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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Secr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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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鹮又发工资了,为什么李菲鹄会知道?
是因为又收到了她的礼物,这次是一本手账本和几只漂亮的套装笔。意义是路上的精品店意外发现的,但明显不是路边能买到的牌子,李菲鹄知道那个国外的牌子,所以换了种问法。
“你写日记吗?”
“写,还会做每日计划。”池鹮一边还调出了手机的计划界面。
李菲鹄偷偷瞄了一眼,并不仔细,她把自己对于池鹮隐私的窥探经营成在意却粗心的样式,从而给出一个不需要问的答案。
那枚拨片也许还留在池鹮包里的拉链夹层,那天来了池鹮没问,李菲鹄只说自己没把包里东西弄乱还摆的整齐了些。
李菲鹄乐意这样演,她更想看池鹮主动说出来她想要的是什么。
思绪飘的不远,回过神来李菲鹄用手拉了拉池鹮的半袖,“最近不冷吗?”
“嗯?明明很热,还是夏天呢。”池鹮回答的急切。
“快秋天了吧?”李菲鹄原本要去拿手机,转而摇了摇手上的礼物,“你都发两次工资了。”
女孩低下头来用拇指摩挲手账本的封面,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李菲鹄的手,身子突然凑近:“辞职好不好?”
“嗯?”李菲鹄只能感受到气味的扑面,更多的思维都无法传递到大脑皮层,于是低下头来碰池鹮的脑袋:“讲什么。”
“没什么。”发丝接触摩擦,话语也被蹭出来游荡,“辞职,好不好?”
停下制造静电的动作,带着不解看女孩,“怎么突然想辞职?”
“没,只是瞎讲。”
“公司里有人针对你?还是太累了?”李菲鹄彻底把头抬起来,女孩第一次向她求助,她自然要拉过她的手。
“没。”
手指被摊平又交叉着握紧,目光也往手心重合处靠,吁出一口短气,“只是随便讲。”
心里怎么叫唤,池鹮自己也不知道,她貌似的确很疲惫,但人都这样,她要走这条大路,不追求正确与否,她一直都想从众。
“学生变社畜,不习惯?”李菲鹄举起她的手摇晃,要她回过神来同她讲话。
原因解释的直白,池鹮自己都没想透彻的事情却被李菲鹄点破,装模作样回了句:“大概是。”
就是,全是这个原因。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池鹮也许就明白了,最近事情变动太多,她只是不习惯身份的不停转换,她走的路正确,不舒服就是她的问题。
池鹮弯了身子,脑袋搁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腰拖着椅子往后滑,趴在李菲鹄身上,貌似深呼吸了几下,“不止。”闷闷的从被褥里钻出来。
“还有什么原因?你讲。”李菲鹄对她给予自己手部的压力却很享受,手背慢慢地蹭池鹮的脑袋,女孩不抬头,她就继续蹭,肌肤刮过脸颊的细腻绒毛,想来想去都觉得她温柔。
“不知道。”女孩仍然低着头。
“因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上班?”
语气不会包含玩笑,正式的话题两人总会用严肃的态度准备。她随便列举着可能的理由,但又讲的不够具体,手背上的触感灵敏的身心愉悦,只顾得上讲这些朦朦胧的话。
“想走正确的路又不知道方向?还是现在的不是你想走的?还是单纯就是不想上班?和当初不想上学一样?”
李菲鹄把头低了些角度,声音就着耳边讲,“还是觉得攒不下钱?又或者……”
“不,会攒的。”触发到关键词,她抬起头来,眼神里竟藏着埋冤。
她大抵给她上了道锁,一把讲不出真心话的锁,真心话自己知道也明白,但就是讲不出,堵在喉口,竟然还都是自愿的,想把理由说清固然。
这锁她也有一把,仍是对方上的,价值镀层都一个样子。池鹮把手抽出来,“不是,但我会一直工作下去的。”
“嗯。”李菲鹄看出来对方并不像自己这样想,但自己被束缚着也不愿意给对方的锁道里磨些铅笔灰,干涩发硬了才求助自己。
“那到底怎么样,就想着辞职了?”
池鹮又把头埋下去,沉沉闷闷的讲话:“都有。”
“我讲的都有吗?”又开始用手背蹭她的脸,“那可怎么是好呢?那就干脆辞职吧?”
