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艾斯特庄园》萧bang

19、第 19 章

　　关上门，浴室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水汽。柏沛把东西放在洗手台上，拿起那件睡衣凑到鼻尖轻嗅——是干净的柑橘香，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和记忆里高中时去夏柯家，他递给自己的那件睡衣，味道一模一样。 那时候自己还揣着不敢说出口的心思，拘谨得连呼吸都放轻，第二天便匆匆离开去上学。可现在不一样了。
　　柏沛望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眼眶，心里默念：夏柯，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热水哗哗流下，雾气漫上镜面，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决心，裹进了温热的空气里。
　　柏沛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水汽氤氲着他的脸颊，透着点刚洗过澡的红润。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打在沙发上，夏柯正坐在那里，指尖捏着电容笔，低头在iPad上写写画画。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凑到屏幕前一看——是密密麻麻的五线谱，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是你自己写的？”柏沛的声音带着点惊讶，眼睛亮闪闪的。
　　夏柯抬眸看了他一眼，指尖没停，轻轻“嗯”了一声：“写了好几个月，今天才算收尾，再顺顺细节。”
　　柏沛一听是夏柯原创的谱子，瞬间来了兴致，蹲在沙发旁仰着头看，目光里满是崇拜。
　　屏幕上的音符在他眼里或许还不太懂章法，可一想到这是夏柯一笔一划琢磨出来的，心里那点喜欢就像被温水泡发的豆子，悄悄又涨了几分。
　　他看着夏柯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时，连带着腕骨的线条都好看得紧。心里忍不住嘀咕：他怎么这么厉害啊，会弹钢琴，还能自己写谱子……
　　“名字叫什么？”柏沛忍不住又问，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好奇。
　　夏柯侧过屏幕给他看：“《星轨》。”
　　柏沛看着夏柯低头专注改谱的样子，灯光勾勒着他挺直的鼻梁，连握笔的手指都透着股认真劲儿。心里那点刚冒头的崇拜劲儿没处安放，他故意往夏柯身边凑了凑，拖长了语调喊：“偶像。”
　　夏柯握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瞥他，耳根却悄悄泛起一层薄红：“别闹。”
　　柏沛见他这反应，更来劲了，索性盘腿坐到地毯上，仰头看着他笑：“齐舟远不也天天这么喊你？怎么我一喊，你还脸红了？”
　　齐舟远总“偶像偶像”地喊得热络。夏柯听他喊时向来没什么反应，顶多淡淡“嗯”一声。
　　夏柯被戳穿心思，索性放下笔，语气带着点无奈：“他是他，你是你。”
　　他看着夏柯转回去继续看谱，侧脸的红晕还没褪，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原来夏柯也有这么容易不好意思的时候。
　　柏沛的目光又落回iPad上的乐谱，心里那点想听的念头像小钩子似的挠着，他凑近夏柯，声音压得低低的：“那……什么时候能听听你弹这个？”
　　夏柯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针已经稳稳指向十二点。他轻轻敲了敲屏幕：“现在太晚了，钢琴声太大，会吵到邻居。”
　　柏沛“哦”了一声，眼里的光暗了暗，却也知道夏柯说得对。这小区里大多是住家，深更半夜弹钢琴确实不妥。他挠了挠头，又很快打起精神：“那等你有空的？学校琴房也行啊，我去给你占位置。”
　　夏柯看着他眼里重新亮起来的期待，嘴角弯了弯，笔尖在谱子上轻轻点了点：“嗯，等过两天。”
　　柏沛立刻笑开了，像得了承诺的小孩，心里那点没能立刻听到的遗憾，瞬间被对未来的期待填满了。
　　柏沛盯着墙上的挂钟看了会儿，分针又往前挪了小半格。他拽了拽夏柯的衣角，语气带着点不容分说的坚持：“别看了，都这么晚了，快去睡觉。”
　　夏柯指尖还在屏幕上滑动，闻言抬了抬眼：“快好了，再顺一遍就……”
　　“顺什么顺，”柏沛直接伸手合上了iPad，“曲子都写完了还急这一会儿？熬夜对身体不好，你忘了你刚胃疼？”他说着，把平板往茶几上一放，半拉半拽地把夏柯从沙发上扯起来，“快去睡，听话。”
　　夏柯被他这股子强势的劲儿弄得愣了愣，随即失笑——明明平时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会儿倒像个管着人的小家长。他没再反驳，任由柏沛推着往卧室走，只是在进门前回头看了眼站在客厅里的人，灯光下，柏沛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认真。
　　“那你也早点休息。”夏柯叮嘱道。
　　“知道啦，”柏沛挥挥手，看着他进了卧室，才转身往客房走。关门前，他回头望了眼夏柯卧室紧闭的门，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今晚，好像比想象中更甜一点。
　　柏沛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手机想给夏柯发点什么，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句“睡了吗”。等了半天没动静，估摸着他早就睡熟了——毕竟折腾了一天，又犯了胃疼。 他按捺不住，悄悄爬起来，赤着脚走到门口，轻轻拧开门锁。客厅里的月光很亮，足够照亮路。柏沛放轻脚步，心里怦怦直跳——这大概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第二大胆的事，第一回，还是高中在夏柯家借宿那次。
　　夏柯的卧室门没锁，虚掩着一条缝。柏沛推开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放轻呼吸走过去，趴低身子凑近床边。
