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艾斯特庄园》萧bang

18、第 18 章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夏柯忍着疼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柏沛，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外套沾着草屑，脸颊泛着跑动后的红，显然是从学校围墙上翻出来的。
　　“你怎么来了——”夏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进一个带着青草气息的怀抱里。
　　柏沛的胳膊箍得很紧，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我不放心。”
　　进屋后，柏沛没给夏柯反应的时间，径直冲进厨房找热水，翻出药盒仔细看说明，又跑去客厅把暖气开足，动作一气呵成。
　　等他端着温水和药片走回来时，夏柯还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胃里的疼痛不知何时已经轻了许多。
　　柏沛把夏柯往沙发深处推了推，让他靠得更舒服些，顺手扯过旁边的小毯子，仔细地在他身上盖好，连脚踝都掖得严严实实。
　　又转身去接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塞进夏柯手里：“先暖暖手。”
　　夏柯握着温热的水杯，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血管蔓延，胃里的抽痛似乎又缓了些。
　　他看着柏沛转身进厨房的背影，想说“不用麻烦”，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声的喟叹。
　　柏沛在厨房翻出药盒，按剂量把药片倒在手心，又接了杯温水，端到夏柯面前：“先把药吃了。”
　　夏柯仰头吞下药片，温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苦涩。柏沛盯着他咽下去，才松了口气，刚放下心，又猛地想起下午夏柯睡醒后就没吃过东西——从丝竹园回来，两人直接去了学校，之后再没碰过食物。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转身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可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矿泉水和半盒牛奶；橱柜里更是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方便面都没有。
　　柏沛皱着眉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夏柯，他正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壁，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一股心疼涌上来，柏沛拿出手机：“家里什么都没有，我点个外卖吧，你想吃点什么？清淡点的。”
　　夏柯摇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没胃口。”他靠在沙发上，眉眼间还凝着倦意，胃里的隐痛没完全散去，实在提不起吃东西的兴致。
　　柏沛看着他苍白的脸，到了嘴边的“多少吃点”又咽了回去。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还忍心再劝，只好点点头：“那我看着点些好消化的，你待会儿多少尝两口，不然胃该更不舒服了。”
　　说着，他低头划开外卖软件，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专挑那些粥品、汤面之类的清淡吃食。
　　选好后下单，抬眼时，正好对上夏柯望过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柏沛心里莫名一暖，刚才翻围墙时的慌张和冲动，此刻都化成了安稳的踏实感。
　　夏柯在小毯子的包裹里蜷了会儿，暖意顺着布料漫进四肢百骸，胃里的绞痛渐渐变成了微弱的酸胀，药效正一点点漫上来。
　　他直起身，靠在沙发背上，目光落在柏沛身上——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戳着屏幕，侧脸的线条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你怎么突然来了？”夏柯开口，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带着点刚缓过劲的沙哑。
　　柏沛猛地抬头，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耳朵“腾”地红了，连带着脖颈都染上薄红。
　　他避开夏柯的目光，手指在手机壳上乱划，磕磕绊绊地说：“就……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就是想打。”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他打电话时根本没想过要跑过来，可听到夏柯说胃疼的那一刻，脚像有自己的意识，直接就朝着围墙的方向冲了。
　　夏柯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底却悄悄漫开一层浅淡的笑意，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着细碎的光。
　　柏沛瞥见夏柯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脸颊更烫了，像被炭火烘着似的，他别扭地别过脸，语气带着点不自在：“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门铃“叮咚”响了。柏沛像得了特赦，猛地站起来：“外卖到了！”转身就快步去开门，接过外卖时，指尖都还带着点发颤的热意。
　　把餐盒一一摆在茶几上，是清淡的蔬菜粥和蒸饺。
　　柏沛解开塑料袋，抬头对沙发上的夏柯说：“起来吃点吧，刚热乎着，垫垫肚子能舒服点。”
　　夏柯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刚才那点笑意还没褪尽，他慢悠悠地掀开毯子，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胃里的隐痛果然轻了不少，大概是暖意和药效一起起了作用。
　　他走到茶几旁坐下，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粥碗上，又悄悄抬眼瞄了柏沛一眼——对方正低着头摆弄筷子，耳尖还红着，像颗熟透的樱桃。
　　夏柯在茶几旁坐定，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粥碗，抬眼看向正把筷子递过来的柏沛，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对了，你来之前，黎享给我打了个电话。”
