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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有贤妻,是我之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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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周遭寂静无声,陆长川侧身看似不经意间瞥向那屏风处,不禁叹息真应了那句“缘有凑巧,事有偶然”,不知为何竟也开始期待往后的共处。
只是人心不同,泾渭各别。乔海月初入王府,自然不能心安理得地睡过去,她对这位七殿下只有片面了解,更何况王妃哪是这么好当的,事事都要做到面面俱到,才令人满意。
睁眼到天亮,也未能睡过去,这几日本就休息尚浅,心事重重更不能眠,处处身不由己,可那兰绪寺的日子也算是不错的。
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乔海月握着胸前的被子,闭着眼呼吸均匀,还未等自己从思绪中脱身,那人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连关门都格外轻慢。
不多时寒木和春华带着几个丫鬟停步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应允才走进去,几个丫鬟被吩咐打扫整理。
寒木见乔海月忧心忡忡地坐在梳妆台,眼下青灰又重了些,秀眉微蹙,紧忙问道:“王妃是没休息好吗?”
“王妃?”乔海月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苦涩一笑道:“近来事情繁琐,失眠多梦也是正常。”
“既如此,找个郎中瞧瞧?身体要紧。”春华将刚整理好的衣服端了过来,一听便着慌地快步而至
乔海月一看她们慌里慌张的模样,忽觉又和从前并无二致,心里的陌生又淡去几分,摆了摆手“不用,本就流言四起,我自己身子自己知道,心安病自除,不用过于担心。”
院中的桃花树正值花期,在清风的挑拨下,花瓣随后舞动,摇摇曳曳地飘到乔海月的掌心,这样沉心静气的日子,就是她心中所往。
刚感叹完细水流长,这边的管家嬷嬷们各执其词,好不容易交代完府中大小事务,恰到正午,七王爷的马车停在府外。
两人至今对话不过几句,乔海月一时还不知如何与他相处,不过这四王爷倒是兴致正盛,笑容可掬地坐在她身旁,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你着王府服饰也很好看。”
“多谢殿下夸奖,殿下还未用午膳吧,今日虽有日照,但风里还带着几分冷,膳房炖了赤枣乌鸡汤。”
乔海月吩咐说罢吩咐着下人端上菜来,便没有说话。
陆长川余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菜品都是以清淡为主,知道她身子骨不太好,也不再多话。
屋内除了偶然碗筷触碰时发出的声音,就再无其他,一旁的寒木和阮良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殿下有话对我说?”乔海月见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心生疑问
陆长川被戳穿后忙不迭收回视线,心下不满足地叹口气,这日子怎么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并非是琴瑟和鸣,像是同在屋檐下的陌路人。
“我呢,爱食辛辣食物…”陆长川为了掩人耳目,便扯出个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可乔海月却当了真,语气里含着歉意道:“是海月思虑不周,未能询问殿下饮食,不若让膳房再添置几道辣菜?”
陆长川见她准备唤人,“唉”了一声阻止着开口:“不必如此麻烦,养生些也好,我也挺爱吃点清淡寡味的。”
乔海月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倒真是个变化莫测的主儿,莫非下回酸甜苦辣咸全安排一遍?”
陆长川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食物,自我猜忌道:“莫不是她知道我是为了她才迁就的?还是说她觉得我阴晴不定?那我该如何挽回我的形象?”
“殿下?要不还是让膳房再添几道你爱吃的菜吧。”乔海月见他半天不动筷,不动声色地站起身
陆长川蓦地抬起头,才发觉自己呆了好一会儿,慌忙解释道:“真不用,我只是近来公务繁忙,一时失了神。”
“那既如此,海月就先一步告退了。”乔海月擦完手行完礼,等着他说话
陆长川见她并未多食,不自觉关心道:“你身体孱弱更应多补才是。”
“多谢殿下关心,海月自有定数。”乔海月中规中矩地应道
这回坐着的人没在多说,唇角不自觉下撇,短短留下一句:“那你去忙吧。”
乔海月应了声“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陆长川眼里,她的背影总带着决绝,心里空落落的。
刚失落不到半刻,转念一想,眸子里又闪烁着明亮,自顾自道:“相处不过两日,我定不能过于轻浮了些,日远日疏,日亲日近。阮良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阮良还未作出反应就见他低头一笑,笑里带着点羞赧,脸上闪过震惊之色,轻声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殿下吗?”
只听外头下人一声传唤,陆长青才进内院就见一清秀佳人素手撩开珠帘,从回廊不疾不徐而过,目不转睛道“这莫不就是弟媳?”
