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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拾叁 ...

  •   ——

      “钟宁洱,你今日也陪我出宫罢?”刚下课,南宫熏儿便站在了钟宁洱面前。

      自从钟宁洱生辰那日同南宫熏儿出了一次宫以后,南宫熏儿便经常要钟宁洱陪着她出宫办事情。

      所谓的办事情,其实都是拉拢各个大臣来投靠南宫世旻,为以后让南宫世旻代替南宫席尘成为下一任天子。

      当然除了办事情,她们也会去市集玩,然后买一堆小玩意什么的。当然主要也是南宫熏儿一个人买。

      南宫熏儿真的特别喜欢买各式各样的东西,每每去市集,总是要买许多拿在手里。而且南宫熏儿出宫从不带侍从,所以当南宫熏儿拿不了时,钟宁洱只能帮她分担一些。

      钟宁洱倒是不介意帮南宫熏儿拿东西,只是实在不能理解南宫熏儿那种疯狂买东西的做法。

      而且不知晓为何,只要南宫熏儿帮钟宁洱去白煜那里求情,白煜夫子便一定会同意钟宁洱跟着南宫熏儿出宫玩。

      许是怕钟宁洱没有同龄的朋友孤单罢。

      正在收拾书案的钟宁洱听见南宫熏儿的话,抬头应了一声:“好啊,不过还是要和白煜夫子说一下。”

      “那我陪你去说。”南宫熏儿主动挽起钟宁洱的手,然后又对前面的南宫世旻道,“三哥,我同钟宁洱出宫玩了。”

      眉宇间已然充斥着英气的南宫世旻微微点头:“早些回来。”

      走出学堂后,钟宁洱好奇地问道:“熏儿,为何现在三殿下不怎么陪你了呢?”

      “三哥他啊……”南宫熏儿蹙了蹙眉,一双绿眸忽然少了些许光亮,“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出宫什么的还是不麻烦他了。”

      更重要的事情吗?看着前方拿着课本被几个宦官拥护着离开的太子南宫席尘,钟宁洱只觉得他一定分外孤独罢。

      这位太子殿下,日日沉迷书籍和围棋,没有什么朋友,对朝中之事也从不关心。极少开口说话,除非是皇帝主动询问他什么,不过好在他每次的回答皇帝都极其满意。

      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殿下,一定不知晓有些人是多么渴望夺走他的太子位罢。

      虽然钟宁洱知晓南宫熏儿为了她三哥能在未来夺得皇位做的这些事情很不对,但是毕竟是他们皇子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去干涉。

      正想着,钟宁洱便看见拿着画卷的夜紫画师向太子南宫席尘行完礼后,从不远处走过来。应该是要去学堂的。

      于是钟宁洱便颔首同夜紫画师行礼:“夜紫画师,午好。”

      南宫熏儿并未同钟宁洱一起向夜紫画师行礼。

      不知为何,钟宁洱总感觉身旁的南宫熏儿似乎忽然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夜紫画师礼貌地回礼:“四公主、钟小姐午好。”

      等夜紫画师离开后,钟宁洱才对南宫熏儿问道:“熏儿,你是不是,喜欢夜紫画师啊?”

      本以为南宫熏儿会害羞或者生气,但是并没有。

      南宫熏儿用绿眸看了眼钟宁洱,极其理直气壮地道:“对啊!”

      万万没想到南宫熏儿便这么直白地回答了。仿佛方才一见到夜紫画师就害羞到说不出话的南宫熏儿,只是另一个和南宫熏儿同名同姓的人。

      南宫熏儿感叹道:“可是光喜欢有什么用?又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不如永远不见,免得每次见到他,我都失态。我可是溯洄族的人啊……”万万不能将他装在心里的。可是感情这种东西,自己怎么能控制?

      是的,南宫熏儿控制不了。

      钟宁洱第一次见南宫熏儿失态,就是因为南宫熏儿控制不了一颗过于喜欢夜紫画师的心。

      ——

      那是南宫熏儿及笄之日。

      因为南宫熏儿是皇嗣中最年长的公主,所以南宫熏儿的及笄之宴举办得格外隆重。

      又因为钟宁洱平日同南宫熏儿玩得较好,所以也被邀请参加了南宫熏儿的及笄之宴,而且很荣幸的担任了赞者一职。

      此时的钟宁洱就站在笄者席旁,而白煜夫子等一众教过南宫熏儿的夫子也都坐在大殿右边的观礼位上,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夜紫画师。

      南宫熏儿的父皇、当今的南朝天子入席后,音乐便开始演奏了。

      只见南宫熏儿身着一袭湖蓝色锦衣从正面走进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方跪坐在笄者席上。

