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85、“gan你”

　　木小桃坐在车内，远远地就望见了黑乎乎一片的店铺，他沉下心，十分平静。

　　也是，哪个傻逼会在这个点开门做生意，更不可能有哪个傻逼这个点去纹身。

　　好吧，他就是那个一时兴起的傻逼。

　　下了车，木小桃盯着昏暗的店铺发了会儿愣。

　　他想了一夜，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冒出想要用纹身遮盖伤疤的办法。

　　他知道自己很傻，也是无用功。疤痕太多，又很杂乱，纹身也不一定能盖住它们。但他就是不想让谭简再看到他身上的这些伤痕了，因为谭简虽然装作不在意，但其实内心在意的不得了，他不想让谭简这么难受。

　　他后悔了。

　　早知道谭简这么难过，就划轻点儿了……

　　已经存在过的疤痕没办法消失。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屋内倏然亮了起来，木小桃收回思绪，诧异地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亮堂堂的店内。

　　不是九点营业吗？木小桃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才七点一刻啊......

　　木小桃试探地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一个女人从楼梯上出现，瞥见了他，惊诧地揉了揉眼睛。

　　木小桃抬手敲门，那女人像是反应过来，匆匆走到了门口，开了锁，打开门。

　　两人互相看了看。

　　女人疑惑地问：“你找谁？”

　　“我来纹身，现在可以吗？”木小桃看着她。

　　“......啊？你不会一夜没睡守在我这吧？”女人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再次惊诧。

　　木小桃犹豫了下，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嗯。”

　　“我们就一天没开门，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们啊......”女人让开了身，露出浅浅的微笑，“你进来吧。”她有些想不起这人，看着很眼生。

　　木小桃走进去，又说：“打扰了。”

　　“没事！你先坐。”女人拿了根皮筋随意地扎起头发，“不过我好像没见过你，你之前来过我们这？”

　　“没有。”

　　女人疑惑起来，“那你还守在我们这一晚上？不困啊？黑眼圈都要赶上熊猫了，得亏我今天起得早。”

　　木小桃一点都不困，甚至还有些兴奋——不知道谭简看到，会是什么表情？震惊？不解？惊吓？还是惊喜？

　　木小桃随意道：“你的店名很酷。”其实他已经忘了门口刻着的什么字了......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品味不错！”女人笑了笑，倒了杯水递给他：“不过你也没必要守一晚上，毕竟我们生意不怎么样，不用预约。”

　　木小桃不说话了。

　　女人倒是不在意，给乱糟糟的操作台收拾了一下，又给机器插上电，看了看他，笑了：“不过你放心，我的手艺杠杠的，只是很多人看我是女的……你这头发真潮。”

　　木小桃还是不说话。

　　女人在他身上打量一番，问：“小弟弟想要纹什么图案啊？有喜欢的可以给我看看。”

　　木小桃淡淡道：“什么图案可以遮住疤痕？”

　　女人整理着操作台，闻言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我得看看，小面积的很好遮盖，大一点的就麻烦一些。”

　　木小桃干脆地撸起左手臂的袖口，露出上面一道道可怖的伤疤。

　　他平静道：“全部遮住，可以吗？”

　　女人手上的器材掉落在机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哒”。

　　沉默片刻，女人才移开眼，在他脸上看了几秒，笑道：“没问题！轻轻松松。”

　　“那就谢谢您了。”

　　“你先别着急谢我啊！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价格了，这种的大面积纹身起码得四千哦……不过看在你这么帅气，又这么有品位，收你三八八八就行，怎么样？”女人说。

　　这价格实在和他预想中便宜太多，他皱起眉：“这么便宜？我看你们团购上纹手臂不是要8999？”更何况他这个情况，应该还会贵一些的。

　　“你看错了吧！那是花臂的价格！”女人挑挑眉，豪迈道：“再说我是老板，我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你就说做不做！”

　　木小桃有点开始犹豫，不过他在车上看了她们店铺的评价，虽然没几条，但基本都是好评，总不能是买的吧......

