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艾斯特庄园》萧bang

36、第 36 章

　　夏柯的胃开始作妖了。 电梯上升时，夏柯靠着轿厢壁，胃里就开始隐隐作痛了。那股熟悉的绞痛像细针似的扎进来，他悄悄吸了口气，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脸上依旧挂着没事人的表情。柏沛正低头看手机，没留意他瞬间发白的脸色。
　　进了公寓，柏沛把提拉米苏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接水：“快坐下歇会儿，刚吃完饭别站着。”
　　夏柯没动，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拧了一下。他强忍着恶心，皱着眉指了指叶宋明的房间：“那屋床头柜上有茶叶，你去拿来，泡点茶解腻。”
　　柏沛应了声，转身进了房间。
　　他刚进去，夏柯就再也撑不住了，捂着胃冲进卫生间。他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刚响起，胃里的东西就不受控制地往上涌。他趴在洗手池边干呕，酸水灼烧着喉咙，吐得头昏脑涨，连眼前的镜子都开始发花。
　　柏沛在房间里没找到茶叶，却听见卫生间传来急促的水流声，混着压抑的咳嗽，心里咯噔一下。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几步冲到卫生间门口，“咚咚”敲了两下：“夏柯？你没事吧？”
　　里面没回应，只有更厉害的咳嗽声。柏沛心一横，直接推门进去——夏柯正撑着洗手池，脖子上的青筋绷得吓人，太阳穴突突地跳，一只手死死捂着胃，另一只手掬着冷水往脸上拍。听见动静，他费力地抬起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连唇纹都泛着青。
　　“夏柯！”柏沛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冲过去一把关掉水龙头，抽了纸巾就去擦他脸上的水和嘴角的痕迹，“你怎么样？胃又疼了是不是？”
　　夏柯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
　　柏沛看着他这副样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就该硬拦着，一点辣都不让他碰！他没再多说，弯腰打横把人抱了起来。夏柯轻得像片叶子，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虚弱地哼了声。
　　“别动，我抱你回屋躺会儿。”柏沛的声音发紧，小心地把他放在卧室床上，扯过被子盖好。他刚转身想去接水，手腕就被夏柯拉住了，那力道轻得像羽毛：“药……在客厅抽屉里……”
　　“我知道，你躺着别动。”柏沛拍了拍他的手，转身先接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我去拿药。”
　　他跑回客厅翻出胃药，又冲了杯温温的蜂蜜水，回来时见夏柯蜷在床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依旧难看。柏沛坐在床边，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吃了药，又让他小口抿着蜂蜜水。
　　“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柏沛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夏柯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摇摇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吃了药……躺会儿就好……”
　　柏沛没说话，只是更紧地圈着他，心里又悔又疼。
　　夏柯喝完药，又小口抿了半杯蜂蜜水，才窝回被子里。柏沛替他掖了掖被角，借着光仔细看他的脸，总算比刚才那纸一样的白好了点，只是嘴唇依旧没什么血色。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柏沛的眉头皱得死紧，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夏柯闭着眼，声音闷闷的，还想遮掩：“就、就刚才在卫生间，突然一下……”
　　“夏柯。”柏沛打断他，声音沉了几分，“说实话。”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没吭声。
　　柏沛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急又气，更多的却是疼。他攥了攥拳，语气不自觉重了些：“我就该硬拦着你！从你夹第一片鱼的时候，我就该直接从你嘴里把那鱼片抠出来！现在好了，舒服了？”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夏柯往被子里缩了缩，抱着被角的手指紧了紧，侧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的耳廓泛着点红，看着竟有点委屈。
　　柏沛的火气瞬间就灭了。
　　他哪是真要骂他，不过是恨自己没看紧点，恨自己刚才在川菜馆就该态度再强硬些。看着夏柯这副病恹恹、连反驳都没力气的样子，那些到了嘴边的狠话全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终究还是放软了声音，伸手轻轻碰了碰夏柯的额头，没发烧，才松了口气：“睡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被子里的人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柏沛就那么坐着，看着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眉头却始终没松开。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落在夏柯苍白的脸上，他忽然觉得，刚才那句“该把鱼片抠出来”说得真对——只要能让这人不疼，就算被记恨，他也愿意。
　　夏柯昏昏沉沉地靠着床头，胃里的绞痛缓和了些，却没力气再动。他瞥了眼站在床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的柏沛，哑着嗓子指了指衣柜：“里面……有新睡衣，换上。”
　　柏沛一愣，没反应过来。
　　夏柯又抬了抬下巴，指尖往身侧的床铺拍了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没说话。
　　那眼神再明白不过——上来。
　　柏沛这才回过神，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看着夏柯苍白的脸，还有眼底那点没藏住的委屈，哪还顾得上别的，赶紧应了声“好”，转身去翻衣柜。
　　夏柯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往被子里缩了缩。胃里还在隐隐作痛，刚才被柏沛那句重话说得眼眶发烫，这会儿委屈劲儿全涌了上来。他心里憋着股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这人要是识相，就赶紧上来，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坐着陪陪他也好。
