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顾不语

2、暴行

　　2、暴行
　　余勇没有说话跟着他出了医院，上车。
　　车还是那台老夏利，余勇缩着长腿坐在副驾上，怀念地摸了摸后视镜上的那串桃木珠。那还是当年他们去东山观玩的时候他买的，五块钱。是他亲手挂在上面的。
　　十分钟后车开进了一个新小区，拱形门上四个大大的金字“阳光花园”。

　　跟着慕辰把车倒进车库，又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单元，慕辰开锁进门，余勇一下子就被屋里的明亮温暖震住了。
　　木地板、吊顶、灯带、油画，米白的沙发上几个鲜艳的抱枕，小巧的木茶几，双开门的大冰箱，厨房里油烟机响着，客厅的墙上是一个薄薄的液晶电视，里面一群少女欢快地跑过...... 整间屋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时尚，或者，奢华。

　　愣怔中，就听到厨房传来一个声音，“慕哥，我买了新拖鞋，就在鞋柜里。”
　　慕辰探身把屋门关好，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又给余勇拿出拖鞋，“先换上，我给你倒点热水，看你这手凉的。”
　　说完走进厨房，跟里面的人打招呼，“你也真够快的，这都做的什么？”

　　余勇换上鞋，跟在慕辰身后，厨房的灶台上摆着几个切好的菜，而郭亮正把一盘肉片倒进锅里。
　　‘呲啦’一声，锅内腾起一片火，慕辰笑，“可以啊，这是学成了。”
　　郭亮颠着锅，笑得很得意，“过下火更好吃，余勇，你回来啦，今儿时间短，你先将就点，等过几天看我给你露一手。”
　　余勇没有接话，反而是后退了一步。眼前的一切无比的温暖，温暖到刺目，而他却是被排除在外的。

　　慕辰背对着门没有看到，他回来后还没顾上换衣服而是先拿着壶接水。等水的空档又问郭亮，“他们都弄好啦？你把垃圾都清掉了？还去买的菜，够麻利的。”
　　郭亮的声音很轻快，“都调好了，我让他们走的时候把包装都带出去了，等我拖完地出去买菜的时候，就已经给捡没了。菜是门口超市买的，是净菜，我也刚回来，弄太复杂的来不及了，就炒几个简单的......”

　　余勇听到慕辰在笑，在夸着郭亮，他退了出去。
　　在屋里转了一圈。
　　果然是新房，公主床，粉墙红窗帘的，结婚刚合适。

　　等水烧开后慕辰倒了一杯给他端了出来，“还没买茶叶，你先将就喝点水。”
　　看他还站在屋中央，慕辰把水放在茶几上，又把人拉进卧室，“这屋里得有二十五六度，你先把外套脱了，喝口水，小郭的菜都好了，米饭还有一会，等吃完饭了你去洗个澡好好歇会。”

　　余勇站在床边没有说话。慕辰自顾脱着自己的厚毛衫，又换掉外裤保暖裤，套了身普通的家居服。
　　看他还没有动作，慕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是不没带衣服？我回来也没带几件衣服，要不你光把外套脱了吧，这屋穿个秋衣秋裤的就行。明天出去我们买几件，得买件羽绒服，你这风衣太单了...... 快去吧，我去端菜。”

　　等余勇出来时餐桌上碗筷已经摆好，青椒肉片，韭菜粉条，柴鸡蛋饼，清炒油麦菜，郭亮正往桌上端着一盆西红杮蛋汤。
　　作为和他从小认识，又是从小打到大的朋友郭亮，余勇本来并不陌生。但看他这会自在的就像是在自己家，又是做饭炒菜，又是招呼他入座，俨然半个主人，想到他离开的两年，眼神不觉暗了暗。

　　郭亮其实很有眼色，看余勇进屋后就没开过口，脸色也很难看，就解下围裙开口告别，“慕哥，余勇，我先走了，米饭还有几分钟就好，厨房我就不收拾了。”
　　慕辰有些诧异，“你不吃了再走？今儿不是早班吗？”
　　郭亮进去关了油烟机，“我给别人还个班，快六点了，马上开始忙了。”
　　慕辰皱眉，“那你还没吃饭呢？”
　　郭亮换着鞋，“没事，我饿不着的。”说着飞快地套上大衣走了。

　　慕辰关上门拉着余勇坐在沙发上，又把水杯递到他手里，“最近小郭可是帮了大忙，本来今天我说出去吃的，他说你也回来了，就在家做顿饭，也算暖灶。”
　　余勇捧着杯子，声音有些沉，“你不是一直在N市吗？怎么，和他很熟？”
　　慕辰点头，“嗯，这小子不错，这次房子的装修全是他帮我弄的，挺用心的”
　　余勇没等他话说完，“这房子是你买的新房？”
　　慕辰微笑，“是啊，你刚看了还不错吧？这也是小郭帮忙看的，我在N市，这边有事都是他在跑。”

　　余勇放下杯子，转过身面对着慕辰，眼神危险，“慕辰，你打算在这结婚吗？新娘子是谁？”
　　慕辰有些错愕，“这怎么说话呢，叫哥！没大没小的。”
　　余勇的眼神变得锋利，“你是不要我了吗？”
　　慕辰被他问得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余勇却更紧地逼了过来，“慕辰，你终于受不了了吧，我早就知道，你迟早会受不了的，可是太晚了。”
　　他一边说一边逼了过来，声音低沉危险，“慕辰，你没想到你养大了一个恶狼吧。”
　　慕辰完全呆住了，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往外推着余勇，“你发什么疯？！小勇！小勇！你看看我是谁！”

　　他们原本坐在三人沙发上，小茶几并没有放在正前方，而是在一边的沙发扶手前，这样拿东西更顺手。现在慕辰被余勇抓着胳膊用力地压向头顶，挣扎中他的一只胳膊被重重地砸在小茶几上。
　　他听到杯子摔下碎掉的声音，同时感到小臂一阵钻心的疼，而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两只胳膊就被余勇用褪下的衬衫结结实实地捆在头顶。
　　被扭曲被捆绑让小臂疼到极致，慕辰恨不得自己能昏了过去，不觉大喊，“小勇！你清醒点！余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反抗在这个已经比他高比他强壮的青年那里几乎毫无用处。
　　这是一场标记的酷刑。
　　慕辰看着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目光冰冷。

　　余勇抬起头时看到了慕辰的目光，两人一时都没有动作。还是慕辰先开的口，“余勇，把我放开，不要让你以后后悔。”
　　余勇的眼中溢满悲伤，“太晚了，慕辰，太晚了，别这样看着我，别这样看着......”
　　他的语气喃喃，动作轻柔地把慕辰翻了过去，再一次冲撞的力度却一点也不小。

　　慕辰疼得恨不得昏死过去，可这尖锐的疼痛却一次次地提醒着他，他正在经历着什么。
　　正在他愤怒绝望到极点的时候，突然发现余勇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一串串热烫的水滴滚落下来，越落越急。
　　慕辰心中的愤怒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的火盆，瞬间熄灭，只余苍凉。
　　良久，他才冷冷地说，“可以放我起来了吧。”
　　余勇从他背后站起，然后解开捆住他双手的衬衫，慕辰本想撑着坐起来，手却麻的使不上劲，还是余勇从后面把他扶了起来。
　　慕辰没有坐下，他感觉肉都在一跳一跳抽着疼。他的腿抖的站不稳，可他还是哆嗦着手把衣服拉好，然后踉跄着走到门口，套上大衣走了出去，甚至拖鞋都没有换。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余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