　　“放心吧！你要是担心质量那可真是侮辱我了啊！我好歹也是这家店的一把手！”

　　没等木小桃回应，楼上忽然传出一声娇嗔的嗓音。

　　“你吵死了！”又一个女人哒哒哒从楼梯上下来，她边打哈欠边抱怨：“昨晚折腾我，早上还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木小桃和娇嗔女人打了个照面，两人眼对眼看了几秒。

　　“有客人啊......”娇嗔女人先开口，尴尬地拿起桌上的一瓶饮用水喝了一口。

　　木小桃只当没听见，继续回应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什么推荐的图案吗？”

　　“嘿嘿——我给你拿本参考书，你先看看。”女人从乱七八糟的操作台上翻找出一本压在最底下的书，递给他，又小跑到娇嗔女人那儿去了，贴着女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木小桃翻了几页，无非是一些蛇啊龙啊，骷髅头看上去有些花里胡哨土里土气的。

　　他将书合上，看了眼背对着他的两位女人，没眼力见的打断了她们你侬我侬，“蝴蝶可以吗？简单一点就行，最好今天就能弄完。”

　　娇嗔女人一把推开她，“咳……还有客人呢！”

　　木小桃抿起嘴，在心里叹了口气。

　　大致定好了图案，木小桃在开始前看了眼手机，把静音关闭了。他点进未读消息，刚发了条‘很快回去’那边马上弹过来了一个电话。

　　木小桃接通，下意识动了下手臂。

　　女人在给他画大致的图案，这猝不及防地一下，让她手里的笔一歪，啧了一声：“你别动啊，吓死我了，差点就要擦掉重来了！”

　　“哦......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音都冷了几分：“木小桃？你在哪儿？”

　　木小桃心虚地回答：“我在外面，大概......”

　　他突然捂住手机听筒，小声问：“姐姐，大概几点能完事？”

　　“最晚到......”女人顿了一下，问：“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

　　女人想了想：“最晚也就两点吧，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一会给你定好，你先去吃个饭吧，等开始我可就不停了，上厕所都不行哦。”

　　“好的。”木小桃松开手，将手机放在耳边，手机那头没了动静，他试探道：“……谭简？”

　　电话那头还是没声音，木小桃动作很僵硬地拿着手机看了看。

　　还在通话中啊......

　　木小桃又喊了对面一声：“谭简？我大概下午三点之前回去，你别担心。”

　　“你和谁在一起？”那头冷冰冰地传来一句。

　　木小桃听出他不高兴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如实说，只好搪塞道：“你不认识......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木小桃。”谭简这一声明显带了点情绪，凶巴巴的，还怪吓人。

　　木小桃垂下眼，乖乖地应了一声：“在呢。”

　　“你回来。”

　　“......我知道，一会儿就回去了，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谭简打断他：“你现在回来，你回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不说了啊，拜拜。”木小桃果断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女朋友啊？”女人笑了，“干嘛不告诉她？”

　　木小桃淡淡地笑了一下，没回答。

　　“想给她个惊喜？”女人了然道。

　　“嗯。”

　　下午，紧赶慢赶到家的时候，还是已经接近三点。

　　木小桃站在玄关处，朝客厅看了看。

　　空无一人。

　　奇怪，木小桃边换鞋边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在开门前的临一脚，他又朝隔壁房间走了过去。

　　没敲门，木小桃径直走进时小平的房间，疑惑地扫视了一圈。

　　还是空无一人。

　　出门了？可是门口的车还在啊......

　　还没等他思量多久，他听到身后响起很细碎的杂音，他下意识转身。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很紧密地贴住他，还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颈间痒痒的，木小桃知道是什么，也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他们人呢？”木小桃也不挣扎，就这样任由身后的人箍住他。

　　谭简埋着头又在他耳后亲了亲，沉声道：“你去哪儿了？”

　　“你别嘬来嘬去的！”木小桃半仰起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狗嘛！”

　　“回答我。”

　　木小桃啧了一声：“你快勒死我了......”

