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你最好看》青草糕

9、非分

　　姜颜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凌晨。

　　没拉好的窗帘外透出一点晨光，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去抱旁边的玩具熊，手却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她迷迷糊糊地摸了两把。

　　还有花纹的……

　　手机？！

　　姜颜睁眼，发现自己的手机被压在枕边玩具熊下头，背壳朝上。

　　咦，她晚上睡觉明明从不把手机放枕头边上的……

　　姜颜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昨晚的事。

　　她昨天毫无防备地收到了一条好友通知，来自秦是也。

　　秦是也啊……

　　好久远的名字。

　　看着好友来源——“M省人在靖大”企鹅群，她恍惚了一瞬。

　　秦是也，竟然也在靖大？！

　　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早知道应该拉开群成员列表看看的。

　　遥想当年，他们在冷战中结束了关系，他在小学四年级转学，就此与她失联。连企鹅号都被盗号的占了，只偶尔冒头发点广告消息。

　　也不知道……他现在加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姜颜叹了口气，点了通过。

　　小时候的事情，幼稚又无聊，谁也不会记恨那么多年。既然秦是也主动来加她，那么他们还是可以当个普通朋友的。

　　她握着手机，试图回忆一下秦是也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淡忘了他的五官，只依稀记得，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否则当初自己也不可能……咳，太中二了，回忆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呢。

　　正出神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是也评论了你的动态】

　　我的动态？

　　姜颜一惊。

　　妈耶，我的最新动态不是在对着一个拼车小哥……？

　　老脸丢尽，不知道秦是也是什么反应。

　　姜颜赶紧点开消息。

　　@秦是也：？？？你是香山路口上的车吗？？？

　　姜颜懵了懵，一上来就问这个是什么鬼？然而她下意识地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在香山路口上的车，难道他看见自己了？所以今天才想起来加好友？

　　这么一想，倒是挺有道理的。

　　她敲着手机键盘：是啊，怎么？

　　“姜颜！文以茗！我朋友给我发了几套衣服照片过来，你们看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咱们拍片子就用这个了！”蒋深深喊道。

　　姜颜放下手机，走到蒋深深身边去看电脑。

　　文以茗也靠过来，拉着页面看过几套，说：“我觉得蓝白那套好看，藏青色那套也不错。”

　　“蓝白太端庄了一点，我们还有少女时期呢，这套浅绿的行不行呢？”姜颜说。

　　蒋深深道：“蓝白的好看是好看，不过码数是160，文以茗你穿不上的啦哈哈哈。”

　　文以茗：“……那你先把码数筛选完了再喊我行不行啊！”

　　三个人叽叽喳喳讨论完一圈，定下拍片用的女装，才各归各位。

　　姜颜坐回椅子上，一边拿起杯子喝水，再一边点开手机。

　　“噗——”

　　毫无防备，一口水喷在了屏幕上。

　　蒋深深和文以茗诧异回头，盯着她。

　　姜颜摆摆手，去抽纸巾：“没事没事，不要理我。”

　　她擦着水痕，大脑嗡嗡响成一片。

　　屏幕上赫然是：

　　@秦是也回复 @姜颜：……坐我右边的……难道就是你吗？！

　　秦是也这话……莫非是说……？

　　她抖着手回复：…………………？？？！

　　她不禁捂住了嘴，满目震惊。

　　天哪。

　　那个让自己心脏狂跳的超帅小哥，居然是秦是也？？？！！！

　　自己还想拉他当男主角？

　　天哪。

　　她还被秦是也近距离车咚了！

　　姜颜简直可以想象，如果这是一个电视剧场景，弹幕上一定满屏飘的都是“按头小分队何在！”

　　天哪。

　　难怪自己对他莫名眼熟，原来……原来他是秦是也啊！那个曾经天天能和她见面的秦是也啊！

　　药丸啊！

　　姜颜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动态删了，干干净净，毁尸灭迹。这样就没人会发现这场尴尬的翻车现场了。

