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疗法》七福泥

19、P–下雪

　　回到A市，刚好赶上周末，得知江呈在宋抻家，江礼直接打车去接江呈。

　　“我去趟宋抻家，你呢?”
　　“我?”冯烨指了指自己，“我回家呗。”
　　“不去见见宋奶奶吗，这么多年不见。”
　　冯烨低头，用脚蹭着地面，“我都搬走这么多年了，宋奶奶早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我第一次去宋抻家，宋奶奶还把我认成你了，跟宋抻抱怨：‘好久不见冯家那小子了，自从你小学毕业离开，冯小子也搬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真的吗?”冯烨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问。
　　网约车停在两人面前，江礼钻进出租车，摆摆手，“信不信由你，去不去也由你。”
　　“哎，”冯烨拽住江礼伸出来的手，也钻进去，“我去，我去，师傅开车。”

　　出租车穿过一个个复杂的胡同，最终停在一扇木门前。

　　宋抻正躺在躺椅里玩手机，江呈坐在他旁边，面前还摆着一个画架，察觉到有人，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哥哥!”

　　江礼拍了拍江呈的头，“嗯，没给宋奶奶找麻烦吧。”
　　江呈撇撇嘴，略显骄傲地对江礼说：“我才没有，我还准备画一幅画送给奶奶呢。”
　　“乖，去画吧。”
　　“嗯!”

　　“叶子，你也来了？”宋抻惊喜道。
　　“我，我就是，”冯烨一把拉过江礼，“他，他说宋奶奶想我了，非要我来，我想拒绝都不行。”
　　江礼疯狂摇头，表示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宋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好吧，奶奶去买菜了，等她回来，看到你肯定高兴。”
　　宋抻搬来两个板凳，“来，坐下聊。”
　　冯烨嫌板凳小，先一步坐在了宋抻的躺椅上。

　　江礼靠在椅背上，将两条腿伸展开，闭着眼睛晒太阳，“柚子父母在那，用不着我们，人多还碍事儿。”
　　“有没有在他父母面前好好表现?”
　　江礼一脚踢在宋抻的小腿上，看了一眼江呈，发现他还在认真画画，才低声说：“注意点儿，要是把他带坏了，”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心我真的……”
　　“抱歉抱歉。”

　　“叶咂?”
　　冯烨跑过去，抱着老人家喊：“奶奶～”
　　“哎～”宋奶奶嗔怪道：“臭小子，阿抻走了你也走，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奶奶。”
　　“这不就回来了嘛。”
　　“小江也回来了?”
　　“嗯奶奶，江呈给您添麻烦了。”
　　“瞎说，他乖得很。等着，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嘞。”

　　一周后，临近国庆，学校放了小长假，江礼思来想去，把江呈送到宋抻家，约着冯烨一起前往S市。

　　到了医院已经傍晚，宋虞正在给林柚削苹果，林韦出去买晚饭。
　　宋虞看见两人，很是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听见声音，林柚从手机中抬头，和江礼对视，半小时前还和自己聊天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又激动又欢喜。
　　“呃……”冯烨挠了挠头，尴尬地看向江礼，眼神里满是求助。
　　江礼收回视线，淡定开口：“是这样的阿姨，我们班主任知道林柚的事有点担心，说是让我们代替学校慰问一下。”
　　“小烨也在你们班?”
　　冯烨笑道：“啊，我没有，我就是想柚子了。”
　　“你们快坐，吃饭了吗，我让你林叔叔买回来。”说着拿出手机打给林韦。

　　林柚眼神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咬着筷子开口：“爸，妈，一会你们休息吧，让他们俩推着我出去溜达就行。”
　　“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林柚拉长嗓音，“妈～我都好久没和同龄人一起聊聊天了。”
　　“嫌我们俩和你有代沟了呗。”
　　“不是的……”
　　宋虞笑道:“去吧去吧。”

　　吃完晚饭，江礼和冯烨推着林柚来到小花园里，冯烨很有自觉，独自一人到旁边，给两人留出私人空间。
　　江礼蹲着，微微仰头看向林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胖了点儿。”
　　林柚自己捏了捏脸，“是吗，可能是伙食太好了。”
　　“胖点好，之前太瘦了。”
　　林柚附上江礼的手背，在他的手心蹭了蹭，语气粘糊，“想你了。”
　　江礼伸手，摸着林柚的后脑勺，“我也是。”然后对着他的嘴亲上去。
　　江礼轻轻啃咬吮吸，直到两人都呼吸困难才松开。
　　“呼……”
　　江礼替林柚擦了擦嘴角，笑了笑，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他的身后，“走吧，回去?”
　　“嗯。”

　　林柚在S市整整休养了两个月，才回到A市。周末，林柚邀请江礼去他家吃饭，说是宋虞女士明确要求一定要去。
　　江礼觉得拒绝不太好，就买了点礼物，到林柚家吃饭。

　　宋虞一见到江礼就热情地打招呼，“小江来啦!”
　　江礼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宋虞，“阿姨，这是给林柚买的补品。”
　　“哎呀，快进来，已经提前打扫了客厅，把蓝胖子也关进去了。”宋虞拉着江礼进门，“喏，冯烨也来了，他俩打游戏呢。”
　　“谢谢阿姨。”

