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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黄山——离恨天外 ...


  •   最后一场比试时在烈日骄阳下,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看台上没有什么遮挡,所有人都这样明晃晃的晒着。

      程屿身姿挺拔,在太阳下一站,浑身冒着金光。而时行雨拿着一把折扇,彬彬有礼,躬身请赐教。

      无须多言,程屿似乎收敛了心性,多了些沉稳。

      他上来便长腿一扫,时行雨未躲,打算来个硬碰硬。一声闷响,炸起一地尘土,就连远处的飞鸟也惊阵而起。

      程屿的内力在同龄人中应该算是最强的,但是时行雨能硬接他一腿,其实力不容小觑。

      程屿嘴角上扬,看来这次要动真格的了。他以手做刃,凌空劈去,时行雨侧身躲过,但下身衣摆滞留,竟生生被这劲风削下去一块。

      时行雨倒吸了一口凉气,崆峒派绝学“不归刃”,此招以手做刃,将所有内力倾注于手上,当成自身兵刃。
      时行雨转身便也回了一掌,程屿身手去挡,与他掌心相对,“轰!”两人双双后退,时行雨竟捂着胸口吐了两口血出来,而程屿甩了甩手,掌心火辣发烫,再一看竟通红一片。

      唐门毒掌“天仙子”,此掌内劲中带毒,与之相碰,毒入经脉,一动内力便全身如针刺般疼痛。

      程屿笑了笑“没想到你太湖派,竟偷学了唐门的功夫!”
      “大赛并未规定用什么招式,你集各家所成可以,我借鉴唐门又有何不可”时行雨说着摇了两下扇子。

      看台上的人议论纷纷,大抵是这算不算违规。可时行雨的确正大光明,并非下毒,而是功法,只是这掌中带毒,况且内力足够的话,根本够不上威胁,而且此毒不危及生命,只是再无对战的能力,所以很难定性。

      只是太湖派的人学这种功法未免·····云暮鸿却毫不在意,唐门又如何,人家实力强劲,所习的功法自然也是抢手的,这些人愚昧,传统,也该换个脑子了。

      时行雨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他淡淡的说“这毒不必解,等你休息两日自会···”
      “是吗?”程屿一脸邪笑,举起手给他看,结果上面白白净净,连半点红斑也不见。

      时行雨惊讶着上前了两步“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你问了!”程屿仰天对着太阳,眯缝着眼睛扫视过在场所有人,就这样在晴朗白日,金光烈日下,他大声喊道
      “我乃离恨天少主——程屿!”

      他声若洪钟,震出了陈年旧事的烟尘。
      少年何知离恨意,只抗天时起波澜。

      离恨天这一段往事,大抵得有十多年,从前江湖人都拿这当做茶余饭后的嚼头,如今也渐渐归于平淡了。

      离恨天之主程天当年练功成魔,血洗江湖。累累白骨印记,条条血肉堆积,彼时各大正派名门结成一团,以作“擒天之役”,伤亡惨重,足有百人之数,才将那混世魔头杀死于离恨天之外。
      所以几乎如今残存下来的门派,都有程天当年所杀之人,虽过去数年,但旧怨历久弥新。

      “我管你什么少主!少废话!”时行雨吼了一声,将众人目光拉回,他铺开折扇,里面几个飞刀奔驰而来,程屿凭借着身法躲避,但毕竟肉体凡胎,肩膀还是被划了一个口子。

      “行云步”虽快,但消耗内力极大,饶是他因这躲闪几下也不由得多喘了两声。可时行雨却只是面色稍红,连汗都不曾出一滴。

      他扇中飞刀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又袭了过来,那刀从程屿眼前划过,拐了个弯,又从他后脑飞速划过,幸而他留着一只耳朵,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这飞刀似有灵性,可随心意而动。

      这种灵巧机械也只有“神机门”才有,可“神机门”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近年来却出了个神机大师与云暮鸿交好,也算是解释的通。时行雨之前的场次都赢的过于平淡,如今最后一场是什么底牌都堆出来了。

      程屿咬咬牙,心道还是得有一把趁手的兵刃,他有没脸皮的向看台上问道“喂!谁借我一把兵刃!”