      见南宫熏儿跪坐下来,钟宁洱便拿起梳子为南宫熏儿梳起头来。

      帮南宫熏儿梳完头后,她便按照习俗,将梳子放到了席子的南边。

      在为南宫熏儿梳头时,钟宁洱才发现尚还年轻的南宫熏儿的头上竟然已经有好些白发。

      再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加和拜之后,南宫熏儿便在钟宁洱的协助下,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再出来时,南宫熏儿已经穿着极其复杂的长裙礼服和用镶碧鎏金冠束起了青丝,微施粉黛,显得越发轻灵妩媚。

      拜完自家父皇之后,南宫熏儿便手拿醴向宾客一一致敬。

      但谁也没料想,就算是最不烈的醴,南宫熏儿也还是醉了。

      钟宁洱见南宫熏儿脸上的红晕已然是超过了原本的脂粉色,便知她应当已然醉了。于是钟宁洱扶着南宫熏儿,并且在她耳边劝她少饮些。

      但还没等到钟宁洱开口,正走到夜紫画师面前的南宫熏儿,却是在夜紫画师面前掩面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一盏不够,南宫熏儿又饮了一盏。

      钟宁洱见南宫熏儿似乎还想饮,便手疾眼快夺掉了南宫熏儿手里的酒盏。

      被夺走酒盏后,南宫熏儿一双绿眸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夜紫画师。然后忽然转身看向正襟危坐的自家父皇道,正色道:“父皇,既然我已及笄,还待字闺中。在此,熏儿可否请求父皇赐婚于我和夜紫?”

      大殿上瞬间一片寂静。

      还未等殿上的皇帝反应过来开口说些什么,夜紫画师便离开观礼席跪在了大殿中间当今天子的前面拒绝了南宫熏儿:“万万不可。”

      因为夜紫画师是眼观鼻鼻观心跪在地上的,所以钟宁洱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里的坚定。

      见夜紫这般当众拒绝自己宠爱的小公主,正襟危坐在大殿前的当今天子微微皱眉,似乎对夜紫的这一举动很是不悦。

      “为何不可?”南宫熏儿满脸红晕,一双绿眸也染上了水光,“我已经见过学堂里你偷偷画的我的画像了,你明明、明明也是喜欢我的!”

      话语间,还是那般理直气壮。

      “四公主,你喝醉了……”依旧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夜紫画师,语气一如平时般平平静静,但平静里又带着一丝无奈。

      这时大殿前方的居高临下的天子严肃道:“夜紫画师,看你这般模样,怎么倒像是朕的女儿配不上你一般?”

      “臣不敢,”夜紫画师慢慢抬头仰视着前方的天子,继续道,“臣自知配不上四公主,所以不敢妄想陛下赐婚。”

      “只要喜欢就好了,配不配什么的,都没关系!不管会发生什么,都没关系!”南宫熏儿似乎醉得有些厉害,忧郁地垂眸看着一旁跪着的夜紫。也不在乎什么礼数什么含蓄,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不管会发生什么,都没关系?站在南宫熏儿旁边的钟宁洱总觉得南宫熏儿的这句话里,藏着些别的东西。但左思右想,钟宁洱也参不透这话里的决绝。

      所以她便悄悄转头看了看白煜夫子,想看看白煜夫子的表情。但只见此时的白煜夫子正一脸淡然,事不关己地垂眸摆弄着案几前的酒盏。

      白煜感觉到钟宁洱投过来的眸光,微微抬眸,目光相交,给了钟宁洱一个温和地笑容。

      白煜夫子生得极为俊俏,虽然已经相处了好些年,但方才那一笑,还是让钟宁洱微微看呆。回神时,钟宁洱也回了白煜夫子一个笑容。

      再一侧目,钟宁洱便注意到了坐在右边观礼席上的南宫世旻。

      只见一身绿色衣袍的南宫世旻端坐在案几前,目光一直落在大殿中间的南宫熏儿和夜紫身上。南宫世旻的双眸冰冷甚至微含怒火,剑眉也微微拧起。

      而醉了的南宫熏儿自然不知晓自己三哥现时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还一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夜紫吐露真心。而夜紫画师却是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地一直拒绝。

      当今天子坐在在殿前一边习惯性把弄着玉戒,一边皱着眉头,威严的脸上似乎写满了“简直是胡闹”几个字。

      偶尔还能听见观礼席传来:“四公主这般尊贵,能看上他一个画师就不错了,没想到他还不知好歹地拒绝。”的话语。

      一时间,大殿内显得格外混乱。

      不知这般混乱了多久,才见白煜忽然站起来,走到大殿中间的钟宁洱旁边,对着殿前正发愁的天子拱手作揖道:“陛下,四公主许是醉了。不如及笄礼便到这里,带四公主回去休息罢。”

      天子揉了揉太阳穴,点头道:“也好。”

      一场闹剧,才就此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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