　　谭简没等他说完，倏然拦腰将他抱了起来，木小桃这才看到他的脸，冷冰冰、不高兴的情绪尽显。

　　木小桃果断搂住他的脖子，借力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完全没意识到危险，还在笑呵呵地说：“生气了？”

　　谭简勾脚将门合上，“砰”一声，又将门“咔嗒”锁上了。

　　木小桃好笑道：“又没人，锁门干嘛？”

　　“干你。”

　　谭简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被甩了出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床上。他一点没当真，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点没放心上，嘴角的笑还挂着，对上盯着他看的目光，揶揄地说：“真生气了？”

　　“你去哪儿了。”谭简欺身压住他，眼皮紧紧绷着，眉宇间都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大字。

　　木小桃总算是不卖关子了，他抬手，用指尖勾了勾袖口，撩起，露出了一朵蓝色的蝴蝶，看到谭简眼神变了变，他轻声说：“好看么？”

　　蓝色蝴蝶很大一只，蝴蝶翅膀栩栩如生，上面的纹路和疤痕完美的揉和在了一起，下面还画了一个小彩虹，完美的遮盖住了他不堪的伤疤——不过有几道较深的疤痕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

　　谭简定睛看了好一会，忽然在上面搓了搓。

　　木小桃倒吸一口气，因为刚纹完，不蹭的时候只有轻微的一点疼痛感，现在被谭简这么一搓，倒是密密麻麻泛起针扎般的疼痛。

　　谭简注意到他的表情，登时收了手，满眼诧异地盯着他的眼睛，“很疼？”

　　“还好。”木小桃是真的觉得还好，就是有点不适应，这种程度的疼痛他也可以忍耐。

　　看到谭简心疼的眼神，他又开玩笑道：“你忘了我恋痛么，不疼的——”

　　谭简猛地咬住了他的嘴唇，磨了磨又松开，声音都飘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去纹身？”

　　“就突然想去了呗......”木小桃支支吾吾道，“不好看吗？”

　　谭简没回答他，用行动告诉了他的答案，他在他的蝴蝶翅膀上亲了亲，想要张嘴咬一口的时候，木小桃登时按住了他的脑门。

　　“还不能碰水，”木小桃坐起身，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说：“谭简……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到底喜不喜欢？！”

　　“喜欢，”谭简凑上前吻住他的嘴唇，含糊道：“是你就喜欢。”

　　操。

　　甜言蜜语害死人。

　　许久，木小桃推开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缓了一会后，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别......偷偷难过了。”

　　为了你，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嗯？”谭简盯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喝完酒之后可烦人了！”木小桃别过眼，“……哭个没完！真是越长大越爱哭了你！”

　　“是么？可能你是我的泪腺开关吧。”谭简一本正经地搂住他的腰，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神色一凛：“你脸色好差，没吃饭？”

　　木小桃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心虚道：“……吃了。”

　　“吃的什么。”

　　“就粥啊......包子......”

　　谭简沉声道：“早饭？中午没吃？”

　　“我还不饿。”木小桃主动坐到他腿上，把他颈间碎发拨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是要……干我么？”他的脸红了起来，顾不上羞不羞耻了，抓住他的手，从腰间往下。

　　谭简手心一热，呼吸重了起来，他克制地抽出手，严肃地打量满脸通红的人。

　　这让木小桃非常不爽，又尴尬又羞愤，他下了床，踢着拖鞋朝厕所走去，随口一说：“你是不是不行，要不你躺下我来？”

　　话音刚落，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厕所门，就听到脚步声接近，双脚又一次离地，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又一次被扔到床上了。

　　他恍惚地看着谭简从挂在椅子上的外套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还有一抹蓝色的长方形小盒子。

　　等等......

　　这小盒子他有点眼熟，好像是他们这儿最近的那个超市，收银台边放的......套套？！

　　搞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