      辰露晞将手放在剑上,意欲借与他,却被顾麦蕊按住手,轻声在他耳边说“师兄!他可是离恨天的人!”

      辰露晞皱紧了眉头,却听见身后“咻!”的一声,唐荥将剑扔了下去。
      顾麦蕊倒吸一口凉气“你个败家子,那可是“细腰””,唐荥不语只是怔怔的看着台下,那剑飞来的正是时候,程屿伸手接住,便挡飞了一柄短刃。

      他这才来得及看了一眼那剑,他暗笑了一声“还真是好剑!”

      时行雨将刀收回来,脸色越发的红胀,他变幻身形,那些短刃嗡嗡作响,程屿挪开脚步,单手持剑,额间发丝无风自动,拂过他的眉眼,霎时竟便得平静起来。

      他闭上眼睛,手腕微微转动,“细腰”也跟着变幻起来,时行雨万刀齐发,无数短刃似雨滴般,密密麻麻的朝程屿攻去。

      文松齐皱起眉头说“时行雨怎的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用内力操控如此多的刀刃,就算是我站到此时,也不见的有如此的内力!”
      “文掌门怀疑什么?”云暮鸿低沉了嗓音“没想到那程屿真的入赘华山了不成,还是你华山要与离恨天联姻啊,就连“细腰”这等宝剑,都能借给他吗?是当嫁妆了啊!”

      “你休得胡言,我门弟子,只不过单纯心善而已,就许你太湖派的叮叮当当全是暗器,就不让人家借一把剑吗?再说了,他哪里知道什么离恨天,你休得胡乱攀扯!”文松齐难得疾言厉色。
      “他不知道,你难道不清楚吗?你弟子公然借剑给离恨天的人,不就在挑衅中原武林吗?”云暮鸿给他扣了一顶帽子。

      “你!”文松齐气的站起身“该死的人已经死了,那只是个孩子 ,说不定他为了出名胡乱讲的,你干嘛揪着不放!”
      “胡乱讲的!”云暮鸿加大了声响“他来时不说自己是,编了一个谁都没听说过的苍梧派,如今最后一场,突然蹦出来说自己是离恨天的,他分明是故意的,这场上的每一个门派都是杀他父亲的凶手,每一个门派都有死在他在父亲手里的冤魂,他如今要赢就是打我们所有人的脸,你说算就算,难不成他父亲大开杀戒时,你华山派是帮凶吗?”

      “当然不是!”文松齐气急回了一句
      “该死的人以死,死了就能平仇怨吗?死了就万事大吉了,是没有死到你的亲人朋友头上,你就淡然了之,那旁人呢,怎能释怀!”云暮嘴唇颤抖的说着

      旁人见了他动气都轻声安抚,也有人拽着文松齐的袖子让他坐下,而敖东轩虽坐在他们中间,早就面如死灰,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一心只看着场上的情况,忽然他来了一句
      “这程屿用的是什么剑法,好生怪异!”

      程屿用剑横档竖挡那些短刃,分明连转剑都不会,生疏的很,可脚下却偷偷变换,看似没有章法的乱舞,却无意中升起一阵怪风。

      这剑法舞的奇怪,一是因为他实在生疏,二是因为这剑法不哪个门派常用的,可文松齐变换了脸色,旁人不识,他不可能不识,这是“无常”。

      “无常”本就难练,练得三重就已经比得过旁的剑法五六重,华山练的人也寥寥无几,最好的也就是“燃藜”长老。可这程屿分明比划的是“无常”第三重,虽断续不济,可他不慌不忙,竟舞出十重的剑意,斗转星移,万千术法都在一剑之间。

      果然只舞了两次,竟叫他生出一种随心而动的气魄,他闭着眼睛也能感受那些飞刀的轨迹,无一不能逃离的了他的剑气,唐荥看的心潮澎湃,他分明是在模仿他的剑招,他只他面前使过一次,他竟使的这般好,他才是那个百年不出世的天才而已。

      果然时行雨也被这诡异的剑招乱了阵脚,脸色竟有些红的发紫,他提气做最后一博
      “一扇折开天地错,万千短刃似雨落!”

