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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蓝爵虽不逛秦楼楚馆,却也听到了风声,心道怪不得蝠那天那么生气,原来如此!他得知上官萦被监视了,不见任何人,只得半夜潜进及春馆,在琴瑟楼外面拉住一个正要送水进去的小丫头,递给她一块碎银,问上官萦住哪个房间。

      这些天不少人想方设法欲见上官萦一面,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如外面传说的那样美貌,连带着她这个小丫头也得了不少好处。她退后两步,指着头顶笑嘻嘻地说:“看见三楼熄了灯的那个房间吗?萦姑娘已经睡下了,公子您明儿再来吧!”。

      琴瑟楼其他房间全都灯火通明、笑语喧哗,只有这间房黑灯瞎火、不闻声响,很容易辨别。蓝爵上楼,见门口矗立着一个守门的护卫,忙转身出去,从外面的窗口潜了进去。人未落地,一样物事便朝他劈头盖掷来,他抄在手里一看,是枕头。

      一个人影从床上坐起来,寒声问:“谁?”她见是蓝爵,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

      蓝爵打量着她,她拥被坐在床上,长长的头发散下来,堆的被子上像是落了一团乌云,小心翼翼地喊:“蝠?”喊错了萦的名字不要紧,喊错了蝠的恐怕她又要大发雷霆了。

      “滚!叛徒,我不想看见你。”

      蓝爵这才确定她是蝠不是萦,忙赔笑说:“蝠姑娘息怒,在下夤夜造访,是特地负荆请罪来的。”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罪?你不是正人君子吗,不是以偷东西为耻吗,怎么深更半夜又潜入女子闺房呢?”蓝爵被她连珠炮似的一串话堵得哑口无言。蝠掀开被子,也不穿鞋,赤脚走在地上,围着他转了一圈,哼道:“既是负荆请罪,荆条呢,我怎么没看见?”

      蓝爵不由得苦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她。蝠见是《诗经》,一把拍在地上,怒道:“你拿我寻开心是不是?”拿本《诗经》来负荆请罪?

      《诗经》掉在地上,像纸片一样散开来。蝠“咦”了一声,捡起来一看,厚厚一大本全是银票。一千两一张,一共一百张。她吃惊不已,呆呆地看着蓝爵,“你——”

      蓝爵在把《洛神赋图》放回去的时候,心中已有计较。他给师弟白少朗写信,问他借银子。十万两银子,别人拿不出来,身为杭州首富少东家的白少朗却是小菜一碟。白少朗让人捎来一个带有印章的戒指,凭这个印章戒指和他的亲笔字迹便可以在全国任何一家白家钱庄提钱。

      这份负荆请罪的重礼大大超出蝠的意料,她的神情从惊讶转为不自然,垂着眼小声说:“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这些,这些银子本来就是你应该赔给我的。”

      蓝爵“嗯”了一声,“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在下告辞。”

      蝠想起他曾劝阻她偷《洛神赋图》,说过“银子的事,我另有办法”,当时自己很不以为然,认为他空口说大话,上次还差点对他痛下杀手,不免有些心虚,喊住他支支吾吾说:“虽说是借你师弟的,难道不用还吗?”他师弟也许不介意还不还,白家可就未必了。自古哪有做赔本买卖的商人?

      怎么能不还,又不是十两八两!像十万两这样大笔银子的来去,白家自是要记录在册的。“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先解燃眉之急,反正少朗他不等钱用,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怎么还?”

      蓝爵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顶多卖给白家当伙计抵债。”

      “哼,我才不担心呢!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借的!”蝠仍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蓝爵瞅着她,摇摇头一笑走了。

      上官萦醒来见枕头边放着厚厚一叠银票,下面压了张纸条,写着“赎身”二字,是自己的笔迹。她隐隐约约知道银票跟蓝爵有关,却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决定按纸条上的吩咐行事。

      不管黑夜里出没的那个自己做了什么,总不会蠢到自己害自己。

      及春馆的妈妈听说上官萦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无论谁劝都没有用,大有绝食的架势,眉头一皱,命人整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亲自送来,笑嘻嘻说:“你不肯吃东西,想必是嫌馆里的饭菜不好,这些是我特地让人上醉仙楼订的,都是他们的招牌菜,还有女儿红,你闻闻这酒,多香啊!”

      上官萦不为所动,转过头淡淡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妈妈把脸一沉,右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别以为我好吃好喝、好声好气待你,你就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馆里像你这样不识时务、寻死觅活的多了去了,最后还不是乖乖听老娘的话!趁老娘没动火前奉劝你一句,你饿不饿死、失不失节,老娘根本就不关心。你要是敢坏了老娘的事,我有本事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饿死、失节算个屁事!”

      上官萦埋头趴在桌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放了一通狠话,见她怕了,又用软话安抚她:“什么大不了的事,楼里的姑娘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害怕,到时把眼一闭、牙一咬,挺一挺就过来了。很快的,不过片刻功夫,没你想象的那么久。

      上官萦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她腿上声泪俱下地喊了一声:“妈妈!”

      她这声“妈妈”喊得无限酸楚,听的及春馆的妈妈心中硬是一软,叹了口气说:“哭也没用,这都是你的命啊,再难都得受着。”

      上官萦本就是想激起她的同情,到时事情就好办了。她抽抽噎噎、一脸痛苦地说:“不瞒妈妈,家父有一个交情极好的朋友姓蓝,也是官宦世家,他家的公子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还同桌吃饭、同床睡觉呢,可谓是青梅竹马。前几年蓝家因蓝老爷升迁去了福建,前些日子才回京。蓝公子惊闻我沦落至此,他说他愿意替我赎身。求妈妈开恩放我出去吧!”

      “有人愿意替你赎身,这是天大的好事,只是——”

      “妈妈放心,他说只要妈妈肯放人,多少钱他都愿意。妈妈你说个价——”

      她沉吟着不说话。

      上官萦眼睛一转,咬牙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妈妈,这是一万两银子,就当是订金。”

      那妈妈一见银子,眼睛立马亮了,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哟,还是白记出的银票,他们家啊信誉最好了。这蓝公子一出手就是一万两,看来他不是一般喜欢你啊——”

      上官萦见她一味说些不着边的闲话,只是不松口,伸手入怀,又拿了一万两银子放在桌上,“妈妈,他说了,只要你肯放人,他愿意再送上两万两。妈妈,你就当是积德行善,成全我们吧!我出去后,天天烧香拜佛替你老人家祈福。”

      妈妈一时拒绝不了这么多白花花银子的诱惑,咽了咽口水说:“这事么,你先让我回去想想——”

      上官萦拿起桌上的两万两银子塞到她手里,含泪看着她说:“这些银票妈妈先拿着,只要妈妈答应,另有两万两银子奉上。”

      上官萦见妈妈怀揣着银票走了,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对着镜子嫣然一笑,坐下斟了杯酒,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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