　　夏柯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额前的刘海有些散乱地搭在额头上，平日里清冷淡漠的样子全没了，乖得让人心里发软。
　　柏沛的心跳漏了一拍，记忆瞬间被拉回高中。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夏柯发着高烧，自己笨手笨脚地照顾他，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看他睡觉。还有那三个没敢让他知道的吻，落在嘴唇，带着小心翼翼的喜欢。
　　那时候总觉得，能这样看着他就够了。甚至想过，这辈子大概只能靠回忆过日子。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月光落在夏柯安静的睡颜上，柏沛看着他柔软的唇瓣，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像羽毛拂过，轻得几乎没有痕迹。
　　柏沛猛地直起身，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他盯着夏柯依旧平稳的呼吸，确认没被惊醒，才蹑手蹑脚地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客房，他用被子蒙住头，脸上烫得能煎鸡蛋。刚才那个吻的触感，却像刻在了唇上，带着点偷偷摸摸的甜。
　　柏沛蒙在被子里，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触碰的柔软触感。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发涨。
　　高中那次是两个，刚才是一个。
　　这是落在夏柯嘴上的第三个吻了。
　　三个吻，藏在时光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柏沛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影子，手指蜷了蜷。
　　这次，他想让这个吻，慢慢变得有意义起来。
　　他等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藏了这么多年的喜欢，连同这三个吻一起，堂堂正正地告诉夏柯。
　　柏沛轻手轻脚带上门的瞬间，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 夏柯其实没完全睡熟。胃疼过后的疲惫还没散尽，浅眠里总带着点意识的余烬。方才柏沛推开门时，走廊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影子，他便醒了，只是懒得睁眼。
　　直到那道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气息越靠越近，轻得像羽毛的呼吸扫过额头，他才屏住了呼吸。然后是极轻极软的一下触碰，落在唇上，像初春融雪滴落的第一滴，微凉，却烫得人心尖发颤。
　　夏柯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出细碎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他能感觉到柏沛屏住的呼吸，能听到他退开时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甚至能想象出他转身时，耳尖红透的样子。
　　门被轻轻合上，客房方向传来被褥摩擦的轻响。
　　夏柯依旧没睁眼，只是原本抿着的嘴角，悄悄向上弯了弯，弧度浅淡，却藏不住那点被偷吻后的纵容与笑意。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这笨蛋。
　　高中那两次落在唇角的、带着慌张的触碰，他其实都知道。只是那时不懂，只当是少年间没分寸的玩笑，如今想来，却全是后知后觉的甜。
　　而今晚这个吻，比记忆里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夏柯往被子里缩了缩，把那点悄悄蔓延开的暖意，裹得更紧了些。黑暗里，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嘴角的笑意却没散去，像落了颗糖在心头，慢慢化开了。
　　第二天清晨，夏柯醒得比闹钟早。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他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时，恰好弹出柏沛发来的消息，还是昨晚那个没来得及回复的“睡了吗”。
　　看着屏幕上方那个原本备注为“柏沛”的名字，夏柯指尖顿了顿，忽然想起昨晚那个轻得像幻觉的吻，以及柏沛退出去时，那几乎要同手同脚的慌张背影。
　　他眼底泛起一丝笑意，点开备注编辑栏，删掉原来的名字，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输进去三个字：偷亲怪。
　　保存好，再退回聊天界面，看着那个新备注，夏柯嘴角弯了弯。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大概是柏沛醒了。夏柯锁了屏，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掀开被子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柏沛揉着眼睛从客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夏柯站在厨房门口倒水的背影，晨光落在他肩上，一切如常，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柏沛心里还揣着昨晚偷吻的紧张，试探着喊了声“早”。
　　夏柯回头看他，语气平淡：“早，早餐想吃什么？”
　　柏沛看着他坦然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是没发现。他走上前，笑着说：“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他没看到，夏柯转身去厨房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那个“偷亲怪”的备注，在晨光里闪了闪，藏了个只有夏柯知道的秘密。