      那些短刀每一柄都分化出更细小的刀片,一齐朝程屿飞去,可那人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嘴角向上笑了一下,挥动长剑,剑招一气呵成,无常“观星斗”,剑气如星陨对上飞刀雨落,落星生生的将磅礴大雨逼了回去,那些短刃也似丢了魂魄,不再听话,一齐调转方向朝时行雨扎了过去。

      时行雨用完最后一招时,就已经吐出一口血,动弹不得,若是这刀刃真的全都飞在他身上,那今日必定无命可活。

      可突然从看台上飞身下来一个人,用宽大的袖子,生生挡住了那些短刃“哗啦啦!”掉落一地。

      那人拧着眉毛,冷脸说道“比试切磋,不可害人性命”
      程屿也喘着粗气,拿着剑的手不停颤抖“要是这刀扎在我身上,就不算害人性命了是吗?”

      说来也怪,这种事情要拦也应该是敖东轩下来,可没想到被文松齐抢了先,他被程屿这样一问,突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沉着脸说
      “不····不是”

      “那又如何呢?我赢了吗?”程屿的眼睛亮晶晶的,似被大雨冲刷过,那些年的阴暗潮湿,他本想晾在阳光下晒,可旁人就能认得这正大光明的身份吗?

      敖东轩带着其他掌门也下来,这些人是武林中的高山,江河,将那一座小小的孤岛包围起来,可不知为何,还有一个文松齐挡在他面前。

      “按理说此次比试是你该赢!”敖冬轩不紧不慢的说“可你初报名时,杜撰了一个门派····这实属不应当”

      他说的吞吞吐吐,程屿耐不住性子打断他“所以不算是吗?”
      “这····这···毕竟这个赛事有规定!”敖东轩说

      “好!”他一甩手中的剑,众人惊诧,都后退了一步,可程屿却将剑双手奉上,躬着身子对华山掌门文松齐说
      “多谢文掌门!”

      文松齐拿起“细腰”,可手中微微颤抖。他看向程屿,他脸上绒毛还在,混着汗水发着光,他是怎样隐忍到现在,又是怎样学的这一身本事,本应该是他大展光芒之日,却因为这身份,被世人指点诟病,他或许从未幻想能得世人认可,但少年总得张狂一次。

      文松齐想起另一位练“无常”的小徒弟,他是否也因自己的出身而优神伤心,从而隐藏自己,他回头看去,果然那小徒弟常年清冷眉眼,不带笑意。

      这次大赛最后不了了之,反正黄山的敖盘踞没有什么名次,敖东轩乐得这般结果。只是这些少年有些不服气,也不知离恨天是什么,只是觉得这黄山忒不公了,明明就是程屿赢了,怎就不算了呢,有几个热血的,想要去找敖东轩理论,敖东轩懒得理,就打发其他人处理,都是一些小弟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还有一些其他门派的女弟子,大胆一些的,竟瞧上了程屿的身手和放浪形骸的气质,想要多认识一下,还没付诸行动,就被门派年长的人三令五申“那程屿万万不可相亲。”

      可越是禁止,便越有人想要冲破规矩,只是不见那人踪影。
      所以这人总是孤身,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家想寻你,寻不见啊!

