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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拾肆 ...

  •   ——

      上完夜紫画师的国画课,钟宁洱放下毛笔看了看身旁空着的两个位置。近一点的空位是南宫凌的,远一点的便是南宫熏儿的了。

      自及笄那日失态后,南宫熏儿便再也没来过学堂了。应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夜紫画师罢。

      独自走在回涅轩院的半路上,钟宁洱发着发着呆,走着走着迷迷糊糊又走到了御花园来。

      已是初春,海棠花海虽然没有花,却也开始抽枝发芽了。钟宁洱就立在这片枯枝败叶又带着点点绿意中,半晌,拿出袖里的颂埙吹了一会儿。

      南宫凌刚刚离开的那几日,耳边少了南宫凌聒噪的声音,钟宁洱的确很是不习惯。

      但等到南宫凌离开久了,便就习惯了。只是偶尔,还是会很思念。

      “你似乎很喜欢这片海棠林啊?”一个女声让钟宁洱回过神来。

      钟宁洱一转头,便看见多日未见的南宫熏儿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微微惊讶:“熏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只是不去学堂了,又不是只待在寝宫哪里都不去。”南宫熏儿面无表情地走近钟宁洱,然后拿过钟宁洱的颂埙仔细看了看,又道,“这乐器的声音真好听,不过,对着这些海棠树吹,实在可惜了。”

      钟宁洱淡淡一笑:“还好。第一次南宫凌带我来这里时,这里还是极美的海棠花海,想想还是挺美的。”

      “南宫凌吗……”南宫熏儿侧目看了看脸上带着笑的钟宁洱,微微一愣,一字一句道,“钟宁洱,你可知,海棠,有暗恋之意?”

      “嗯?还有这个意思啊?”钟宁洱显然完全不知晓。

      但想想南宫凌离开那日,对自己一字一句真心的告白。钟宁洱又一笑,南宫凌那么说哪里才算是暗恋啊?明明是那般霸道直白地吐露了心意,还说了什么必须一辈子同他在一起的话。

      “真羡慕你们。”南宫熏儿看着唇角带笑的钟宁洱,淡淡道。

      钟宁洱发现了南宫熏儿眸中的落寞,也不知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晌才开口道:“其实,熏儿你不必执着于喜欢夜紫画师的。因为我觉得他不是很喜欢你,就算最后你们在一起了,你可能也不会幸福的。”

      南宫熏儿叹了一口气,失笑道:“钟宁洱,你全都说错了。第一,夜紫他很喜欢我;第二,我和夜紫不可能在一起。所以第三,我和他之间更不存在幸不幸福的可能性。”然后她又对着钟宁洱苦笑了一下,道,“是不是很可悲?”

      “夜紫画师很喜欢你?那你们为何还完全不可能在一起?”钟宁洱更加疑惑了。

      南宫熏儿看着不明所以的钟宁洱道:“也对。毕竟钟宁洱你还未升仙,自然看不穿那些妖的伪装术的。你还不知晓罢,夜紫画师他其实不是人,是一只狐妖,一只过分好看又狡猾的狐妖。”

      “狐妖?”钟宁洱睁大双眸,很是吃惊。想起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夜紫画师,完全无法将他同狐妖这词联系在一起。

      南宫熏儿点点头:“嗯,狐妖。妖自古就是不被允许和凡人通婚的,妖的阴气太重,会坏了凡人的命数。而我们溯洄族人的使命,便是维护这些亘古不变的规矩。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同夜紫在一起。”

      然后南宫熏儿叹了口气,蹙眉道:“及笄那日,若非是我醉了,断然不会说出那般不负责任又没羞没臊的话的。到底也是可笑,妖阴气太重不能同凡人婚嫁。而我们溯洄族因以凡体承仙气,寿命极短,便必须……唉,不说了。”

      南宫熏儿说到一半,又似乎觉得自己透露太多了不好,讪讪地闭了嘴。

      寿命极短吗?钟宁洱看着双眸无神的南宫熏儿,很想帮她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晓该怎么帮她。
      一时间,钟宁洱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