“皇兄来此,有何贵干?”陆长川直言喊道,大步流星走到他跟前,遮住了他视线
陆长青见他心急火燎地挡着自己,扬眉调侃道:“金屋藏娇,真真是口口相传的美貌,若不是亲眼所见,怕不知要被你瞒到何时。”
“皇兄说什么呢,她是我的妻子,成亲不过几日,等过些日子定会带来和大家见见,不过现下还不是时候,且先慢慢适应才好。”
陆长川听着他微微拧眉,转而招呼着他进了院子,脚步踏着小径来到亭中,如常倒了一杯茶。
茶香飘飘并非往日的庐山云雾,而是碧潭飘雪,散发着淡淡地茉莉花香,手边还放置着一盏山楂糕。
“你何时爱喝花茶?就连甜食也一概不碰,当真是娶了媳妇就不一样了。”陆长青坐在他对面,品了口茶味道别有一番风味
陆长川沾沾自喜地拿起一块山楂糕,默认地点了点头,甜而不腻的香味蔓延在整个口腔之中,语调上扬道:“家有贤妻,是我之幸。”
“啧啧啧,眼前人还是我的七弟吗,以往损人利己的话一箩筐,如今甜言蜜语出口成章。”陆长青嫌弃地缩了缩脖子,鄙夷道
“皇兄无事来看我俩夫妻恩爱的?不怕皇嫂责问?”陆长川并不在意他的话,兀自压下嘴角的笑
陆长青这才回想起此行目的,原本玩笑的言语也肃然起来,“这几日宫中二皇兄越发大胆起来,在父皇的眼底暗自做起自己的门道来,收拢了不少的人心。”
“靠金银财宝能有几时牢靠,无非是敲山震虎,虚张声势罢了。”陆长川无甚在意地侍弄起花瓶中的一枝桃花
陆长青看他事事不上心,无可奈何一口气将茶饮完,温热的液体沁人心脾,倒是少了一丝焦急。
“论才学能干你必然在我们之上,可宫中风吹草动总是听而不闻,莫说以后,就照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岂会放过一丝机会?”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称心如意便是我的生存之道,何故徒增烦劳。皇兄你莫要插手其中,父皇的脾性你是知道的。”
陆长川望着他的眼睛,面色深沉又能从目光中透出一分坚定,继而又饮了口茶,无意间察觉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皇兄,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父皇的眼底,瓮中捉鳖,时候未到。”陆长川见对面的人还在沉思,起身抓起他的肩膀风轻云淡道
“可是……”陆长青话还没说话,就被他拉着手,刚开口的话被截了胡
陆长川眼见乔海月已经快走到桥头,心急如焚地拉着他胳膊,装作刚谈完事,轻咳几声敷衍道“这个点我要准备小憩一会儿,不然下午没精神了,皇嫂还等着你回去暖被窝呢。”
“说什么呢你,那你可要多加小心,行事谨慎,知道吗?”陆长青被他推搡着走出院外,正巧碰到乔海月碎步穿过月洞门
乔海月不动声色地将这人端详了遍,长得和陆长川有几分相似,气质上憨厚些,遂又望向着急忙慌的陆长川。
“殿下这是要出去?听阮良说你在与人商议公务,命人备了些饮食。”乔海月原是准备去内屋休息,谁曾想在这遇到了
陆长川摇头道:“不出去,这位是六皇兄,事情都交代完了,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呢。”
乔海月听完行了个礼,还未开口陆长川微微走上前,“六皇兄还有急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送了,管家送客。”
陆长青摸不着头脑被他推着地往前走,管家的话毕恭毕敬道:“殿下,您请。”
乔海月准备目送着他离开,结果陆长川预料她所想站在自己身边前,修长的身形挡住了视线,这人还比自己高二十公分,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
“太阳毒,怕晒着你。”陆长川面不改色道
乔海月半信半疑地转身穿过书房,走到内屋。
陆长川配合着她的步伐跟在她身后,眼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如细水般的柔和,痴迷地望着身前的人,就连她的话都不曾听到。
乔海月蹲在桃树下从草坪上捡起一片鲜艳的桃花,脑海里想着今日的陆长川身着一身玄色锦袍,若是配上一朵桃花倒是添了些生机。
如此想着便转身将手中的花递给陆长川,贴心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阮良说,这院里的桃花树是你亲手种的?”
陆长川如视珍宝般接过她手里的桃花,别过视线悠悠道:“是我十六岁那年种下的,不为别的。”
“十六岁正是我如今的年纪。”乔海月心里想着,不禁感叹道:“都过去两年了,这桃树风采依旧。”
“是啊,不过今年比往年都要开得盛。”陆长川不着痕迹地将一朵桃花别在她发间,慢条斯理地开口
“真好看。”陆长川由心道
乔海月偏头看向他,只以为他在说桃花,附和着说道:“春来遍是桃花,确实是好看。”
望着她那一双繁星春水的眼眸,陆长川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同回到内屋,不由分说地走到各自的床边,乔海月坐在梳妆台前,这才发现发间多了一朵桃花,回想陆长川方才的话,耳垂不知不觉染上一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