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犹记君归处》翠寒烟

90、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曾经，吴邪在青铜门前遇到凤的时候，想起华夏大地除了《山海经》，竟没有属于自己的创世神话。实际上，很多神话比犹太人的耶和华更早。几千年前，苏美尔文明作为当今历史界公认最早出现的文明，其《苏美尔王表》中记载创世之后，神明派出一些国王来统治人间。这些国王统治时间非常的长，大多以几百年为单位，这证明他们的寿命也很长。

　　想一想那活了不知多久的万奴王和其宠物蚰蜒，西王母及其宠物白娘娘，《山海经》里的那些动物肯定也很长寿，例子就是不断涅槃重生的凤。吴邪忽然觉得，这些动物说不定真的存在过，是上一个文明转基因生物技术的成果。而盘古、伏羲、女娲这些神话里的长寿人类，也许都是来自那个更高级的文明。

　　尸鳖，人面鸟，禁婆，海猴子，西王母国失落的长生技术……吴邪想笑，他活在一个多么虚假的世界里啊。

　　由于王盟不小心吞下淤泥，张海客说要帮他洗胃，顺便处理皮肤下面的蚂蝗，只得叫吴邪他们先走一步，自己稍后带着王盟赶上来。

　　吴邪很内疚，要不是他，王盟也不会这么惨。

　　黑眼镜表示他将沿路做记号，希望张海客能迅速赶上。

　　“老板。”王盟盯着满脸郁色的吴邪，“你不用内疚，出去工资涨三倍就行了。”

　　吴邪哭笑不得，说：“抓住机会狮子大开口啊。你先给老子活着出去，出去给你涨工资。再分几个盘口给你经营，除了必须上缴的利润，其余就当你的奖金。”

　　王盟高兴坏了，张海客连忙抱住他的身体叫他不要乱动。

　　胖子道，“天真你就不要在这影响别人治疗好吧，快点跟爷走。”

　　三个人先行离开，前进的过程有了吴邪得上述思考，他本来还想继续，结果脚踝又疼起来。背着氧气筒，陷在淤泥里，四周一片黑暗。刚才光顾着王盟，谁也没有注意吴邪的脚，包括吴邪自己。现在，吴邪有种被人捏碎骨头的痛感，这令他不得不在泥里蹲下身体。黑眼镜和胖子把他夹在中间，按理说他有异状，其他两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实际上，他们就是不知道。

　　吴邪摸向下方，本意是揉揉痛着的脚踝，可冷不丁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这手给吴邪的触感相当柔软，是那种在泥水里泡烂了的柔软。

　　“啊！”吴邪在面具里大叫一声，另一只手去抽唐刀，然而对方速度比他快，拉着他的身体迅速往下沉。吴邪觉得自己掉进了无底洞，这城下有这么深？照这种沉没速度，至少已经十层楼的高度，要不是淤泥，他早就摔成肉酱了。

　　吴邪开始发牢骚，由于地理位置特殊，通讯器才都没有作用。忽然，他终于感到脚下踩上坚硬的石板，刚准备喘口气，可石板裂了，他一下掉进一个黑暗的空间。

　　“嘶……”吴邪屁股着地，两瓣屁股几乎摔成四瓣。

　　这里没有淤泥，似乎有空气。吴邪甩掉面具上的泥巴，抽出狼眼手电照向上空掉下来的地方，那里没有洞，是完整的天花板。很快，吴邪意识到他刚才踩到古老的机关，掉下来后，那块石板又闭合了。

　　吴邪走了一圈，发现这里不算很大，三十几平米，墙上有烧过的火把。不过吴邪没想把它们点燃，除非他想烧光空气窒息而死。火把下面是沿着墙壁的一圈水槽，里面有清水。吴邪把身上的淤泥洗净后摘下面具，把自己的风灯找出来，这才看到前方有一排锈迹斑斑的铁架。

