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境》底里歇斯是美味

9、副本一：血色疗养院8

　　公寓楼的大门像张半开的嘴，门内的黑暗浓得化不开。顾北站在门廊下，能闻到里面飘来的福尔马林味，混杂着白玫瑰的香气，和疗养院地下室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胶卷已经妥善收好，只是指尖总觉得黏糊糊的，像沾着洗不掉的绿色汁液。

　　“进去吗？”于安然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把沈跃背在身上，白大褂的下摆拖在地上，沾了不少从公寓楼墙皮上蹭下来的灰蓝色粉末，“沈跃的呼吸越来越弱了，解药剂的效果快过了。”

　　秦之焕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刃口映着门内透出的微光：“张启明在等我们。他费这么大劲把公寓楼‘召唤’出来，肯定是想在404室完成最后的实验。”她看向顾北，“你的共享感知能穿透这栋楼吗？”

　　顾北集中精神，眼前果然浮现出模糊的轮廓——公寓楼的结构和疗养院惊人地相似，走廊呈回字形，每层的病房编号从401排到409，而404室正好在最中心，像颗跳动的心脏。更诡异的是，她“看”到每个房间里都坐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动作整齐地给床上的“病人”注射药剂，那些病人的脸，赫然是她们四人的模样。

　　“里面有很多幻觉，和我们长得一样。”顾北的声音发颤，“404室的门是锁着的，钥匙孔的形状……像朵玫瑰。”

　　秦之焕摸出那枚完整的金属白玫瑰钥匙扣：“看来要用这个。”

　　走进公寓楼的瞬间，走廊里的声控灯“滋啦”一声亮起，惨白的光线下，墙面上贴满了泛黄的实验报告，每张报告的右上角都贴着张照片——林晚、秦之瑶、沈跃，还有些陌生的面孔，最后一张是顾北自己的照片，背景是她大学时的宿舍，拍摄日期就在昨天。

　　“他连我们的过去都调查清楚了。”顾北的后背爬满冷汗，“这些照片是从哪来的？”

　　“从我们的记忆里。”于安然突然停下脚步，指着402室的门牌，“你看这个。”

　　门牌上的“402”被人用红笔涂改成了“302”，旁边贴着张疗养院的病历纸，正是顾北在值班室见过的那份，只是患者姓名被换成了“顾北”，病症栏写着“擅长黑客技术，可利用其入侵系统获取实验数据”。

　　“他在给我们分配‘角色’。”秦之焕的匕首指向409室，门牌被改成了“309”，门口的实验报告上贴着林晚的照片，“林晚是309号，沈跃是307号，现在轮到我们了。”

　　共享感知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顾北“看”到张启明的记忆：他站在404室的客厅里，对着一面墙的屏幕，屏幕上是她们四人的实时监控画面，每个画面下方都有行小字，标注着“可用价值”“威胁等级”；他手里把玩着那盆绿萝，根须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像串绿色的手链。

　　“他能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顾北捂住头，痛感让她几乎站不稳，“他说……要在午夜十二点用沈跃做‘容器’，唤醒林晚的意识。”

　　于安然突然加快脚步，背着沈跃往404室冲：“不能让他得逞！”

　　404室的门果然锁着，钥匙孔是朵玫瑰的形状。秦之焕将金属白玫瑰插进去，“咔哒”一声，锁开了。门推开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画着个巨大的六芒星，用暗红色的液体写成，边缘摆着六支绿色注射器，标签上写着“再生剂13号”。

　　张启明就坐在六芒星中央的沙发上，穿着件熨烫平整的白大褂，手里举着那盆绿萝，根须已经长到三米多长，缠绕在他的胳膊上，叶子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你们终于来了。”张启明的笑容温和得像个真正的医生，“我还以为要等更久呢，沈跃的细胞活性快不够了。”

　　他指了指沙发旁的铁架，上面绑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警服，身形和秦之瑶一模一样，只是脸被白布蒙着，胸口起伏微弱，像是还有呼吸。

