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与最近（港生与Julian）》三千30000

11、来世05

　　阿贵不知不觉在酒精的迷醉作用下躺着睡着了。
　　均匀又有些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工作室里变得清晰。julian放下手中的书，走到躺椅旁，蹲在一侧看着熟睡的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第一次闯入他的视线时，眉目间的温柔即便在抓捕中都难以全部隐藏。
　　那种温柔，在那之后每一次相处中，都越来越浓，越来越打动人心。
　　温柔，渐渐变成了温暖的感觉，温暖了他的心。
　　阿贵酒醉时提到孤独，而julian对孤独有着比普通人更深的体会。
　　从小，他在同龄人中就是天才一样的存在。不断的跳级，让他除了知识之外，没有一个朋友。每个孩子都对他带着敌意。
　　早早的进入高等学府，生活变得更加单调，宿舍和教室，还有图书馆，几乎万年不变的画着每天的轨迹。
　　毕业后，让人羡慕的工作和社会地位，还有不断收入囊中的名誉，让他成了别人心中遥不可及又十分敬畏的存在。
　　忙于工作的父母远在国外，两代人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julian走着自己的路，看似前途光明，却在心里孤独的仿佛坠入黑暗。
　　原本也习惯了这种状态，人生嘛，何必想的太透彻，有钱有地位，有喜欢的事做，已经赚了。
　　可是，那双凌厉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温柔眼睛，却像黑暗中的一缕光，虽然微弱，却扎扎实实的照进内心无边的黑暗中。
　　只要接近这个人，那缕光的能量就在不断增加，光线渐渐照亮内心的一小片空间，那里滋生出特别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很是依赖那束光芒。
　　“我这是怎么了？”julian看着阿贵，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ju_julian，不要乱跑，危险。”
　　阿贵在睡梦中低语了一句。
　　julian的神情迟疑了一秒，然后缓慢的绽放出浅浅的笑容。
　　“阿贵，你这样，我会沦陷的。”
　　这一句，是自语，又似在说于面前的人听。
　　阿贵一个翻身，甩出的手恰好搭在julian的手心。
　　julian的手用不大不小的力度握着那突来的温度，舍不得松，又怕握的太紧。
　　就如同他对阿贵的依赖，舍不得远离，因为会痛，却也不敢太紧，因为会怕。
　　……阿贵，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天之后，julian和阿贵两个人就像有了默契一般，多日不曾联系彼此。
　　两个人的手机上都有许多条编辑好却未发送的短信草稿。
　　julian空闲时候就喜欢躺在躺椅里，看着窗外的海。看的久了，就开始揣测阿贵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里的海景。
　　他不再喝烈酒，而是喜欢上了甜酒。甜丝丝的液体入喉，清凉又舒服。
　　案子结束，阿贵依然在外勤的岗位。他去商店用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两瓶julian买给自己的甜酒，每天结束工作，疲累的躺下时，便会喝一小杯。
　　“这酒，为什么没有你买的甜？”阿贵对着空气问着julian，回应他的只有一整房间的安静。

　　半个月后，julian打电话给警察局长，语气强硬的要求对方提供案件的一部分资料，说是作为协助破案的酬劳。这让局长异常惊诧！julian之前不是一只声称这案子根本没什么研究介入的价值吗？那又为何突然来要资料？
　　局长知道这事有违纪律，但他也怕得罪了julian，日后不好再求助。
　　思来想去，局长把这个任务悄悄的交给了阿贵，让他偷偷复印了一份资料带给julian。

　　阿贵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时，嘴角挂着不自知的笑意，引来路过的其他人侧目，于是警局里开始谣传阿贵可能快要升职的消息。

　　周五下午，阿贵提前开车来到工作室外，把车停在路边。他猜测julian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便在车里演练着待会儿见面如何开口。

　　十多天没见，阿贵不明白这会儿自己心里激动又紧张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这人对于想不清的事从来都是先放一旁，以后再说的心态。