      钟宁洱陪着南宫熏儿在御花园里的秋千上玩了很久,直到午膳时分才同南宫熏儿道别回了涅轩院。
      快走到涅轩院门口时,钟宁洱便看见一位黑发白衣男子比她先进了涅轩院。

      钟宁洱正觉着那位黑发白衣男子的背影甚是眼熟,便看见这男子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被绊倒了,然后直直摔进了涅轩院。

      “啊!好痛好痛……”那男子趴在地上惨叫。

      钟宁洱快步走进涅轩院,看着刚从地上坐起来的男子,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男子抬头看向钟宁洱,连忙拿随身携带的雕翎扇挡住自己的脸,尴尬一笑:“还好、还好……”

      男子虽然很快挡住了脸,但是方才那一抬头,钟宁洱便已经看清了这男子的样貌。

      俊秀脸庞,方才那尴尬一笑,尊贵雅致,宛若天人。这不正是自己梦境里教自己颂埙的师父铭泠子吗?

      只是这时的铭泠子没有了梦境里飘逸的白发,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稍稍束起的乌黑长发。

      “师父?”钟宁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听钟宁洱这般称呼自己,坐在地上,以雕翎扇掩面的白衣男子笑得越发尴尬了:“啊?哈哈…看来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见男子不否认,钟宁洱反倒惊讶了。

      自从上次在梦境里铭泠子说要给她新的颂埙之后,钟宁洱又在梦里进入过好几次百花林,可是都没有再寻到铭泠子的身影。

      没想到再相见时,居然是在涅轩院的门口。

      “师父你,原来是真实存在于现实的啊!”钟宁洱显然没缓过来,蹲在铭泠子面前,凑近了仔仔细细打量起铭泠子,然后又道,“那百花林,也是真实存在的?”

      “啊?对啊,百花林在仙界哦!”铭泠子一边起身,一边回答道。

      钟宁洱听后惊喜道:“师父你果然和白煜夫子一样,是仙师啊!”

      听到钟宁洱以为自己是“仙师”,正在拂去自己身上灰尘的铭泠子似乎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嗯?不是的,我不是……嗯,好吧,反正也瞒不住徒儿你了,我就是仙师,嗯。”说完,还坚定地点头又嗯了一下。

      钟宁洱点点头,又问道:“可是如果百花林是真实存在于在仙界,为何我只用冥想就能去那里啊?”

      “这个,因为每次去到百花林的,都是徒儿你的灵魂,而不是身体,所以很容易便能去那里了。”站起来的铭泠子轻摇雕翎扇,微笑着解释,已然恢复了梦境里为人师表的端正模样。

      “灵魂?好神奇的样子啊!”钟宁洱睁大眼睛道,然后又继续问,“所以,师父你其实白煜夫子叫来教导我的?”

      铭泠子温和一笑,摇头神秘道:“不是哦!你家白煜…夫子不知晓你来百花林的事情,更不知晓我收了你做徒弟的事情。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你家白煜夫子哦!”

      见钟宁洱一副极其配合的惊讶表情,铭泠子又道:“对了,前几日送给徒儿你的颂埙,觉得可还好看?”

      钟宁洱拿出袖中的颂埙看了看,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在桌上打瞌睡的男子,便是师父你啊!”

      铭泠子保持着僵僵的笑容:“正是。可惜当时实在太困,错失了与我家好徒儿见面的机会。”

      钟宁洱怎么听,都觉得自家师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虚伪的惋惜之情。

      钟宁洱微笑道:“没关系啊!现在不也见到了吗?”