　　两人打得入迷，宋虞冲林柚大喊：“林柚!江礼来了。”
　　林柚抽出空隙回了个头，“我知道妈。”
　　转而对一旁的江礼说：“来，咱仨一起。”
　　“去和他们一起玩吧，”宋虞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笑着说：“我去帮忙。”
　　“谢谢阿姨。”

　　冯烨本挨着林柚，看见江礼，起身，挪到一旁，“来来来，给你们让开位置。”
　　江礼坐在两人中间，看了看林柚敞开的腿，问：“好了?”
　　“差不多，能动。”
　　“别叙旧了，快开，”冯烨催促。

　　这眼看马上就要高考，却出了这样的事，比赛成绩没有，文化课也落下不少，所以宋虞和林韦商量着给林柚找个家教。

　　林柚眼珠一转，顺手一指：“爸，妈，要不让江礼教我吧，他可是年级前五呢，而且我们前后桌。”
　　宋虞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江礼，犹豫道：“这不好吧，已经很麻烦人家了，你骨折，人家小江也没少往S市跑，要不还是找个家教吧。”
　　江礼连忙摇摇头，“不麻烦的阿姨。”
　　“可是……”
　　“你看，没关系的妈，”林柚抱着宋虞撒娇道：“作为报答，我会多请他吃饭的，逢年过节也会给他送礼的。”
　　“真的没关系，阿姨。”
　　见状，林韦也劝宋虞：“要不就这么定了?”
　　“那好吧，不过，”宋虞推了推林柚的脑袋，“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知道。”
　　宋虞转头对江礼说：“那小江也要多来家里吃饭，阿姨亲自下厨。”
　　江礼点头，“好。”
　　“yes!”
　　冯烨腹诽，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俩演。

　　林柚的腿还没好利索，宋虞坚决不让他去上学，说是再恢复几天。
　　“现在不怕耽误学习了?”林柚问。
　　“都耽误两个多月了，还怕这几天?你这腿脚不方便，回了学校，上厕所买饭，你想被别人挤瘸吗?”
　　“那这几天我去你家补习吧?”林柚问江礼。
　　“我来你家就行，你这腿还是别到处乱跑了。”
　　“江呈自己在家多不安全，没人挤我就行，没几步路。”林柚看看父母，又看看江礼，然后对宋虞说：“他还有个弟弟，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才十一二岁，您忍心吗。”
　　“……”
　　林韦觉得挺不错，宋虞却犹了，见状说：“其实没什么，柚子的腿恢复得不错，医生说可以适当练习走路，从楼下到小区也没几步路，就当练习了。”
　　“对的对的。”
　　“……那好吧。”
　　林柚扑到宋虞怀里，亲了她一口，“我最爱你了，妈妈，还有老爸。”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林柚兴致满满。
　　“大周末的，你让小江消腾会儿吧，周一开始。”
　　“好吧。”

　　隔天傍晚，林柚掐着点儿打车去江礼家，开门的是江呈。
　　“柚子哥哥，你是来找我哥的吧，他还没回来，进来坐吧。”
　　“打扰了。”
　　一直到六点，江礼才急匆匆回来，“不好意思，晚高峰，人有点多。”
　　“那……你要不休息会儿?”
　　江礼摇了摇头，对林柚说：“没吃饭吧，我给你俩做，吃完再学习。”
　　两人异口同声，“好!”

　　吃完晚饭，江呈独自在客厅玩游戏机，江礼和林柚在卧室复习。
　　“利用那个公式，将AB坐标带进去，求解。然后再做一下这个同类型的题。”
　　林柚最烦类似的题做很多遍，捏着嗓子撒娇：“我已经学会了，不需要再做类似的了。”
　　林柚自小就爱撒娇，对每个人都能手到擒来，但对于江礼，倒还是第一次。
　　“……”
　　见江礼不语，林柚加大力度，趔趄起身，跨坐在他腿上，“阿礼?拜托拜托，我真的会了。”一边说着，手还不断伸向江礼，在他身上胡乱挠来挠去。
　　“笑一个嘛，别那么严肃，一道题而已。”
　　江礼被磨得受不住，也反击回去。
　　林柚左躲右躲，但始终在江礼腿上，躲不到哪去，最终还是在江礼怀中。林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床上，也不知道怎么就亲在了一起。

　　“唔……”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江礼的手轻车熟路了许多。
　　林柚也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甚至主动要求快一点。
　　“ ……”
　　“嘘。”江礼捂住他的嘴，翻身，小声道:“江呈在外面。”
　　林柚下意识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江礼伸进他嘴里两根手指，“宝宝，YW。”
　　听见“宝宝”两个字，林柚脸变得更红了，“你……别这么叫我。”
　　江礼使坏，装作委屈地问他：“为什么?我喜欢这个称呼，宝宝?宝贝?幺宝宝?”
　　“就是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就叫，幺、宝、宝。”
　　突然，林柚脸色通红，有些别扭地撇开头。
　　江礼无奈地笑了笑，“我不会笑话你的。”
　　“滚……”

