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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巽儿,等我回来!莲池清荷初绽的季节,便是你我长相厮守的开始。”玉馥兰馨,甜香四溢,初春玉兰盛放花园,漫天轻舞的似雪落英衬得树下的娇儿愈发的妩媚,也更让晏之尘舍不得离开,盟约签订早在三日前顺利完成,他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与她道别。
      “之尘,你当真要回去吗?”此时的瑶巽没了羞涩,眉眼间却是深浓的担忧,这段时日,她总是若有似无的感觉到晏之尘的王兄向她投来的目光中带有些许的冷寒深沉,这常常让她感觉背脊发凉,对于这次的离别她更是心底升起一抹深深的不安感。
      “我不回去,如何向你提亲呢?这于礼不合,更何况你母亲也不会同意你我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就在一起的。巽儿,你放心,多则半年,我便再也不与你分离。”晏之尘还只道是女儿家不舍别离,是以郑重许下承诺。
      “之尘,我。。。不知为何,我总是心下难安,只怕你这一去便再无相见之日。”犹豫了许久,瑶巽还是将心底的担忧说出。却惹得晏之尘宠溺一笑,他轻点她的鼻尖,柔声道:“除非死亡,否则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本是深情款款的告白,却不幸一语成谶,洁白的兰花也似乎在哀悼他们即将开启的不幸。

      回国的晏之尘一直苦无机会向父王讨一道提亲的圣旨,偏逢此时边疆的风云变幻使得晏樾不得不御驾亲征,而当晏樾和晏之缙半年后凯旋而过时,枭王之母也就是麒枭国太后又因年事已高,驾鹤仙去,是以国丧之后按礼制王族当守孝三年,不得婚娶,举国不得宴乐琴鸣。
      晏之尘派出心腹送出书信,向瑶巽解释麒枭国现状及自己的不得已,心中焦急万分却是无何奈何。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让一双有情人相思在两端受尽了煎熬。
      “父王,祖母的孝期已满,儿臣特来向父亲请一道向颖栀国提亲的圣旨,望父王成全。”晏之尘恭敬的跪在案前,恨不能立时飞向颖栀国。
      “唉,终究你的心不在这里,罢了,我既应了你母后,这道旨便是为父对你最好的祝福。这桩喜事本该三年前就尘埃落定,添了这许多波折也着实让本王心中难安,尘儿,起来吧。你打算何时前往颖栀国。”晏樾叹息着,这个儿子能够多承欢膝下三年已是不易,是时候放手了。
      “儿臣希望越快越好,婚事及早定下,儿臣的心才能安定。”晏之尘恳切道,心中是对瑶巽的牵挂和思念。
      “何必麻烦!去阴曹地府成亲吧! ”阴冷的话语传进屋内,足见说话之人内力高强,而这狠毒的话语更是闻之心惊。这人话音刚落,只听得“咻”“咻”箭矢破空之声穿窗而入,直取晏氏父子。
      晏之尘单手撑地一跃而起,转身一瞬两腿连踢,将迎面而来的箭矢踢离原来的路线,“砰”“砰”两声,利箭插入屋顶的椽木。
      迅疾起身的晏之尘伸手抽出晏樾身后墙上悬着的宝剑,他将震惊的晏樾护在身后,沉声喝道:“来人!护驾! ”
      晏樾此时方如梦初醒,眉心紧锁,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两支杀气腾腾的箭矢之后是静默的死寂,既无前来护卫的甲士,也无行凶之人的身影。
      晏之尘不敢稍有懈怠,横剑身前,稳下心神,运气冷声传音:“何方鼠辈,可否有胆量现身一见?”