      铭泠子假笑着用雕翎扇扶额道:“是啊,是见到了啊……”

      “对了,师父你今日来,可是有事要同白煜夫子说?”钟宁洱问。

      “啊?对对对,差点忘记正事。乖徒儿,快帮我把你家白煜叫出来一下。”铭泠子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得太急,铭泠子让钟宁洱去叫白煜时,忘记了在“白煜”后面加上“夫子”二字,“你家白煜”这四个字听起来显得格外奇怪。

      但是钟宁洱也没怎么多想,应了一声转身作势要去叫白煜夫子。铭泠子忽然在后面开口提醒道:“等等,记得待会在白煜面前,莫要唤我师父。”

      钟宁洱回头一笑:“我知道的,这位自称铭泠子的客人。”

      听见机灵的钟宁洱唤了自己一声客人,铭泠子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见到了真正存在于现实的师父,钟宁洱心情很是愉悦。

      想着白煜夫子应在书房里,便唇角带笑的去了书房叫白煜夫子。

      钟宁洱一进去,刚想唤一声白煜夫子时,便看见白煜夫子竟趴在书案前睡觉。

      若是南宫凌趴在书案上睡觉,钟宁洱自然不会惊讶。但是白煜夫子趴在书案上睡觉,就很让人惊讶了。

      在宫中这些年,白煜夫子永远是涅轩院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人,而且钟宁洱从来没见过白煜夫子在平时露出过倦意。

      这让钟宁洱曾一度怀疑,身为仙师的白煜夫子是否是不需要睡觉的。

      但是藏书阁里有本古籍上记载说仙虽然不必进食,但是还是需要闭眸睡觉的。

      钟宁洱轻轻走近书案,正思索着要不要叫醒白煜夫子。毕竟,除非是特别特别疲倦,白煜夫子一定不会这般随意在书房睡觉罢?

      钟宁洱轻声走到书案前,坐到正沉睡的白煜夫子的旁边,然后把自己的头也靠在书案上,同白煜夫子一般面对着白煜夫子趴在书案上。

      从这个角度看,钟宁洱正好能仔细看见白煜夫子沉睡中的面容。不可否认,白煜夫子生得极其俊美,皮肤白白的、眼睫毛很长很密、鼻子高高的、嘴唇也薄薄的。

      不知为何白煜夫子的呼吸很乱,时而平稳时而急促,眉毛也时而舒展时而微皱,好看的睫毛也缓缓地颤动。

      因为白煜未束发,而且又是侧趴着睡觉的,所以就有那么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滑落在他俊美的脸颊上。钟宁洱觉得这碎发极其碍眼,便抬手想帮白煜夫子把这一缕碎发捋回他的背后。

      谁知,白煜在钟宁洱的手碰到他碎发的一瞬间惊醒了。

      只见白煜那双忽然睁开的好看的眸子,褐色的瞳孔极度的收缩着,像是方才在梦里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白煜……”钟宁洱本想说白煜夫子你终于醒了的话语,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便坐起来白煜夫子忽然一把紧紧拥入了怀中。

      钟宁洱天灵盖一瞬间空白了,只能感觉到白煜夫子抱住自己时,力度极其的大,弄得她的肩膀和手臂很是疼。

      整个书房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奇奇怪怪又过分安静。安静得不仅能听见白煜夫子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书房外院子里女婢打扫卫生时,扫帚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

      就这般被白煜夫子抱了好半晌之后,钟宁洱小心翼翼地问道:“白煜夫子?你方才是做噩梦了吗?”

      听见钟宁洱的声音,白煜才如梦初醒般慢慢放开钟宁洱,然后看着钟宁洱,哑声问道:“宁洱,你怎的在这儿?”

      “嗯…院里来了一个自称铭泠子的客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同白煜夫子你说。我本是来告诉白煜夫子你的,但是见你在休息,就没敢打扰。”钟宁洱眨眨眼解释道。

      白煜在一旁长舒了口气,逐渐恢复了淡定,听完钟宁洱的话后道:“铭泠子啊…那你先出去招呼他一下,我收拾收拾书案便来。”

      钟宁洱嗯了一声,乖乖离开了。

      方才的那一幕,却久久回荡在脑子里。钟宁洱摇摇头,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情愫抛在脑后。

  •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情在心里说三遍:
    (收藏 、收藏、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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