　　又待了半个多月，林柚才去学校。

　　临近放学，林柚稍稍靠在后桌，用手挡住嘴，低声问：“放学一起去你家补习吧。”
　　江礼也学着林柚的动作，用气音回：“好。”

　　江礼和林柚一起回家，出了电梯准备换鞋，却看到一双不属于家里人的鞋，但又格外眼熟。
　　“怎么了?”
　　“这鞋……不是我们家的。”
　　林柚立马摘掉背包，弯腰弓背，做出防御姿势。
　　“你去开门，我时刻准备……”
　　江礼拍了拍林柚的肩膀，“听我把话说完，这鞋子，我认识。”
　　“嗯?”
　　江礼点点头，肯定道:“嗯，进去吧。”
　　“哦。”
　　推开门，看清坐在沙发上的人，江礼笑了笑，“怎么没和冯烨一起……”
　　碍于江呈在场，江礼措了措辞，“写作业?”
　　宋抻抬头，看到江礼，眼里有些震惊。
　　“别提了，被鸽了，而且小林老师腿刚好，我以为你俩要出去玩呢，就想着正好可以陪江呈写作业，否则他一个人太无聊。”
　　“你才是他亲哥吧，这么喜欢，送你了。”
　　江呈撇撇嘴，朝宋抻喊哥。
　　宋抻笑了笑，“哎，走，亲哥带你去吃饭。”
　　“你们吃了吗，没吃一起?”
　　“吃了。”
　　“果然，我才是他亲哥。”
　　“……”

　　宋抻走后，林柚才开口，问江礼：“宋抻好像很喜欢江呈，为了他，居然放弃和冯烨一起回家的机会。”
　　江礼从背包里拿出作业，摆在桌面上。
　　“宋抻巨蟹座，父爱泛滥，是个小孩他都喜欢，更何况，江呈那么可爱。”
　　“可爱你还不关心他。”
　　江礼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嘶一声，“我怎么不关心他了。”
　　“那咱俩吃煎饼为什么不给他买?”
　　“啧，我这不是打算回来亲自给他做吗，小孩子，吃什么垃圾食品。”
　　“哦，我可以吃垃圾食品呗。”林柚阴阳怪气道。
　　江礼敲了敲林柚的头，“别作，赶紧，把这套卷子做了。”
　　“那我有什么奖励吗?”说着，林柚朝江礼的方向凑了凑。
　　江礼用食指抵住不断前进的人，“做完再说。”
　　林柚不再说话，拿起卷子开始做题。

　　十点，宋抻和江呈回家，见两人还在写作业，宋抻调侃：“呦，还学习呢。”
　　江呈则是很兴奋，“哥，哥，外面下雪了哎。”
　　听见下雪两个字，林柚起身，“真的吗?”
　　“嗯，刚和小橙子完了个痛快。”
　　林柚跃跃欲试，“那我也……”
　　江礼及时拉住林柚的衣服，“做完再去。”
　　“……江扒皮。”
　　“那你们慢慢学，我先走了，”说完，宋抻揉了揉江呈的头，嘱咐道：“早点休息，不然长不高哦。”
　　“嗯!”
　　宋抻捏了捏江呈的脸颊，“真乖。”

　　林柚一直想着下雪的事，最后一道大题，硬是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写完。
　　“好了，我可以去玩雪了吗?”林柚眨着眼问。
　　江礼叹了口气，“走吧。”

　　林柚飞奔到楼下，漫天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两人的头顶，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灯，“你看那里。”
　　江礼顺着林柚的手看过去，有了光的衬托，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飘飘洒洒的雪花像鹅毛一样落下。
　　应该是下了很长时间，小区到处都是一片亮白，就连人来人往的这条路，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只剩下被踩扁的雪。
　　林柚站在路灯下，暖黄色的灯光自上而下，为他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此时正仰着头，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然后低头，认真看着掌心的雪花。
　　林柚在发光。
　　就这一次。
　　江礼慢慢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林柚，林柚顺势转身，将掌心的雪花分享给江礼看，“你看，真的有……”
　　江礼稍稍低头，堵住林柚一张一合的嘴。
　　“唔……”
　　这个吻一触即分，江礼将下巴搭在林柚的肩头，侧头，趴在他耳边，低声说：“奖励。”
　　“六个花瓣……”
　　“什么?”
　　“雪，真的有六个花瓣。”
　　江礼笑了笑，“你第一次知道啊，A市不是每年冬天都下雪吗，怎么还这么稀奇?”
　　“不一样，每次下雪都不一样，这次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柚歪头，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江礼的头，“第一次，和你一起看雪。”
　　江礼成功被这个说法取悦到了，满意地蹭了蹭对方，然后起身，准备松开林柚，却在下一个路灯处，看到了江济慈和杨婕。
　　江礼愣了一下，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运气真够差的。

　　“怎么了?”
　　“没事，我给你打了车，在小区门口，应该已经到了，我就不送你出去了，我怕江呈醒了，如果没看到我，会害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