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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脱离苦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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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头脑一片空白。
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一大长串的未接电话和新短信——全是方之其的。
抽风了?
我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不对,他没事这么急着找我干嘛?
我赶紧认真地翻起短信来。
“竹曦,你在哪??”
“你怎么跟他跑出去了?他之前就跟你认识了吗?”
“你没事吧?竹曦,我来找你,给我发个位置。”
……
跑出去?
我吓得一头汗。
昨晚的一幕幕开始清晰地浮现出来,像演戏似的,剧情简直狗血到爆!
关键是,我怎么就,一脸认真地叫了白子夜“男朋友”?
人家没表过态呀!
我恨不得把自己疯狂吐槽一遍,穿越回昨晚,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我做不到啊!!!
正欲哭无泪,电话又响了。
白子夜?!
五年了,他还没换电话?(我不也没换吗?)
我的表情突然僵了。接还是不接?接了怎么说?不接……以后怎么说?
当初信誓旦旦的“愿赌服输”的气质呢?
我一咬牙,还是接了。
也许是信号不太好,也许是移动公司也心疼我的尴尬,电流突如其来的吱吱声使得两个都不说话的人舒服了很多。
紧张得手忙脚乱的我,害怕一张口就酿成惨案。
酝酿了半天,终于和那头一起蹦出了一个“喂——”
长舒了一口气,我赶紧推辞:“你先说!”
他倒也不客气,一字一句地问:“你——还好吗?昨天你喝了酒,我劝你你没听,然后……公司这里,我给你请假了,你先不用过来。”
我故作冷静。
“公司?”
“你不知道你们公司被收购了。”
“好像知道……”
等等,意思是,他,现在是我的……上司?
……
“那个……不……不用请假……我……我还有一个策划案……我马上过来!”
某某人不是说过吗?(其实是我自己瞎扯的)不讨好上司的员工不是好员工。不好好工作的员工没有饭吃……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上都挤满了星星。
我这是,穿越进连续剧了吗?!
偷偷拿妈妈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穿了前几天新买的裙子,背了心仪的小包包,扎了自以为还算精神的马尾……
折腾了十来个小时,刚打开门,我便看见了一脸倦容的方之其。
他蹲在门口的墙角,头发上,衣服上都是从旧墙上粘下的白灰。身体缩成一团,像一条被主人丢弃的哈巴狗。
我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看看他身上的短袖和自己身上的外套。夜间这么冷,他竟然有本事一直蹲着?
这傻子,出门忘记带脑子了?
见到我,他漏出了标志性的大白牙。
“起了?”
“你说呢?大哥,你难道就在我家门口蹲了一宿?”
“我不是怕你出什么事吗。你不是说你天生就缺根筋……”
“啊……哦……那个……要不你先进……”
我心虚得像小时候偷拿了妈妈一毛钱去买辣条被发现的时候。那种明明自己手上紧紧地拽着钱,却还要一遍又一遍,委屈巴巴的对别人喊:“不是我拿的……不是我……”的感觉,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可奈何地心酸。
“竹曦。”
“嗯?”
“你和白子夜……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突然哑了口,强装出来的镇定自若也在一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竹曦,你喜欢他吗?”
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继续盯着门把,连要说什么,怎么说都不知道了。
喜欢吗?大概是吧。
因为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我都想跟他重新来过。
“哈哈……你没事就好……那个……我回家了。你今天……很漂亮。”
“方之其~”
“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笑了笑。
“什么朋友,你是我哥!傻狗!三年的同桌,不是开玩笑的!”
“智障!你才傻狗呢!快回去休息吧,我上班去了……下次别这样了!”
“嗯~走了!”
站在门口,看着方之其一瘸一拐地走出过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难过。
人为什么这么怪呢??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情感?朋友为什么不能是简简单单的朋友,为什么要变味?
可是,我和白子夜,一开始不也是朋友吗?我和他,后来不也是变味的吗?
天哪!!!
我这是怎么了?
李清照附身?
回到公司时,已经是正午一点多了。
太阳晒得我像是蒸了个桑拿,出门前精心化的淡妆,全都成了浮云。
为了避免别人被我的油腻面孔吓到,我刻意把头发披散开来。
刚回到办公区,还没坐下,组长就过来了。
“竹曦,早会怎么没开呀,老板叫你。”
这个讨厌的老女人!平日里叫人不都是一号,二号吗?吃错药了?
为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讨人厌,我马上假惺惺地回了句:“谢谢组长,我知道了。”
看她还不打算走,在看看身旁同事都一脸怪异地盯着我,我有些毛骨悚然,抱着文件站了起来。
“那个……组长……我先去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是什么表情,踩着平底鞋就跑了。
白子夜正在看公司的资料,见我进去,似乎也没打算停手。
我有些尴尬:“那个……老……板?……吗?我……你……找我有事?”
“我不是老板。”
“那你是谁?”
我回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子,没错啊,可他一脸认真地样子,也没错啊!
“哦……我知道了,你是……老板助手吧?你怎么想着来这啊?我们公司不是很好玩……”
经历了昨天的种种,尽管面对他还是不自在,但好在,能说的话变多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这个资料没必要看这么认真,他们也许就是做来哄哄新人的……”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老板,而是男朋友。昨天的事,你忘了吗?”
我吃了一惊。
那个……昨天不顺利,今天也是吗?那明天呢?
