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废品养你啊》烽火平安夜

33、第 33 章

　　废品站借给散户们的三轮车是需要定期送回来检修的，由站里的工人统一修理，如果发现是使用不当造成的，使用者需要承担维修费用，毕竟废品站不是做慈善的，邹小兰把自己厂里的车子借给大家，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大家对此也十分积极配合。

　　修车意味着不能出工。

　　“来来来，车子这边停，下车登了记再开进去……”

　　老王是废品站的工人之一，正在门口吆喝，引导大家按顺序停靠登记。

　　院子里零零散散坐了十几个人，大家都是同行，长夏郡这么小，彼此基本上都熟识，难得有个机会聚在一起，一坐下就嗑着瓜子聊起天来。

　　大树底下的小茶桌是老头专属，他一口茶一口烟，舒坦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安辰看了看四周，拿着小板凳过来，在老头旁边坐下，“师父。”

　　老头难得睁开了眼，瞥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安辰咬了咬牙。

　　他当然不是闲的，放在平时，他跟这老头说两句话就能平地拌起嘴来，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天安辰嘴皮子都磨得利索多了。

　　不过今天安辰有任务。

　　安辰展颜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呢……您是我师父，带我入行，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着的……”

　　老头：“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儿。”

　　都是明白人都好办了。

　　安辰也懒得废话，挪了挪凳子又凑近一点，低声问：“师父，您和乔格是好朋友？”

　　老头：“算不上好，顶多是半个朋友吧——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安辰：“您知道他来废品站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老头手里的烟一转，终于扭过头看向安辰。

　　安辰被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盯着，心理莫名发毛，语气也有点迟疑：“……怎么了？”

　　老头没开口，半晌，突然问：“江遐跟你说什么了？”

　　安辰：“……”

　　……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很明白的样子？

　　昨天江遐把那张照片给他看过之后，交代给他一个小小的任务——跟老头打听乔格的来历。

　　安辰没有多问，他猜这是什么秘密，江遐不方便告诉他，于是怀着演悬疑片一样的心情来到老头这里，开启了他的特务生涯。

　　不过刚当了半分钟的“明白人”，真相好像又远离他了。

　　安辰有点沮丧，想起昨天江遐叮嘱过他不要把刺青的事情告诉别人，想了想说道：“……是我自己想打听而已，和江遐没关系。”

　　老头似乎不太相信，“你？你打听乔格干什么？”

　　安辰：“我觉得他长得好看。”

　　老头：“……”

　　老头吐了口烟，又“呸”的吐了一口痰。

　　老头：“长得好看……你想跟他生孩子还是干什么？”

　　安辰想用板凳给他开瓢。

　　安辰忍辱负重地咽下这口气，道：“……我就是想了解了解而已，他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老头还是盯着他，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伪，安辰悄悄紧张半晌，机温都开始升高了，老头终于开口说道：“普通仿生人，跟你没什么区别。”

　　安辰忙追问：“他什么时候来长夏的？”

　　老头：“好几年前吧，有8年了。”

　　安辰：“他和邹老板很熟？”

　　“在这帮忙的，熟不熟，你问他俩自己。”

　　“乔格来废品站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不清楚，”老头磕了磕烟灰，带着火星的灰烬在半空飘散开来，“不过听说，他以前出过一场车祸，一车人都死了，他自己也被送进急救室，不知道怎么活下来了。”

　　安辰停顿了一下，“车祸？”

　　老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安辰没时间思考，只好临场发挥考前复习的记忆力，把答案死记硬背下来，问出了最后，也是江遐特别强调的一个问题：

　　“废品站后面的房子这些年有没有翻修过？”

　　安辰其实不太明白江遐为什么很看重这一点，那些房子翻不翻修，和乔格的刺青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得完成任务以便复命，江遐最近一提到乔格就莫名其妙的不友善，问不出来的话，回去又要听什么“你不是很欣赏乔格”之类的发言了。

　　烦死了。

　　“后面的房子？”老头看他一眼，“你说哪些？”

　　安辰：“就是邹老板他们住的那些吧……那些房子有几十年了吧，你见过邹老板请人刷墙补瓦什么的吗？”

　　安辰殷勤地从搁在一旁的烟盒里抽出新的烟递到老头嘴边，等他咬住，然后用手拢着打上火。

　　“真是个好孩子，”老头摸了摸他的头，赞赏道，“以后继续保持。”

