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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俘虏应当有自知之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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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夏利斯特庄园。
一声枪响打破了雨夜的宁寂,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夏利斯特的上空,无数警卫人员涌向庄园后茂密漆黑的森林。
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在密林里穿梭,速度不快,左摇右晃像喝醉了酒一样,如果不是他刚刚朝庄园扔了好几颗□□的话。
男人跌跌撞撞地朝前边跑去,头也不回地朝身后胡乱开枪,暴雨遮掩,枪声都显得沉闷。
也许是他击中了什么,身后穷追不舍的警卫全都停了下来,连猎犬也只是停在原地狂吠。但他无暇顾及,奋力向前跃进树丛里。
他缩在刺人的灌木丛里,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心脏剧烈的跳动,快到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他尽量压制自己的呼吸声,但肺部并不允许,口腔中渐渐弥漫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除了雨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细密的雨丝让他有一种安全了的错觉,他渐渐找回思考的能力。
凭自己这双腿跑到两国边境是完全不可能的,何况他腿还受了伤,翻墙逃跑的时候被墙上的铁丝网刮伤,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他低头想看看腿上的伤口,但周围太黑,什么也看不清。
一束亮光打在他的脸上。
女人冰冷的声音随着刺骨的雨水一同落在他身上,那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滚出来。”
男人只觉一瞬间呼吸停止,而后大量氧气通过口腔涌进身体,令他一阵眩晕。他被警卫粗暴地从灌木丛中扯出,压着跪在地上,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女人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毫不留情的甩了两个巴掌,男人被打的眼冒金星,口腔里血味更甚,他甚至怀疑自己牙是不是也被打掉了。
女人的身影在他眼中分解成无数,又快速重合,直到一道闪电降临,他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那双灰色的眼睛雾蒙蒙的,盛满了主人的怒气。
是他的任务目标,莱登浦联邦最年轻的上将——普绪赫·菲兹洛伊。
被带回别墅的一路男人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但他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结果不是死在菲兹洛伊的手里就是被自家特工清理掉,活着怎么这么难。
意识到这点男人绝望地落下泪来,人生怎么这么难啊?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怎么就要结束人生了呢?为什么两边都不放过他呢?他想回家,哪怕天天被哥哥嘲笑被爸爸妈妈骂。
起初有雨幕遮掩,他的哭泣无人发现,直到后来他越哭越大声,难听的让菲兹洛伊皱起了眉,恐吓他“再哭就把你丢去树林里喂狼。”
身上疼,心里也难受,本来也要活不久了还被人恐吓去喂狼,被带进别墅后男人直接被扔进了地下的审讯室,一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终于可以放肆地哭了。
厚重的铁门被关上,一切恼人的声音都被隔绝,菲兹洛伊长舒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白天和元老院那群主和派的老家伙们吵了一整天,晚上回了家终于能歇会儿了又被人扔了四五个□□炸碎了家里的落地窗,出去抓人吧又被慌忙逃跑的犯人一枪打在了手臂上,被炸碎的窗户还在漏风,风啊雨啊的一起往室内涌,菲兹洛伊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好气地吩咐手下人去收拾。
医生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面对这位年轻脾气又暴的上将,医生简直就是在提着心脏工作。
“哐啷”一声,医生把最后一块弹片放进托盘里,终于松了口气给自己擦擦汗,在看到门口出现的男人时他也终于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男人是菲兹洛伊的同僚兼密友,联邦少将达里安·奥尔德里奇。
作为极少数能稳定菲兹洛伊情绪的人,达里安的出现简直就是为夏利斯特庄园带来了和平的曙光。
金色头发的男人像一只闯入别墅的吵闹的鸟。
“快让我看看我们伟大的菲兹洛伊上将大人受了怎样的伤!”
“哎呦喂,瞧瞧这胳膊弄得,血肉模糊的,那个间谍在哪?我去收拾他给上将大人出气。”
房间里有了达里安,气氛一下活跃了起来,一个人说出了十个人的吵闹效果,菲兹洛伊明显情绪没有那么急躁了,房间内属于alpha的威压渐渐散去,趁此机会医生连忙给她包扎完悄悄退出了房间。
菲兹洛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虽然这对于缓解伤口的疼痛无益。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手,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等伤口愈合应该也不会影响射击精度,她把骨头攥的咔咔响,朝达里安扬头:“走吧,去看看那位‘神枪手’。”
禁闭室内,男人已经哭累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对他的最终审判还未到来,他只能安静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终于传来动静,一名警卫走了进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把男人从地上拎起来锁在审讯椅上,虽然男人早已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但该有的仪式还是不能落下。
随着警卫退出,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只瞥了一眼男人就垂下了头,不敢直面自己的恐惧,他的身体可还记得那两巴掌的滋味。
牙齿发酸,脸也发烫,男人舔了舔后槽牙,那里还藏着上司留给他的最后一样武器。
菲兹洛伊和达里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狭小的审讯室里多出了两个s级alpha,威压自不必细说,男人开始喘着粗气,拼命地汲取稀薄的氧气。
菲兹洛伊踢了一脚面前的椅子,桌子与椅子间的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正好,但对于身材高大的她来说便过分拘束,更何况她也不想和达里安离得太近。
女人坐在狭小的空间里,眉宇间隐隐有未消散的怒气,衬衫袖子挽在臂弯处,右手臂上打着绷带,制服紧绷,彰显强大的s级女alpha的完美肌肉线条。
其实达里安一直都想问问普绪赫这身衣服穿着难不难受,紧的他看着都要喘不过来气了,她为什么不做大一码呢?
但显然这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他看了看对面那个瘦小的男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庞然大物菲兹洛伊,实在是难以想象他怎么会伤到她的。
菲兹洛伊翻看着下属递过来的报告,报告显示男人是三天前伪装成清理工混进庄园的,前几天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做着工作,直到今天晚上才突然实施行动。
但男人的行动仓促慌乱,不像是有组织的,不过这年头对她脑袋有所企图的人多了去了,有人一时兴起以卵击石,菲兹洛伊倒也不觉得稀奇。
她把手里的报告扔给达里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挑眉看向男人:“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男人低着头瑟瑟发抖,听到女人的话令他牙齿都在打颤。
说什么?
怎么说?
她要怎么帮他说?
一瞬间男人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刑罚,巨大的恐惧令他心跳加速近乎晕厥,直到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身体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冷的。
黑色的军靴正停在眼前,向上看是女人修长紧实的双腿,视线停留在女人腰身处,金属腰带扣发出冰冷的银色光泽,男人仿佛脖子僵住一样保持着这样一个十分难受的姿势。
菲兹洛伊并非很有耐心的人,男人不肯自己说那只好帮帮他了,她丢掉手里的水盆招呼守在门口的副官索菲亚进来。
“索菲亚,准备吐真剂。”
针管里的药水逐渐消失,男人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灯光在他眼中跳动,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勃肯宁的雪。
遮盖万物,天地一色。
他行走在风雪中,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朝他张开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老师……”
听到男人的低语,菲兹洛伊知道是药效起作用了,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一些,手掌轻轻落在男人头上:“老师是谁?”
男人声音哽咽,听起来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但在药效的作用下他又不得不回答菲兹洛伊的问题,“老师是……渡渡鸟。”
“渡渡鸟……”
“听起来不像是名字,应该是代号。”达里安说道。
菲兹洛伊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诺兰·埃瓦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