　　柏沛的手猛地一顿，筷子“啪嗒”掉在茶几上。他瞪大眼睛看着夏柯，感觉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脑子里“嗡”的一声——黎享？黎享给夏柯打电话了？说了什么？是不是把自己那些小心思全抖出去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脸憋得通红，活像被人按着头灌了口陈醋，酸得牙根发麻，又急又窘，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他给你打电话干嘛？”声音都带着点劈叉的颤音。
　　夏柯看着他这副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故意拖长了语调：“没什么，就问我……”他顿了顿，看着柏沛紧张得攥紧拳头的模样，才慢悠悠补全后半句，“问我下周他来找我们俩吃饭，有没有空。”
　　柏沛瞬间松了口气，后背的汗都浸湿了一层，没好气地瞪了夏柯一眼：“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怎么？你和他有秘密不能告诉我啊。”夏柯喝了一口粥，笑着问他。
　　柏沛黎享骂了八百遍——这家伙到底搞什么？明知道自己这点心思藏得紧，还敢私下给夏柯打电话？等回去了非得逼问清楚，他要是敢把实话说漏半个字，自己绝对要把这叛徒生吞活剥。
　　正暗自磨牙，眼角余光瞥见夏柯正低头喝粥。
　　瓷勺轻轻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送进嘴里，动作慢腾腾的，像只被喂饱了的猫，乖得不像话。
　　刚才还泛着苍白的脸颊，此刻被热粥的气一熏，透着点淡淡的粉，连带着那双眼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都柔和了不少。
　　柏沛心里那点对黎享的火，不知怎么就灭了。
　　刚才还揪着的心，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他赶紧也拿起筷子，夹了个蒸饺递过去：“这个挺软的，尝尝。”
　　柏沛夹起一个蒸饺，递到夏柯嘴边时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刚用过的筷子。
　　手顿在半空，进退两难，脸颊又开始发烫，正想说“我换双筷子”，夏柯却微微仰起头，自然地就着他的手，把蒸饺含了进去。
　　温热的呼吸扫过柏沛的指尖，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他僵在原地，看着夏柯慢慢咀嚼，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根本看不出任何刻意的痕迹。
　　可柏沛的心跳却乱了节拍，手里的筷子仿佛还残留着对方唇齿的温度，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他盯着夏柯平静的侧脸，脑子里反复盘旋——他是没注意？还是……故意的？
　　夏柯咽下蒸饺，抬眼对上他发怔的目光，眨了眨眼：“怎么了？”
　　柏沛猛地回神，慌忙收回手，假装去端自己的粥碗，声音含糊：“没、没什么，快吃吧，不然凉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耳根又红透了，连带着心跳都在胸腔里擂鼓似的响。
　　柏沛看着他咀嚼的样子，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夏柯看着柏沛那副手忙脚乱、耳根红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不像平时偶尔的轻嗤，带着点得逞的狡黠，像羽毛轻轻搔在人心尖上。
　　他就是故意的。
　　刚才瞥见柏沛递过来时那瞬间的僵硬，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偏要顺着那点微妙的气氛，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
　　果然，柏沛这反应，比预想中还要有趣。
　　“笑什么？”柏沛被他笑得更不自在，梗着脖子问，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夏柯摇摇头，没解释，只舀了勺粥递过去，语气平淡：“没什么，快吃你的。” 只是嘴角那抹没褪去的笑意，明明白白地泄了底。
　　柏沛看着他眼里的促狭，心里又气又软，最终也只能闷闷地扒了口自己碗里的饭，假装没看见那点藏不住的恶趣味。
　　可耳根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去了。
　　柏沛被夏柯那点藏不住的笑意逗得晕头转向，连手脚该往哪放都快忘了，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没处发泄，索性瞪了夏柯一眼，伸手把他吃不下的几个蒸饺全扒拉到自己嘴里，愤愤地嚼着，活像只被惹毛了的小兽。
　　夏柯看着他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抬手看了眼腕表：“都快十二点了，还回学校睡吗？”
　　柏沛嘴里的蒸饺还没咽下去，含混地“唔”了一声，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可不是嘛，时针都快指向十二了。
　　这个点，宿舍早就锁门了，就算能翻墙进去，动静也太大，说不定还会被宿管逮到。
　　可真要让他走……柏沛偷偷瞄了眼坐在对面的夏柯，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胃里的粥还温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还有刚才那不经意间的触碰带来的余温……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舍不得走。
　　“呃……”柏沛咽下饭，挠了挠头，声音有点含糊，“这时候回去，估计得被记过，要不……”他没说下去，眼神却悄悄往客房的方向瞟了瞟。
　　夏柯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眼神还偷偷往客房瞟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那点故意逗弄的心思渐渐淡了，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
　　他放下手里的勺子，擦了擦嘴角，语气自然得说：“你去睡吧。”
　　柏沛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几分，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真的？”
　　夏柯没点头，却站起身收拾碗筷：“总不能让你大半夜再翻墙回去，明天一早还要上课。”
　　柏沛心里的雀跃差点溢出来，连忙也跟着站起来帮忙：“我来我来！”
　　手忙脚乱地把餐盒叠在一起，动作间都带着股轻快的劲儿。
　　夏柯看着柏沛那副喜不自胜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转身去衣帽间翻找。不多时，手里多了条崭新的浴巾，还有一整套未拆封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最后又拿了件叠得整齐的睡衣递过去：“我已经洗过了，你先去洗吧，水温调好了。”
　　柏沛接过东西，指尖触到睡衣柔软的布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嗯”了一声，抱着东西转身就窜进浴室，动作快得像怕被看穿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