      “咚! ”巨响之后,两扇木门应声而开,刺目阳光下一抹高大的身影带着森冷的肃杀之气行进屋内。
      “鼠辈?我尊贵的王弟?原来你心中便是如此想我这个兄长的。“阴测测的语气令人心底发寒,晏之缙面容扭曲的出现在父子两人的面前。
      “王兄!你何故如此!你当知我本就无意与你相争!”晏之尘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到兄长出现他便已明了原因几何。
      “逆子!你。。。 ”晏樾只气得浑身不住的颤抖,抖着手指向晏之缙,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父王,莫动怒,别叫我这个逆子气坏了身子,瞧瞧!多么和谐的一幕啊!你最属意的儿子就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不如!送你们下去和我那尊贵的嫡母去团圆吧!“晏之缙冷言说罢,右手迅疾扬出暗器,闪着寒光的透骨钉直扑晏氏父子。
      “乒“”乒“的金属撞击声响后,晏之尘挥剑挡掉了三支透骨钉,却心惊的听到身后的一声闷哼,连忙转身看去,只见晏樾扶着左臂摇晃着向后栽去。
      “父王!“晏之尘扔了手中的利剑,将父亲扶在怀里,他转而怒视着晏之缙,”你为何执意如此,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父亲!他只是你一人的慈父,你去问问其他兄弟何曾在他这里体会过一丁点的父爱?你去看,这偌大的王宫里,哪一位嫔妃不是眉眼间带着你母亲的几分神韵。“仿佛被踩到极痛之处,晏之缙怒吼着宣泄心中这许多年的愤懑和怨怼。
      “缙儿!咳。。。”晏樾虚弱的唤着,剧烈的咳嗽之后,黑色的血自嘴角溢出,显然是中毒之色。晏之尘大惊,忙去察看伤口,果然伤处淤黑脓肿,他快速封住晏樾的几处穴道,却无力的知晓这也只能是延缓毒素蔓延至脏腑的时间而已。
      “王兄,解药拿来,你想要我的命便拿去吧,不要为难父王。”晏之尘闭了闭眼,决绝说道。
      “不可。。不可!咳咳。。。”晏樾焦急的出声打断。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绝好画面!但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你们还没有看清吗?我没有打算放过你们任何一个。”带着一丝残忍的笑,仿佛眼前的两人不是血肉至亲而是刻骨仇人一般。
      “缙儿。。你。。你恨我,我是明了的。”短促的喘息声显示着晏樾愈发毒深的境况,他眼底漾着一抹悲痛,“这么多年,作为父亲,我。。。我确实愧对于你,然而。。然而你不知道,我。。我是不知如何面对你。”锥心的痛令晏樾不禁闭了双眼去抵御这焚身的灼烧,“你。。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母妃做了什么吗?”再度睁开双眼,晏樾眼底是深沉的死寂。
      “你想说什么?”晏之缙眯着双眸,双手抱胸冷冷问道。
      “当年我母后因何而难产以致香消玉殒,你母妃怕是再清楚不过了!”答话的却是晏之尘,扶着晏樾的手不可自抑的轻颤着,愤怒和悲伤占据了整个心扉。
      “臻儿死后,我。。。我便令宫中御医彻查,你。。你母妃刻意以配伍相冲的补药害死了。。。害死了臻儿。臻儿。。臻儿走之前曾央求我好好对你母妃,她。。她却哪里知道她视为至亲的妹妹会害她至此,我。。。我看着年幼的你,想着臻儿死前的恳求,便怎么也下不去杀手,只得。。只得将她刻意幽闭于宫中,死生。。。不复相见。咳咳。。”又是一大口黑血呕出,晏樾断断续续的说出当年的秘辛。
      “又如何!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将我母妃视为过妻子,你可曾体会过庶出的艰辛,这么多年的亲身而历,母妃深夜的孤寂悲凉,还有这凉薄的王家深宫教会我的便只有成王败寇这四个字!”晏之缙已完全被仇恨占据了思想,哪里还会去明辨当年的是是非非。