      这一次五岳峰会结束,各家便早早收拾着退场,可华山派又是吵嚷不断
      “你真是长本事了,一声不吭就敢把剑剑借给别人!”顾麦蕊掐着腰训斥唐荥,唐荥手里握着剑低着脑袋听训。
      顾麦蕊没有关起门来训师弟,反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幸而众人忙碌着退场,没什么人围观。

      “我早就跟你说过改改你这心软的毛病,那人还跟你打过架,你就连他什么名字你都不太记得,怎就敢把宝剑借给人家呢!”顾麦蕊接着说,但话里话外,挑明唐荥不认识什么程屿,就是心善而已。

      唐荥不语,顾麦蕊瞧着有人冲这边看来,她继续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年纪尚小,不知什么离恨天,今日我便告诉你,日后再遇见那人就躲得远远的,省的旁人说三道四,不知道还以为我师弟也着了魔呢!”

      辰露晞适时劝住“蕊蕊,可以了!”
      “哦!可以就是可以了,今日我师弟我已经教训过了,再有人敢胡说八道,就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顾麦蕊故意晃荡了了一下手中的剑,还恶狠狠的瞪着来往的人群。

      “顾麦蕊!”身后响起一声不满“你平日在门派里耀武扬威惯了,在外你就不能收敛一下吗!”郑问汝提着一个包袱说道
      “收敛什么!”顾麦蕊一个剑鞘划过去,郑问汝直跳脚“诶!诶!诶!”
      “关你屁事!”她又补了一句

      “你那宝贝师弟,就算跟那程屿躺一个被窝,谁也不会怀疑,他跟离恨天有什么牵扯!”郑问汝不甘示弱。
      “郑问汝!”辰露晞也沉声喝到“唐荥向来沉默寡言,也不曾得罪你,你也该积些口德!”

      “是!师兄!我知错了!”郑问汝赶忙滑跪
      顾麦蕊冲着他皱了皱鼻子“谁的宝贝师弟?”

      “切!”郑问汝白了她一眼继续说“这回去泰山,唐师弟也去吗?”
      唐荥刚刚收拾好东西,又背上他的大背篓,站在师兄后面,听见他们说话,也当没听见!

      “泰山!”顾麦蕊有些结巴“泰山路远,唐荥不如先回去,免得奔波,况且我师父一人在“烂柯峰”无人照料,我们也不放心!”
      “哦!”郑问汝继续说“泰山路远,华山就不远,“燃黎”长老也生活不能自理,擎等着人照料,所以唐师弟非回去不可!”

      “你费什么话!”顾麦蕊咬牙切齿道“此去泰山,你要敢掉链子,输了峨眉那群长了毛的尼姑,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的皮好好的,可没被人划了两个口子!”郑问汝还冲着顾麦蕊拍了拍脸,十分欠揍的样子“还是看好你自己吧!省的将来嫁不出去!”

      “你!”顾麦蕊被气的脸色通红,说不出话。
      “我!”郑问汝指了指自己“我可不行,又不是什么天的少主,哪里里配得上你!”

      “郑问汝!”顾麦蕊大喊了一声“你大爷的!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郑问汝拔腿就跑,顾麦蕊起身追上,这华山派好不热闹。
      唐荥在后面默默打开背篓,柔声给师兄交代着“这是补元气的药,给你制成药丸了,你记得吃”唐荥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药丸
      “这是黄山那个大夫说最厉害的去疤痕的药膏,给师姐擦脸的!”他又掏出一个扁的铝盒子,还带着香气。

      “好!”辰露晞点头收下“你费心了!”
      “没事!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先回去!”唐荥收好背篓说

      “泗水!你跟师兄说,想去泰山吗?”辰露晞问道
      “不想!”唐荥说的很果断

      “你不要管旁人说什么,无论出身怎样,你现在就是华山的徒弟!”辰露晞小声说
      唐荥咂巴了一下嘴,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瓮声瓮气的回了一个“嗯!”

      “你路上别耽搁,尽快回华山,师兄这边完事也尽快回去”
      “好!”唐荥乖乖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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