　　原来，这竟是个严刑拷打犯人的地牢。

　　地牢往东南方向，淤泥之上的一所宅院里，原本顺利的汪藏海一群人也遇到了麻烦。由于汪藏海的别墅在盗洞之上，他们找到闷油瓶当年的记号，沿着这条路进行了扩充，相当于在下面修建了一条微型隧道。这路不是小闷油瓶走过的，而是成年后的闷油瓶进来放族长信物时走的。

　　汪藏海有个得力助手叫汪永世，他们这一辈是“永”字辈，汪藏海也只有26岁。汪藏海没有继承这个名字的时候叫汪永翰，汪永世是他叔叔的儿子，也就是堂弟。汪家并不像张家和东夏祭司阶层那样近亲结婚，寿命也与普通人无异，不过在挑选媳妇的问题上，汪家有极为苛刻的族规，必须是名门望族，这样才能帮助他们渗入上流社会与权利阶层，获得行事之便。因此，长沙吴家也是他们的挑选对象之一。实际上，老九门当年没有帮助闷油瓶，也有汪家的影响在里面。老九门中人全是盗墓界的翘楚，他们的后代自然是汪家最好的联姻对象。比如霍秀秀，这一代汪藏海就很中意他。吴月兰当年很庆幸自己生了三个儿子，而吴邪也是儿子，否则，她在吴老狗面前隐藏多年的身份恐怕就要败露了。

　　解雨臣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表情十分纠结。他听小时候的老管家提过，当年因为家里将他当女孩养，以至于连吴邪都以为他是女的。那时，曾有一个背景深厚的家族请求联姻，被他父亲婉拒了。现在看来，这个家族很可能是汪家。

　　解雨臣看着吴月兰，他们休息的时候，吴月兰把这事儿当笑话提起，他才想起来。

　　“如果吴邪是女孩，婆婆是不是要把他嫁进汪家？”解雨臣问。

　　吴月兰捏着佛珠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后竟然点了点头，“没错，他爷爷死得早，这个家我做主。”

　　解雨臣在心中感慨，小怂货，幸亏我和你都不是女儿身。可是，他马上又想起霍秀秀。

　　“那秀秀……”

　　吴月兰睁开眼睛，慈祥地笑了，“嗯，狐媚子的孙女也一副狐媚样，吴邪好像很中意她。不过，吴邪可能要放弃了，因为藏海要娶她。”

　　“到底谁才是您孙子。”解雨臣腹谤。

　　不过吴邪并不喜欢秀秀……可他们也不能眼瞧着秀秀羊落虎口……

　　闷油瓶身上被汪家人洒了麒麟香，所以他一直无法入睡，又被人架着走了很多路，以致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吴月兰和解雨臣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听着。所以，在小镇时他判断吴邪有一个心爱的人，现在他知道这个人叫霍秀秀，是老九门霍家的当家，难怪吴邪在幻觉里最害怕失去的女人也叫秀秀。

　　闷油瓶感觉很复杂。他从解雨臣那里得知吴邪的事情，而吴邪放着心爱的女人不管，冒着生命危险一路追进青铜门，誓言要把他救出来，这样的人，这样的朋友，他要拿什么去回应？

　　其实他一无所有。

　　吴邪……是个好人。

　　汪藏海在隔壁的房间站着，汪永世告诉他，前面没路了。

　　“怎么可能？”汪藏海指着墙上的标记，“什么叫没路了？”

　　“这里，”汪永世提着风灯，“您看，这里有石板。”

　　这块石板很奇怪，跟周围的青石岩完全不搭调，是黑色的大理石。汪家打通的隧道足够让一个成人通过，而这大理石也足够大，把前面封得严严实实。汪家不敢用炸药，几个汪家人在那儿不停得锤，可这大理石居然连条裂缝都没有。后来，在汪藏海的指示下，来了一个汪家的爆破专家，可是炸药也没用，这让汪藏海开始怀疑眼前是不是真正的大理石。