　　夏柯看着柏沛那副努力装镇定、眼神却总往自己脸上瞟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故意拆台：“家里没吃的，你忘了？”
　　昨晚光顾着买治胃疼的药和晚餐，冰箱里早就空了。
　　柏沛“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回事，脸上的镇定瞬间破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哦对，忘了。”
　　夏柯没再看他，转身往卧室走，声音从走廊那头传过来：“我换件衣服，你也赶紧收拾一下。下楼吃吧，楼下早餐摊多，吃完直接去学校。”
　　“好！”柏沛应得干脆，看着夏柯走进卧室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被拆穿而泛起的窘迫，很快被“一起去学校”这几个字带来的雀跃取代。
　　他转身冲进客房，手忙脚乱地套上昨天的衣服，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昨晚那个吻的触感，好像还残留在那里。
　　等他收拾好出来，夏柯已经换了件简单的白T恤，背着包站在玄关等他，晨光落在他发梢，干净得像幅画。
　　柏沛快步走过去，拉开门：“走吧！”
　　夏柯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跟了上去。
　　楼下的早餐摊果然热闹，豆浆油条的香气混着清晨的风飘过来，柏沛把一杯热豆浆塞进夏柯手里：“给，暖暖胃。”
　　夏柯接过，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抬头看了眼正忙着啃包子的柏沛，没说话，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两节课结束的铃声刚响，柏沛就拽着夏柯往琴房走，步子快得像有谁在后面追。琴房在艺术楼三楼，走廊里还飘着别的琴房传来的练习曲声。
　　“这么积极啊。”夏柯被柏沛拽着跑。
　　柏沛先坐在钢琴前，深吸一口气，弹起了自己准备新生表演的独奏曲目。指尖落在琴键上，流畅的旋律淌出来，比上次夏柯听时稳了不少，连情感处理都细腻了些。收尾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扭头看夏柯，眼里带着点期待的小紧张。
　　夏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点了点头：“进步很大，节奏稳了，情感也比之前到位。” 他顿了顿，补充道，“合奏的伴奏再来一遍？”
　　柏沛连忙点头，弹完后，柏沛揉了揉手腕，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夏柯：“那……你昨晚写的那个，能弹给我听听了吗？”
　　夏柯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期待，没再推辞，坐到钢琴前，指尖轻轻落在琴键上。
　　“嗯。” 他轻声说。
　　下一秒，旋律缓缓流淌出来。不像柏沛曲子里的热烈，《星轨》的调子很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像夜晚抬头时，那些沉默划过天际的星光，明明灭灭，却在心底铺成一片柔软的光。
　　柏沛屏住呼吸听着，指尖无意识地跟着节奏在膝盖上轻点。他能听出曲子里藏着的情绪，像夏柯这个人，平时看着冷淡，内里却藏着一片温柔的星空。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琴房里安静了几秒。柏沛才猛地回神，用力鼓掌：“太好听了！” 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这首拿去表演吧！绝对惊艳全场！”
　　夏柯收回手，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只是随便写写。”
　　“随便写写都这么好听，”柏沛凑近了些，语气认真，“真的，特别好。” 他看着夏柯的侧脸，心里那点喜欢又悄悄涨了涨——原来喜欢的人，连指尖流淌出的旋律，都能精准地敲在自己心上。
　　夏柯指尖还搭在琴键上，余音袅袅中，他侧头看向柏沛，目光落在他亮得惊人的眼睛上，轻声问：“你喜欢这个？”
　　柏沛想都没想就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喜欢！特别喜欢！比我听过的任何一首都好听！” 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夏柯看着他这副毫不掩饰的样子，眼底笑意渐深，指尖在琴键上轻轻敲出几个音符，漫不经心地说：“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
　　柏沛猛地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教、教我？”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琴谱，“教我弹《星轨》？”
　　“嗯，”夏柯应得干脆，翻开谱夹，把那份手写的谱子抽出来递给他，“不难，你的基础够。”
　　柏沛接过谱子，指尖碰到纸张边缘，有点发颤。这一份可是夏柯手写的曲子，独一无二的《星轨》，夏柯要教他弹。
　　他低头看着谱子上那些跳跃的音符，忽然觉得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符号，倒像是夏柯藏在里面的话，温柔又清晰。
　　“好啊！”柏沛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那你可得多费点心，我学得慢。”
　　夏柯看着他这副乐不可支的样子，伸手弹了个和弦，算是应下了。
　　琴房里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摊开的谱子上，也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像被旋律裹住的、慢慢发酵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