　　安辰笑嘻嘻地等他说话，心里想着明天就把这老头的烟没收。

　　老头看着香烟燃了一会儿，等前面的一截都变成灰烬，才从嘴边拿下来，道：“没见过。”

　　安辰：“从来没见过？”

　　老头夹着烟，悠悠说道：“不是，你不是已经有地方住了，你这么到外面乱打听别人家的房子，当心你那个江遐知道之后以为你不要他了——我看你们俩整天如胶似漆的，也不像要掰的样啊。”

　　安辰：“……”

　　安辰抬起手。

　　老头警惕指他：“打人犯法啊我告诉你。”

　　安辰微微一笑：“那杀人犯法吗？”

　　老头：“……”

　　安辰从他嘴里夺下那根烟，扔到地上，狠狠啐了两口，凶神恶煞地拎起板凳走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安辰一边用铁锹铲花圃边上长出来的杂草，一边扶了扶草帽，“他说乔格以前出过车祸，大难不死，后来来了废品站——废品站的房子有没有修过，他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他那眼神有点怪。”

　　江遐：“哪里怪？”

　　安辰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是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不过这只是我的直觉，我也说不清。”

　　江遐没再问这个，点了点头，道：“不是让你多跟他聊一会儿？怎么突然回来了？”

　　而且气哼哼的，一回来就摔摔打打，窝里横得不行。

　　安辰：“……”

　　安辰：“能有什么嘛，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自己想回来，就回来了。”

　　安辰：“哈哈哈哈。”

　　江遐轻轻扶住了额头。

　　到底是什么事呢？

　　＊

　　第二天早上，一份报告发到了江遐邮箱里。

　　——关于废品站后院空闲房屋的调查报告。

　　老头是否知道，或者说有没有隐瞒，并不影响他得知这件事情的真相。

　　小秦顺带打过来一个电话：“殿下，事情查得差不多了，具体细节我发给你了——小秦亲手写的报告——你注意查收。简单来说吧，就是这姓邹的女老板在8年之前接手了这家废品回收站，过了几个月之后，曾经找人修理过后院的房屋，既包括他们老板和员工住着的宿舍，也包括另外没有住人的空闲屋子。我们找到了当时他们请的泥瓦匠，这泥瓦匠说，每个房间他都进去过，整个后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因为有一间屋子屋顶损坏得比较严重，他拍了照片请教其他同行，那照片我也要过来了，你打开邮件就能看见，不过可能用处不大。”

　　江遐一边听他说，早就点开文件看到了那张图片，图里拍的是房间快要塌陷的天花板，但还连带着拍到了一点地面上的东西。

　　小秦还在讲，突然江遐说道：“等等。”

　　小秦知道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打住话头，又听江遐道：“你看那张图片。”

　　小秦依言点开图片，上下端详了一遍，“这图怎么了？这房间空空荡荡的也看不出什么啊……就角落里放了个……”

　　他话音顿住了，眼睛眨了眨，把图片使劲放大，陈旧照片上房屋角落里，那块被防尘布蒙住的东西露出了一个圆滑的边，在光线下反射出灰暗的光泽。

　　“这是什么？”小秦有点发愣，“一个收废品的，在家里弄个半身模特干嘛？”

　　江遐反问：“你怎么知道是半身模特？”

　　那层塑料布很厚，把底下东西的形状掩盖住了，其实不太容易看出来究竟是什么，小秦道：“哦，见多了呗，前段时间我老逛服装商场，对这东西都有阴影了——你看那两边的凸起，那明显是肩膀，上边是头，他头顶露出来一点，我都看见眉毛了。”

　　小秦细细端详片刻，点头道：“是个男模特，而且身材还挺不错的。”

　　江遐：“……”

　　江遐：“你为什么去服装商场？”

　　“呃，”小秦道，“这个嘛，如果你有女朋友，你也会知道的——不过显然你没有。”

　　江遐：“……”

　　小秦笑嘻嘻地说：“而且你以后也没机会了。”

　　江遐沉默半晌，小秦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江遐却突然开口了。

　　江遐：“借你吉言。”

　　小秦：“……”

　　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对双方都危害性极大，小秦重重咳了两声，道：“我刚刚还没说完，乔格的来历，我们也查到了。”

　　小秦：“我们查到的结果，就是——查不到。”

　　“这个人的来历，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