　　“当家的，我看这有问题，莫非是鬼打墙？”汪永世说。

　　汪藏海突然笑了，“感觉不出异样的气息，这也是最诡异的地方。张家死了这么多人，这里却特别干净，不是很奇怪吗？”

　　“张家鬼吗？”汪永世也笑了，“有意思。他们来报仇了。”

　　这时，闷油瓶所在的那个房间里，一个汪家人拿着抽血工具走向他，他们用抽血保持闷油瓶的无力状态，配合麒麟香，彻底限制张家族长的行动。

　　解雨臣有些焦躁，看着闷油瓶的血缓缓流进血袋。终于，他忍不住说，“四百毫升，相隔不到二十四小时，你们当他是血牛？”

　　吴月兰转过头，嘴角微微翘起，“雨臣，你先睡会儿。”

　　“婆婆，给他个睡袋吧。”解雨臣道。

　　这城下十分阴冷，温度计显示零下五度。闷油瓶只被汪家人贴身套了件潜水衣，虽然可以保温，可他失血过多，与正常人比起来，他应该还是觉得冷。

　　吴月兰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让人给闷油瓶拿了个睡袋。不过，闷油瓶只能躺在里面保温，因为麒麟香，他依然无法彻底休息。

　　过了不久，汪家人对吴月兰说：“婆婆，可能血抽多了，张起灵现在很虚弱。”

　　“会死吗？”吴月兰问。

　　汪家人答，“暂时不会。”

　　“那别管。”吴月兰道，“既然他身为张起灵，这就是他的命。”

　　解雨臣瞥了闷油瓶的睡袋一眼，想着如果他回去告诉吴邪，张起灵在他面前失血而亡，吴邪会露出什么表情。

　　“婆婆……”忽然，汪家人指向通往隔壁房间的洞。

　　那洞被黑色大理石封住了，他们已经看不到汪藏海。同时，大理石面还浮现出许多青色和灰白色的狰狞面孔，正充满怨恨地瞪着他们。

　　解雨臣马上把吴月兰挡在身后，他没有武器，因为汪家人不愿让他携带武器。

　　“啊！”有人惨叫一声。

　　解雨臣侧头，惊讶地看到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闷油瓶竟然骑在一个汪家人头上，将他的脑袋扭向另一个角度。很快，闷油瓶迅速放倒了好几个汪家人，先不说闷油瓶有多神勇，只说这些汪家人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根本动不了。

　　“是张家的先灵们在庇护自己的子孙吗？”解雨臣道。

　　闷油瓶神色冷峻，站在一堆尸体中间望着解雨臣。

　　“你走吧。”过了好久，解雨臣说：“这是吴邪的奶奶，你不会也要杀掉吧？还有我，准备一起杀掉？”

　　闷油瓶摇了摇头。

　　吴月兰皱眉，“他目前已是强弩之末，离开我们也许真会死掉。”

　　解雨臣没有理会吴月兰，而是继续说：“你想好，我看你确实状态不佳。他们抽血的时候把麒麟香注射进你的体内，一时半会你还要受其影响。而且这里离地面很远，你也不能原路返回，那样还会遇到汪家人。如果你要另找一条路，我相信你也没探索过。当然，你还有一个希望。”说到这解雨臣顿了顿，严肃地凝视着闷油瓶，“张起灵，你还有吴邪，我相信他已经在这泗水古城里了。”

　　吴月兰微微一颤，冷冷地盯着解雨臣的侧脸。

　　“是吗？”闷油瓶淡淡地说。

　　解雨臣点头。

　　闷油瓶在地上随便拿了一个汪家人的装备包背到身上，“我去找他。”

　　谢雨臣微微一笑，“好。”

　　被命运牵引的两人，无论分隔多远，总会在这世界的某处相聚。

　　正如吴邪在半个多世纪以前说，成为张起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