　　第二件事，迅速退号下线。

　　然后她对着手机发了十分钟的呆。

　　夭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颜控真是要不得啊，可把自己坑惨了。

　　也不知道秦是也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看他使用的标点，应该是相当震惊。

　　震惊之后呢？

　　他们曾经那么熟悉，熟悉得连咳个嗽就知道是想说话还是想传纸条。

　　姜颜知道，自己当时在车上表情一定没有控制好，如果被他注意到，回想起来一定会是觉得特别有趣吧？

　　——看啊，我那个青梅，分别多年后，竟然对着我害羞了呢。

　　“妈的。”姜颜低声骂了一句，捂了一会儿脸，起身去洗衣服。

　　蒋深深扭头看着她拿出洗衣盆，放衣服，放水，倒洗衣液，用力搓洗，问文以茗：“她刚才是不是飙脏话了？”

　　文以茗深沉点头：“是的。”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蒋深深感叹道。

　　姜颜这个人吧，在人多的公共场合表现都比较乖巧内敛，在人少且都是熟人的时候表现得就比较随便，但她的脾气一直都不错，开学以来，从没听她骂过人。

　　蒋深深和文以茗对视。

　　是什么样的事，才能惹得姜颜骂出了声？

　　-

　　姜颜晾完衣服，洗漱完就早早爬上了床，把床帘一拉，隔绝了外头舍友探究的目光。

　　她抱着自己的玩具熊，把脸埋进它柔软的腹部。

　　她一直记得那个放学的午后。

　　冷饮店里贴着粉红色的壁纸，指针指向五点十分，她手里的圣代杯剩了三分之一。

　　秦是也问她：“做我女朋友吧？”

　　她一口蓝莓圣代含在嘴里，一直含到化。

　　姜颜知道，班上很多人都在处朋友，而这个，是“早恋”，是不被家长和老师允许的。

　　她冷眼旁观着，一边告诉自己，你是个优等生，是班长，不能去做这种事，一边又内心蠢蠢欲动着，觉得这件事情，背着父母师长，想想就很刺激。

　　所以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给老师打过小报告。

　　她以为同学们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为同学着想的班长，直到杜萌问出那一句，她才知道，他们都以为她是自己也在谈恋爱，所以从不揭发别人。

　　真令人有点不爽呢。

　　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秦是也过了最皮的那个年龄，成绩稳步上升，有事没事就跟她争第一名，人也长得不错，拿他当男朋友，不是什么掉面子的事情。

　　当久了乖乖的好学生，也真是有点无聊呢。

　　她有心试探秦是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他们彼此知根知底的，所谓谈朋友不过就是凑一起的时间更多了一点，还能怎样，也没什么坏处。

　　结果秦是也……他真的很经不起试探，她只是略略暗示了一下，他就缴械了。

　　姜颜怀疑他早已有非分之想。

　　她咬着圣代勺：“你认真的？”

　　“我，我认真的。”秦是也肃穆点头，“你看班上那些人谈恋爱，庸俗，没意思，咱们来点不一样的。”

　　“什么？”

　　“我们一起好好学习，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最后一起上大学，怎么样？”

　　她扑哧一声笑了。

　　秦是也啊……

　　“你找我当女朋友，就是为了学习吗？”她笑完，又瞪了他一眼。

　　“不……”秦是也挠了挠头，“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嘛，还省了互相深入了解的时间，连爸妈都认得了。以后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啊，男女朋友，在一起玩，挺好的。”

　　姜颜道：“行。”

　　就算被大人发现了也不怕。

　　他们两个班里成绩数一数二的人，能把他们怎样？

　　他们是手拉着手出冷饮店的。

　　-

　　回忆结束，姜颜躺在床上叹息一声。

　　小孩子啊，真的是小孩子。傻得可爱又可笑。

　　她把脸从玩具熊肚子上抬起来，摸过旁边的手机，随便看了点新闻，缓解一下心中的躁郁之情，结果看着看着就这么睡了过去，手机也自然忘在了枕头边，直到第二天凌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