      “无妨,你。。。你若执意恨我,那便恨吧!若是。。。若是拿走这江山可以令你。。令你快乐,拿去吧!”晏樾仿佛脱力了一般瘫倒在晏之尘怀中,心中对于这个儿子其实是有所愧疚的,也许如此也是最好的结局。“别。。别难为尘儿,你们。。你们都本不该经历。。经历这些,我。。我死后,只求。。只求与臻儿合。。合葬便好。”话音刚落便昏死在晏之尘怀中,晏之尘睚眦欲裂,怒视着晏之缙。
      “别妄想了,你未尽的义务我会替你完成,我会奉我母妃为太后,你注定只能与我母妃合葬,而那个女人,你放心,我一定挫骨扬灰,与她的儿子一同尘归尘而土归土。”这无疑是极其残忍的报复,晏之缙嘴角噙着狠绝,一字一顿说道。
      晏之尘只觉浑身血液冲至头顶,这一刻,他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恨意,这弥天的愤怒令他厉声大喝:“晏之缙,你好狠!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吗?我从不信这莫须有的东西,我亲爱的王弟,记住我的这句话—成王败寇,希望你下一世莫要如此天真。来人!”晏之缙缓缓走到晏之尘面前,俯下身子看着这个血缘上为至亲的弟弟,眼中满是冰冷。
      应声而入的是一队铁衣武士,手执长刀齐整立于晏之缙身后,霎时屋内一片肃杀之气。
      晏之尘攥紧了拳头,紧紧抱住怀中的父亲,眼中迸出愤恨的红光,在看到晏之缙挥手示意铁衣卫上前时,跃起身形同铁衣卫殊死拼斗。
      晏之缙并未出手,只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曾经最恨的人被合围并终将被杀死,一丝冷笑渐浮嘴角。
      “啊! ”愤怒的吼声来自已遍体鳞伤的晏之尘,为了护卫昏迷不醒的父亲,本就双拳难敌四手的他仅凭着满腔怒意勉强抵挡着,铁衣卫的凌厉攻势和虎视眈眈的晏之缙无一不让他心生绝望,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走到了绝路。
      寒光闪过,晏之尘矮身躲过,却只觉腹上一阵钻心剧痛,持着长刀的铁衣卫冷漠的看着血染白衫的晏之尘,丝毫不减袭来的速度,又接连挨了几下,晏之尘已是站立不稳,只听得“噗”的一声,腹部的贯穿伤险些令他栽倒在地,他咬紧牙根,变拳为掌击在刺中他的铁衣卫身上,余光但见又是一柄钢刀砍来,他闭了眼,心中明白已没有了躲闪的可能,脑海中浮现的是瑶巽娇俏的容颜,只觉遗憾满心。
      “是谁!”没有意料中疼痛,只听到晏之缙愤怒的吼声,晏之尘睁眼瞧去,惊诧的发现屋内的铁衣卫和晏之缙都似泥塑一般定住了身形,他快意的看到晏之缙满眼的惊慌失措,不禁嗤笑道:“机关算尽太聪明,终是空! ”身子放松下来,便颓然跌坐地上。
      “晏之缙,浮华过眼难辨虚实,百年过尽皆归乾坤。今日,你可以得你之所想,我却不容你伤害任何一人!“如罩仙芒,虚境传音,随着这朗朗之音进到屋来的是一位白须白髯的老者,却是鹤发童颜倍显矍铄,一袭绛紫长衫疏朗隽逸,一记凌厉目光扫向晏之缙,只刺得他心底一阵胆寒,老者转过头来,看见委顿在地的晏之尘,眉心攒起,快步走上前去。
      “师父!“晏之尘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被老者按住,原来这人便是画圣吴道子。
      “哈!哈哈!晏之尘,你以为你赢了吗?如果不出意外,以你之名去往颖栀国的特使怕是已经取了你心上人母亲的性命!成王败寇!罢了,这王位不坐也无妨,我且看你如何去和她比翼双飞!“晏之尘的脸色随着晏之缙的话愈发的铁青,而看着怒极的弟弟,晏之缙更是残忍的嘲笑着。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这蚀骨的恨意令晏之尘挣开吴道子按于肩头的手,他夺过身前铁衣卫手中的长刀直指晏之缙,愤怒烧红了那双素常谦和的眸子。“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巽儿下手!为什么!你的仇恨对着我还不够吗?啊?”