“不。”池鹮把脸挪了挪,让她的手正好可以触到她的鼻尖,用鼻尖摇晃她的手指,表达摇头的含义,“只是有些,迷茫。”
这词用的好,还真是她上面举例的事情都有,总结起来巧妙又具体,“未来该怎么办呢?”
对应问句的答案该是动作结果,但作为引子却成了个提建议的工具,语句熟悉的来自旧处,池鹮好像不久前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不,很久了,她早毕业两个多月了,工资都领了两个月了,她已经在人多势众的未来里了。
“你怎么没再读读书呢?”李菲鹄好奇的问。
“不想。”
“那怎么回来了?”
“想家。”回答想掺杂一些朋友间的暧昧打趣,补了一句”不回来怎么见你。”
“也是,那怎么没想着换个方向找工作?”
“现在的,对口。”
“只是因为合适吗?那又不一定合适你。”
“距离价钱都合适。”
李菲鹄没再继续问,她没能上大学,她知道的事情也只有这些不冷不热的东西。
保持着姿势闷了几分钟,温润柔和的触感链接两个人,摆在眼前就能放松一些,比起举例貌似更能缓解人心。
也许是在充电,李菲鹄想起这个土老的名词,又联想到自己做完复健喜欢闻的气味和口味,还有平常没由头就想创造的斑驳,也许是一样的原理。
由着池鹮以折叠的姿势在床上休息,身上呼吸平稳的传递,她都要怀疑是不是睡着了。把指节伸直刮了刮池鹮的鼻梁。
“没睡着。”
池鹮总是猜答案猜的很好,她嘴角扬起弧度,鼻间也哼出笑意来。
察觉上方的声响,休息的女孩又把头抬起来,下巴搁在手上,眼里酝酿着什么想说的话。时间经过了她的骨脊也没能讲出来,最后隐着成了秘密。
李菲鹄还真猜不出来这位好学生原来想讲什么,只能用手指关节承受下巴的压力。
“那你做些新的事情?探索一下?”李菲鹄只能给出这个意见,毫无建设性。
窝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没吱声,缓缓呼吸着,压的手掌连带胳膊也有点发麻,胳膊撑不住了,她的胳膊受不了这样的麻了。
“坚持一下?”
声音不是自己对自己讲的,而是每周都要听到两回的烦躁事情。
李菲鹄撑着胳膊在那两根支撑的柱子上,面上什么表情都不显,心里焦躁着下一秒就要尖叫出来,她已经很少这样了。
做复健的时候突然崩溃的事情她已经很少做了,池鹮在外面等着的时候从来不会,她坚持着呢。从池鹮来之后好像就一次做那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来着?第一次周三复健的时候。
甄医生推着她来,她那时候就坐不住了,实际上是想一直坐在椅子上。
艰难的挨过哪些不需要太大力气的环节和动作,她心里的烦躁已经超过了阈值,稍微想一想池鹮,听到甄医生在外面徘徊的脚步,偶然想池鹮是不是也会这样徘徊。她又不在,何必这样做事情呢?
走神的时候面上也难捱,医生不重不轻地问了句试着站起来吧?只靠一根杆子。
无法忍耐的情绪冲上大脑,她蛮不讲理,情绪无法用表情装满的时候就从喉管溢出,浑身早已颤抖着要把自己的心绪不宁表露无遗。
医生看出来不稳定,急忙开门叫了甄医生,把门打开。
李菲鹄两只手架在杆子上,身体发抖着要把自己的心情都在肌肤表面破裂开显色,不是运动量的过分,只是情绪导向而变得糟糕。
女人走进来和那位医生一起把她扶回座位上,抽泣从眼角和喉咙里从点聚合,身子也抖着,尖锐的声音像是从血管里爆发出来的,用双手掐着自己的双臂,想要稳定住自己发抖的肌肉。
甄医生见状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把她陷在肉里的手弄出来,力气不大,深度却太红太狠。
声音只是尖锐,却不算巨大,泪水貌似压了一部分的分贝,水珠环住身躯,堵塞了眼鼻,头发被汗浸湿,连带两个医生和原装在口袋里的纸巾也遭殃。
北方从不潮湿,空气干燥才会让肌肤表皮变白变薄,又破开细细碎碎的口子,被风一吹刮成白膜。大概是霜序的样子,温度却迟迟不降,定是由于水的比热容太大,吸收的太慢释放的也慢。李菲鹄在她周围就知道,她原来是被海水包围的,所以在她身边就感觉不到环境怎么变化。
并不是,只是保湿霜抹的勤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