也许我上辈子,吃了他家的饭了吧。
我讪讪地说:“没忘。”
“不过……那就是一个游戏……就是整人的……我跟他们说一声,不玩了……我请他们吃饭……”
说着,我手忙脚乱地开始从包里翻手机。
他放下资料走过来,看了看我,问道:“你不玩吗?”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样最好。也就是说,你和我在一起,是认真的了。你好呀……女朋友?”
我有些眩晕,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又问:“吃午饭了吗?”
我有些心虚:“还……没吃早饭呢……”
他走过去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粉色的凯蒂猫的小饭盒放到办公室的小茶几上。
“天太热了,我怕你来得晚放坏了,就买了一个保鲜盒……我家没有这种盒子。”
末了,怕我不相信似的,他又补了一句。
“我从来不喜欢粉色。”
我告诉自己不能笑,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笑够了一抬头,见他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赶紧把手放回脸上。
糟糕,我似乎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一下,什么叫油腻猥琐的……少女?
我恨铁不成钢地眨了眨眼睛,望着旋转的天花板,安慰自己,我不怕我不怕,抬起头来他就看不见了。
可是眼角的余光中,依然能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打开了,里面诱人的凉皮和冷面拌着辣椒酱和黄瓜丝,都是我最爱吃的,看上去无比诱人。
好吧!脸是脸,饭是饭。
丑也就丑这一天,要是饿坏了,饿出胃病,可是要遭一辈子罪的。
我说服自己放下了手,小跑过去搬凳子坐下,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来。
好在凉皮没什么味道,对他没什么影响,所以我吃得还算心安理得。
放下筷子后,我问他:“有纸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地说:“跟我来。”
我有些惊讶,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跟着他去了。
无所谓啊,反正都顶着一张大油田在他面前吃完一碗面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带着我走进办公室的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把厚厚的一摞纸淋湿,见我站着不动,又说:“过来。”
我像个木乃伊似的挪了过去。
他弯下腰,仔细地给我擦着脸。像五年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你不化妆……就挺好看的。”
他的气息拍打在我的耳根上,我不由得红了脸。
“工……工作需要……”
明明两三分钟,却漫长得像是几个世纪。
我傻愣愣地等他擦完,连谢谢也没有说,就跑了出去。又因为担心他还有事没安排,我只好继续站在办公室里。
他似乎也有些尴尬,好半天才走了回来。
四目相对,空气里全都是怪怪的味道。
“那个……我怕你那样不好受。”
“嗯……”
我低下头盯着地板看。
他又说:“我给人事部打了电话,你调到我这边来,以后你只用对我一个人负责,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那我们组长……还会过来指挥我吗?”
我艰难地从大脑里搜寻出一些听起来不太恶劣的词。一边想着要怎么不让自己太像苦命三娘,一边又害怕继续受到那个老女人的摧残。
好在,他给了我一句肯定的“不会”。
我笑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黑暗了这么久的世界啊,终于一片光明了。
恶毒的老女人啊,我终于不是你的小羊羔了。
开心。
不对,等等!
我只用对他负责?
意思是,我以后,就是他的……秘书?助理?
电视里,这种关系最容易出乱子了,而且,我跟他,好像还有很多恩恩怨怨啊!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你……我记得我昨天问过你,你不恨我吗?”
他有些好奇地笑了笑。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可是孟令表哥走时……我跟所有人一起说了那些话,我明明也知道,那是场事故,与你无关,可我还是……”
说了假装,可最后,还是忍不住一股脑全说了。我盯着地板,仿佛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做我的安全窝。
“竹曦,你没有错,我也没有,孟令更没有。”
我不解,却不愿再多问什么。
“白子夜,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体内住了两个人,一个大大咧咧的,一个悲悲切切的。”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感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留了出来,然后,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擦干净了。
他没变。五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像一只温顺可爱的小绵羊,不抱怨,不发怒。
我突然有些羡慕他了。
回到原来的办公桌收东西,一见到我,人群又像马蜂似的涌了上来。
“竹曦,你跟白大什么关系呀?”
“深藏不露哦,来公司几个月了,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个多金帅气的白老五!”
“竹曦,以后指望你啦!”
……
我讪讪地笑了笑,不解释,也不反驳。
这些同事,怎么说呢?平日里除了让我帮忙就是请我帮忙,说白了,其实都是把我当跑腿的罢了。
我没指望他们对我有多少情谊,也不敢奢求自己能与他们如何如何的交心交肺。
各自好好过各自的吧。
好在我上班的一尺来地也放不了多少东西,白子夜给我拿的箱子还没装满,东西就收好了。
我抱着站起来,一群人立马又开始了新的表演。
“竹曦,我来帮你。”
“给我吧,竹曦,我力气大!”
……
我受宠若惊地夹在他们之间,哭笑不得。
“怎么了?”
白子夜的声音传来,人群总算安静了下来。
他从楼梯口下来,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领带是米夹灰的简约风,衬衫是干净利落的白色。本来就长的腿在九分的裤长衬托之下格外吸睛。
与现如今的所谓小鲜肉们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呆了,竟忘了应该说点什么。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从我手里拿过箱子,我还停留在空白页面。
不公平!凭什么我越来越丑,他却越来越好看了?
我想投诉!!!
上了楼,我总算收回了花痴脸,一抬头,就见他眉里眼里都是笑。
我尴尬地白了他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没学过吗?”
他笑得更欢:“学过,所以我一直在看着你,我笑也是因为你。”
这……突如其来的暗搓搓的表白吗???
我的灵魂又要分裂了。
跟他在一起,我时而高冷,时而卖萌耍贱,时而一本正经,时而活蹦乱跳……
我敢说,人的全部性情,在他的面前,我全都有了。
真的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