公主，又上楼了。剩底下诸位，面面相觑。

　　在楚国的时候，因为不受宠，宴会可去可不去，也没人在意，正合徐槿心思。她不是个口舌伶俐讨人喜的人，也不爱和陌生人交流，但是也不怕这些场面。赶走了收拾到一半的人，先补会觉养养精神，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我不赞成。”华阳夫人年逾六十，依旧精神矍铄。听到嬴政的话，表示不同意。
　　“儿臣听闻阿槿染病，她又久居深宫不谙世事，只派使臣去，怕照顾不周。”嬴政对这位祖母恭敬依旧，除了为楚国攫取利益，她没有别的私心。更何况，她手里还拿着一件国之利器。
　　“若是您不放心，我会多带几人。”
　　“终归是我秦国的王后。”
　　听至此，华阳眉头一动，她年岁已高，能指望的就昌平君和阿槿，所以不能让他和这两人起嫌隙。既然他想献殷勤，那就给他这么机会。
　　“你说的对。”微笑道，眼神示意身旁侍从。“外面不比宫中，危险重重，记得多带几个人。”将一个红漆方木盒交到嬴政手上，叮嘱道。
　　“儿臣谨记。”

　　黄昏醒来，天光半明半昧，无端有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屋中静谧无声，只有她一人。这情形好像她上次那样，如同在梦境之中。好在这次有人来打破。
　　“公主，您醒了。”悄声推门的采菱见徐槿坐起，一边说一边指挥着人进来，托盘络绎不绝。“这是做什么？”单手捂着发晕的头。疑问道。
　　“给您梳妆打扮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哦……”懵懵懂懂的回了一句。采菱看着刚睡醒的公主，迷迷糊糊的模样像小动物似的，带着婴儿肥的脸染着红晕，无害又可爱，比平常板着脸好多了。抱膝而坐，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皮半睁半闭，看她们忙忙碌碌的徐槿并没有发现采菱的偷笑。
　　换上宫装，妆容遮住自己憔悴的脸，看上去终于有点公主的样儿了。有一个会打扮的朋友是多么幸福，给她省了多少时间啊。
　　门外车马停备，只等她了。
　　张良站在悬灯之下，长身玉立，也是盛装。她不知怎么想到，这情景好像王子在等公主，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嗤笑了自己的童话想法，向几步前。
　　“劳烦张公子等待。”
　　“公主客气。”
　　上马车时徐槿习惯性的去扶人，然后才想到采菱没有跟来，她估计要出丑了。入手温热，讶异侧脸，是张良。
　　“公主小心。”彬彬有礼。
　　“谢谢。”
　　坐在车里的徐槿不知道该兴奋自己摸到了谋圣的手，还是为自己恃病任性而感到抱歉。因为遇到剧情人物就倒霉，所以她防备心严重，还不如说是她找的躲避借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只是怀璧的那个倒霉鬼，把错误归在别人身上比认清事实简单，可她现在得面对现实，哪怕它再残酷。

　　最后入场的徐槿，一时屏息。这也太尴尬了，采菱怎么不早点叫我。懊恼也没用，先应付过去再说吧。
　　“不好意思，槿来迟了。”真心诚意道。
　　韩王表示没有什么，这位楚国公主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他尤为宽容。坐在左首的位置，徐槿有些战战兢兢，但想到她是楚国公主，又是秦国“王后”，就定心了，这个身份换谁都一样尊贵。
　　宴会嘛，看到最后的徐槿表示，古往今来果然都差不多啊。除了她因为性别和生病，张良要履行接待外国使臣的任务没喝酒，其他人畅快痛饮。本来这么安安稳稳过去挺好，偏偏有人不想。
　　“久闻楚国女子细腰善舞，今日见公主，果真如此。”一时间鸦雀无声。
　　在韩国敢说这样的话，也只有一个人了。这话对一个公主来说，太轻薄。大概是因为她不受宠爱，又体弱年幼，所以才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姬将军这话就错了，腰细我承认，可是善舞，比不过将军。”对方借酒挑事，她也用不着客气。
　　“你的袖子，真长啊。”他在韩国作威作福，炙手可热，还不够，看看他这话，韩王尚未开口，越俎代庖，未免太过狂悖，再者，她是楚国的公主，就算不受宠，在外面，也代表了楚国，一个别国将军大放厥词，是想挑起战争吗？
　　看着在座还清醒的几个人，她能认识的也就韩非和张良。不知道谁会出来圆场。
　　“姬将军醉了，还不快将他扶下去。”说话的是韩非上座，见其衣着和韩非相似，她猜想，这就是韩宇了吧。对方说完，便起身到中间，冲徐槿一礼。态度比姬无夜好多了。
　　“臣子无状，请公主恕罪。”韩宇反应倒挺快，没让她把下面的话说出来，虽然她本来也没准备说。有人给台阶，正好，可以结束无聊的觥筹交错了。
　　“无妨。”展颜一笑。

　　回想着桌上的鸭肉入神，徐槿没注意车停下。
　　“公主。”隔着车帘，张良的声音传来。利落的掀开这阻碍，直视他犹豫的面容。张良此时尚未及冠，一支簪子衬着一身绿衣，端的翩翩少年郎，如玉如松。嗯，再加一句，秀色可餐。原来上文言文的时候，她就觉得太史公说张良的的那句“面若好女”，可不就是言情小说中足智多谋的男主角形象吗，雌雄莫辨的容貌，七窍玲珑心，运筹帷幄，天下在手。
　　“子房啊，你长的真好看。”趴在车窗由衷赞叹了一句。看着张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表情，徐槿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没把姬无夜当回事。”虽然不知道对方在高兴什么，但得到想要的回答，张良还是表达了感谢。他实在无法把两年前那个状似疯魔的姑娘和此时言笑晏晏的楚国公主联系到一起。送她到使馆，张良告辞。

　　刚出使馆门口，就被拦住。
　　韩非喝了那么多酒，依然没有醉，不得不让人佩服。尚未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被对方打断了。
　　“子房。”
　　“嬴政要来韩国。”在场的三人同时看向韩非。而后各自沉思。紫女推窗望天，看着飘摇的树枝。
　　“要变天了。”

　　烧掉手中帛条，火光中是姬无夜兴奋的笑。
　　“贵客临门，可要好好招待。”
　　夜幕众人，神色各异。

　　“公子，处理干净了。”盖聂抱剑向车中人回复。回头看向黑衣蒙面的一队人，头领颔首，如同从黑夜中走出的人，退回到阴影之中。
　　“走吧。”二字一出，长长的车队开始移动。

　　夜，还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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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行九歌的剧情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