　　要是敢磨磨蹭蹭，或者装傻……
　　夏柯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心里恶狠狠地想：不识相就把他拉出去“砍”了。
　　柏沛拿着睡衣，就见夏柯闭着眼，睫毛却在微微颤抖。他动作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刚在床边坐下，就感觉被子被轻轻拽了一下。
　　他低头，撞进夏柯睁开的眼里。那双平时总带着光的眼睛，此刻蒙着层水汽，看得柏沛心头一软，什么气都没了。
　　他没再犹豫，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保持着安全距离，声音放得极轻：“我在这儿呢，睡吧。”
　　夏柯没说话，却往他这边挪了挪，额头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柏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不是冷的，是疼的。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虚虚环住夏柯的后背，没敢用力：“还疼吗？”
　　怀里的人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柏沛叹了口气，收紧了手臂，心里只剩一片柔软的疼惜。
　　夏柯疼得把腿蜷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后背抵着柏沛的胸口，呼吸都带着点不稳。柏沛看着怀里人越缩越小，心疼得不行，把手使劲搓了搓，直到掌心发烫，才小心翼翼地伸进夏柯的衣摆，轻轻捂住他的胃。
　　温热的掌心贴着那片冰凉的皮肤，夏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那点恰到好处的暖意像层薄毯，慢慢熨帖着翻搅的疼痛，他闭着眼，没说话。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背对着相抱，房间里安静得很。只有柏沛偶尔抬手，又在被子外面把掌心搓热，再轻轻按回去的窸窣声，混着窗外隐约的车流声，竟有种奇异的安稳。
　　过了大概五分钟，柏沛见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了些，以为他睡着了。他低下头，看着夏柯柔软的发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想偷偷在他额头上印一个轻吻。
　　鼻尖刚要碰到那片温热的皮肤，就听见怀里的人闷闷地开口了，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明天要是长痘了怎么办？”
　　柏沛的动作顿住，又气又笑。这人都疼成这样了，想的居然是这个？他低头在夏柯发顶轻轻碰了一下，声音放得极柔：“长了痘也好看。”
　　夏柯没反驳，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声音含糊：“……才怪。”
　　柏沛没再说话，只是把捂着他胃的手又搓热了些。掌心下的皮肤渐渐有了温度，怀里的人呼吸也越来越沉，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他低头看着夏柯放松的眉眼，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不管长不长痘，只要他不疼了，就怎么都好。
　　柏沛的手还留在夏柯衣摆下，掌心贴着那片温热的小腹。起初只是为了帮他暖胃，可此刻夏柯浅眠着，呼吸均匀，他忽然有点不自在起来——指尖下的皮肤细腻温热，夏柯没什么肌肉，小腹平坦紧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却莫名让人移不开注意力。
　　柏沛暗骂自己一声“想什么呢”，正想悄悄把手抽出来，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大概是睡姿不舒服，夏柯往他怀里蹭了蹭，胳膊肘无意识地一顶，竟带着柏沛的手往上移了寸许。
　　下一秒，柏沛的指尖就触到了一片柔软。
　　他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似的想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一下下蹭着他的掌心。细微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柏沛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涌去，连呼吸都忘了。
　　他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鼻尖萦绕着夏柯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怀里是温热的身体，掌心下的触感清晰又灼人。柏沛闭了闭眼，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只能死死憋着气，祈祷怀里的人别再动了——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失控。
　　可夏柯睡得安稳，似乎完全没察觉这暧昧的僵局，呼吸依旧均匀，胸口的起伏也依旧规律，每一次轻颤，都像在柏沛紧绷的神经上拨了一下。柏沛咬着牙，手心里全是汗，只能硬生生忍着，连指尖都不敢蜷一下。
　　柏沛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一处涌，绷得发紧，再这么下去，他怀疑自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他急着想抽出手去趟厕所，可夏柯的胳膊压得死紧，手指还无意识地蜷了蜷，像是把他的手当成了抱枕。
　　他试着动了动手腕，刚抽出半寸，夏柯就皱了皱眉，哼唧了一声，胳膊压得更重了。柏沛不敢再动，怕把人吵醒——夏柯本来就没睡沉，要是被惊醒，看到这姿势，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换了几个角度，想趁夏柯呼吸的间隙悄悄抽手，可每次刚有动作，怀里的人就会下意识地收紧力道。折腾了好几分钟，手不仅没抽出来，掌心下的触感反而更清晰了。
　　柏沛叹了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往回靠了靠，后脑勺抵着床头。鼻尖蹭到夏柯柔软的发顶，他闭了闭眼，心里默念：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掌心的触感，不去听怀里平稳的呼吸，努力把注意力移到窗外——今天的云很白，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响……可越是想转移，那些感官就越敏锐。
　　柏沛咬着牙，干脆拉过被子蒙住半张脸，逼着自己放空。也许是折腾了半天太累，也许是怀里的温度太让人安心，没过多久，他竟真的抵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只是睡着前最后一秒，他还在想：一定要让夏柯多吃点，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