　　等了半个多小时，julian的跑车出现在工作室门前。阿贵的视线还未锁定julian，便留意到工作室西侧树丛里走出一个人，走路的姿势很不正常。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顾不得拿资料，冲出车子，一边对julian大喊“快跑”，一边超那个奇怪的人跑去。
　　julian回过神时，阿贵已经满身是血的坐在地上，草地上一片片鲜红的血迹。而那个陌生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阿贵，阿贵你没事吧？阿贵你别吓我，你说句话，阿贵！”
　　julian扑过去抱着阿贵，慌乱无措的像个孩子。
　　阿贵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面前的人挤出一个笑容，“你没伤到就好。”
　　“笨蛋，谁让你保护我。我不需要你冒险保护我！”
　　“你不是说我很笨吗？”
　　说完这句，阿贵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几天后，报纸登出一篇报道。原来那日袭击julian的男子是之前连环杀手的超级粉丝，他一直躲在暗处等着为自己的偶像伺机报复julian。
　　那名男子抢救无效最终死亡，阿贵被认定为合理的正当防卫，并且因为保护julian有功，被升职一级。
　　julian卷起报纸，推门进了病房。
　　“阿贵，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
　　julian看着那双依然温柔的眼睛，出了神。
　　一个人，经历了生死，竟然还能保持那么温柔的目光，难道真的是傻瓜吗？
　　“你干嘛盯着我？哪里不对吗？”
　　“可能因为我也傻了吧。”
　　“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因为你也傻啊！”
　　julian说完微笑的看着阿贵。
　　傻瓜，
　　和，
　　傻瓜！
　　阿贵出院这天，julian的车早早便停在医院大门外。
　　交警来催他开走，但他却干脆的掏出双倍罚金递给交警，并继续停在紧贴出口的位置。
　　原本他打算进病房接阿贵的，但是想到之前每次去探病，病房外那一群群的小护士，他就觉得神烦。
　　一大堆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好聒噪。

　　阿贵刚出大门，便一眼看见julian的跑车，不禁快走了几步。julian急忙下车，打开副驾车门。
　　“没想到你会来……”阿贵并不是没想到julian今天会来，而是想到过，却又不敢让自己相信罢了。
　　“肯定要来接救命恩人啊。你替我挡的那几刀，放古代都值得以身相许了。”julian故意顿了一下，继续说:“还好我是男的。”
　　阿贵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但又立马恢复正常。
　　“我们去哪？”
　　“当然去看海喽，我想你一定在医院憋坏了。”
　　“好，去看海。”

　　julian这次真的带阿贵来到海边，就在距离工作室不远的海湾。
　　近距离看海面，颜色和光影的变幻更加灵动。
　　阿贵盯着远处的海天一线，似乎出了神。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人，目光始终没离开自己的脸。

　　julian并不觉得海有多特别。他甚至不太喜欢大海，海的广阔和清冷总是让他感到孤独感倍增。但是此刻，他竟觉得大海因为眼前这个人而有了些许温度。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海吗？”阿贵忽然扭头看着julian问。
　　为什么？这个问题julian自己也想过很多次，这也是他一直好奇的地方。
　　“不知道。”
　　“因为自由。海是自由的。暴躁的时候，可以借风起浪，怒海波涛。安静的时候，可以平静无奇，如画如镜。”
　　“听起来……你好像过得不自由？”
　　这话像点到了阿贵的痛处，他眉头微皱，讲起自己的家庭，成长经历，职业选择。

　　他出生在普通工薪家庭。父母在他年幼时出车祸当场死亡，那之后他一直跟着外婆生活。从小性格就比较软弱的他，骨子里却非常的倔强。一直想通过努力获得别人的认可和赞赏，好让外婆脸上有光。
　　选择警察这个职业，仅仅是因为喜欢抓捕坏人后的成就感。
　　然而这样的成长历程也让他渐渐忽视了自己的存在，过多的关注旁人对自己的看法，活的并不自在。

　　“julian，知道我很羡慕你什么吗？”
　　“什么？”
　　“羡慕你的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是吗？”julian忽然失落的很。
　　阿贵显然注意到julian突来的情绪低落。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突然想起个故事，讲给你听听。”
　　“好。”
　　julian给阿贵讲了一名天才儿童的成长故事，讲他如何被别人孤立，背负了家庭怎样的期许，如果度过一个个寂静的黑夜，在内心的孤独和绝望中挣扎。
　　“julian。我……”阿贵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如看起来那样光鲜和自由。
　　“故事而已，别放心上。”julian说着，扶了扶眼镜，掩饰眼中的无助和落魄。
　　在内心封锁了十几年的心事，就这么毫无保留的说给他人听，这种反常的举动让他被厚重的无力感压迫着。
　　阿贵看着julian，对方微低着头，隐藏双眼。他觉得心里一阵酸，又一阵堵的，非常难受。
　　右手动了一下，又慌乱的收进口袋。他还不敢，也不能对julian传达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心情，甚至连轻拍对方给予鼓励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julian，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阿贵看来这是他现在能说出的最安慰的话语。
　　“去工作室陪我喝一杯吧。”
　　“嗯。”
　　julian，你知不知道，你讲的那个故事，已经刻进我的心底，划痛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