      “不够!远远不够,我要让你明白,你!就是一切不幸的源头,所有与你有关联的人都是为你所累!你杀了我吧! ”晏之缙不甘示弱的咆哮着,似乎这样去伤害亲弟弟让他身心舒爽。
      “你! 你这个畜生! ”已被仇恨占据了身心的晏之尘刺出手中的长刀便要砍向晏之缙,刀在晏之缙身前寸余的位置戛然而止,“师父!这是为何?我要杀了他! ”
      “唉!尘儿!不值得的! ”吴道子叹息着说道,说罢便点在晏之尘的睡穴之上,“咣啷“,长刀落地,吴道子接住了徒儿软下的身子。他冷冷看向晏之缙,“你,好自为之! ”又转身扶起仍旧昏迷不醒的晏樾,飘然而去。

      入目是洁净的白,晏之尘想要起身却只觉周身疼痛,又颓然跌回床上。
      “莫动,我刚刚为你包扎好伤口! ”吴道子的声音响在耳畔,晏之尘转头看向师父,急切的问道:“我。。我父王如何?”
      吴道子被问住了,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徒儿,他怎么忍心,一声长长的叹息,惋惜的说道:“为师尽力了!只是他中毒甚深,我也只能暂时为他续命而已。“
      “我要去见父王!“晏之尘不顾重伤的身体,从床上爬起身来,身上的痛,心底的痛让他心神俱裂。
      “你莫急,我带你去见。竹殷,竹羽。“话音刚落,屋内进来两个绾着小髻的童子,抬着一方软床。
      出了晏之尘的房间,转出这小小的院落,两个童子抬着晏之尘向着前面不远的小院走去。
      绿竹环茵,溪水欢鸣,这份清新自然却安抚不下晏之尘焦虑的心,他只觉心乱如麻。
      软床被抬进屋里时,榻上面如土色的晏樾刺痛了晏之尘的心。
      “父王!“晏之尘轻声唤道,晏樾此时已醒转过来,侧头看向儿子,眼中浮现一丝欣慰,“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他抖着手摸向怀里,取出一个两寸见方的墨色玉盒,他将这玉盒递与晏之尘,轻声道:“这是。。这是麒麟玺印,你。。你收好。”
      “父王!我要这印信何用啊! ”看着虚弱不堪的晏樾,晏之尘心如刀绞,这一瞬,象征着权位的国主印信他都一并恨了去。
      “尘儿,你听好,我。。我接下来的话,只有历任枭王知晓,这。。。这玺印是。。是开启王陵的最后一道钥匙,拿好。。拿好它,将我。。。将我与你母亲合葬。”短短的话语却是说的零零落落,晏樾疲累不堪的短促呼吸着。
      “好,父王,我答应你。”一抹水意浮上双眸,他又怎么忍心告诉父亲那畜生本意是要将母后移出王陵呢?

      “尘儿,你今后有何打算?”吴道子看着跪于孤坟之前面容憔悴的晏之尘,轻声问道。
      “不知师父可有打听到巽儿的消息?”木然的语调,木然的表情,木然的双眸,晏之尘就这般木然的跪在父亲的坟前,失去至亲和爱人的下落不明已让他心如死灰。
      “传回来的消息就是,现如今颖栀国和麒枭国两国国主先后薨逝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枫莺大陆,你王兄已继位成为枭王,上个月攻破了颖栀国的都城,而颖栀国王储瑶巽却似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你就打算一直这般下去了吗?”吴道子将知道的消息一一告诉晏之尘,只是期望他能够振作起来。
      晏之尘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悔恨交加,若是当初不拘泥俗规,就留在颖栀国,巽儿也不会。。。握紧的双拳狠狠砸向地面,痛极的他清泪覆面。
      “尘儿,放下吧!”吴道子将手搭在晏之尘的肩头,温言宽慰道:“莫要忘了师父的话,杀戮难改前朝,于此心却添尘重,随我离开这里吧! ”
      “我不走!下至黄泉穷碧落,我也要找到巽儿,我也一定会手刃晏之缙还麒枭国一片清明,父王的遗愿我誓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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