　　“瑶瑶！”秦之焕的匕首瞬间出鞘，却被张启明抬手拦住。

　　“别急。”张启明轻轻抚摸着绿萝的叶子，根须突然像蛇一样窜出去，缠住秦之焕的手腕，“只要完成仪式，你妹妹就能‘活’过来，林晚也能，所有在实验中死去的人都能。”

　　他举起一支绿色注射器，针尖对着昏迷的沈跃：“沈跃的细胞是完美的‘土壤’，林晚的记忆是‘种子’，现在只差最后一步——用你们三个的记忆做‘肥料’。”

　　于安然突然将沈跃往顾北怀里一推，抓起六芒星边缘的一支注射器，狠狠扎进自己的胳膊：“要用记忆？用我的！”

　　绿色液体推完的瞬间，于安然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眼睛里涌出绿色的泪水：“我记得……十年前火灾那天，我冲进404室，看见你把林晚的尸体拖进冰柜……我记得你说‘她的细胞还能再利用’……我记得你给沈跃注射药剂时，她喊的是我的名字……”

　　她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出来，化作无数白色的玫瑰花瓣，飘落在六芒星阵里。张启明的脸色变了变，绿萝的根须突然开始枯萎：“你疯了？主动释放记忆会让神经突触断裂，你会死的！”

　　“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得逞。”于安然的嘴角溢出绿色的血，却笑得很灿烂，“沈跃说过，爱是最好的解毒剂……我现在信了。”

　　她突然扑向张启明，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将剩下的五支注射器全部扎进他的身体：“一起死吧，疯子！”

　　张启明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气球般膨胀起来，绿萝的根须疯狂地扭动，将他和于安然缠在一起，绿色的汁液溅满了整个客厅。六芒星阵里的暗红色液体开始沸腾，冒出阵阵白烟，铁架上的人影突然动了动，蒙着的白布滑落，露出张烧焦的脸——正是秦之瑶。

　　“瑶瑶！”秦之焕挣脱根须的束缚，冲过去想解开铁链，却被秦之瑶的手抓住。

　　“姐……别碰我……”秦之瑶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早就死了……这只是记忆做的壳……”她指了指顾北手里的相机，“胶卷……烧了它……里面的公式是诅咒……”

　　顾北突然想起焦黑照片背面的字，举起相机对准六芒星阵，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所有的幻觉开始扭曲、消散——张启明和于安然的身影化作绿色的泡沫，实验报告从墙上飘落，六芒星阵里的暗红色液体渐渐渗入地板，只剩下那盆绿萝还留在原地，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

　　秦之瑶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张照片，飘落在秦之焕手里——是她和秦之瑶的合影，两个女孩站在警校的门口，笑得一脸灿烂。

　　404室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疗养院的金属墙皮。顾北抱着沈跃，看着于安然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朵完整的白玫瑰，花瓣上沾着点绿色的汁液。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突然响起，从公寓楼的钟楼传来，又像是从疗养院的值班室传来。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

　　【副本一：血色疗养院完成】
　　【综合评价：A】
　　【奖励：解锁“记忆碎片提取”能力】
　　【即将传送至休息空间，倒计时10秒】

　　顾北最后看了眼那盆枯萎的绿萝，泥土里露出半截胶卷，上面的“永生公式”已经模糊不清。她突然明白，张启明想要的从来不是永生，只是想留住那些被他亲手摧毁的记忆。

　　白光吞噬一切前，顾北把那朵白玫瑰塞进沈跃的口袋里。于安然用生命证明的爱，总该留下点痕迹。

　　休息空间的纯白再次笼罩下来时，顾北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秦之焕坐在床边擦拭匕首，沈跃还在昏迷，只是脸色比之前好了些。

　　窗外传来熟悉的歌声，是秦之瑶唱跑调的《遇见》，这次听起来不再诡异，反而带着点温暖。

　　顾北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胶卷还在。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消失的公寓楼副本还在等着她们，而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秘密，才刚刚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