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日]倒流》言峰

3、第 3 章

　　“抱歉，兔美老师昨天发现了一点东西。本来想今早对日向君说的，呼啊……”一边说着，七海千秋一边打了个哈欠。
　　澪田唯吹在把日向创“护送”到他自己的小屋后就回去了，说是不能打扰两人约会。七海千秋在里面坐着，怀里的兔美艰难支撑着七海千秋的重量，防止她真的倒下。
　　日向创倒是有点愧疚，七海千秋这么疲惫，肯定并不是因为在熬夜打游戏，而是因为自己的委托。甚至连兔美都是一副很疲惫不想说话的样子。
　　“谢谢，七海，还有兔美老师。这边的防火墙已经生效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昨天发现了什……”日向创一连串地把问题抛出来，目光碰触到眼睛几乎已经完全闭上的七海千秋时，才略微放缓了语速。“……抱歉。你们都已经很累了，我还……”
　　“……”七海千秋一言不发。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日向创小心翼翼地试探：“……七海？”
　　“……啊！”七海千秋的头以一个令人避之不及的速度砸了下去，正好砸在怀里的兔美头上。两人一个捂着下巴，一个捂着头，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没、没关系啾！作为老师，为学生拼命到这种程度是应该的！”兔美很想跳下来给日向创展示自己有多精神，但是被七海千秋的手臂困住了，只能挥舞着粉白的双臂乱动。
　　“唔、要说的事……那个已经做好了，时间应该是日向君起床之前。但是兔美老师在进行数据连接的时候看了一下日向君的数据。昨晚日向君的虚拟意识体数据有波动，有一瞬间是乱码。还有，这里的所有同学应该都不知道程序的事，程序就是这么设定的。但是唯独日向君知道……是因为昨晚的数据波动吗？”
　　数据波动？再结合昨晚这个时间点，难道说昨晚能完全骗过黑白熊，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演技有多好，而是神座出流真的醒来了一瞬吗？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日向创还不想被当做神座出流。
　　“啊、嗯，”日向创干脆将错就错地认下这件事。面对七海千秋，总有一种想要把所有事和盘托出的冲动。“其实我是经历了一切之后的日向创。我经历过……五场自相残杀，剩下的人活着脱离了程序。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就是回到了过去……对，我回到了昨晚。”
　　“呐，七海，难道这里的程序会无限循环吗？我们会永远的困在这里、哪怕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但其实也没有，一定会回到最开始的那一天，重复着死亡和绝望……”
　　“你说的不对！”七海千秋总是显得困倦的眼神坚定起来，“这个程序的目的是让你们作为希望被更生，不可能重复使用。而且兔美老师已经检查过了，除了黑白熊的入侵和日向君的数据波动，根本没有其他痕迹。日向君能回到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说不定是一个奇迹，是日向君一直以来努力的奖励……我是这么想的。”
　　“七海……”日向创微微移开视线，要是在七海千秋面前哭出来就太没面子了。“我也有要说的事。”
　　日向创从口袋里拿出昨晚从黑白熊那里哄骗到的所谓“收集已死之人意识”的装置，实际上看起来只是一只小瓶，里面目前还是空的。
　　“昨天，我用有关未来的信息骗到了这个。用法可能相当于一个u盘吧？只有有它在，就能在我们脱离、不，打倒黑白熊之后，救回所有已经牺牲的同伴。这个我会之后缝进我的领带里，假如我在那之前死去，七海，这个就拜托你了。”日向创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加上一句，“或者在合适的机会把它留给狛枝。我们三个，至少能有一个活到最后。”
　　如果他回到进入程序之前，从最源头的地方杜绝江之岛盾子的alter ego进入程序就好了，但假如真的回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连“日向创”这个人格都没法保存。
　　日向创对着七海千秋笑了笑，说：“我始终是相信你的，七海。”
　　身上还有打扫的任务，日向创匆匆向七海千秋告了别，就又回到旧馆检查。仓库那里没有电熨斗和桌布，厨房没有铁签，电闸也确实在难以够到的高处。
　　还有洗手间，完好无损……不对，这个也没什么好检查的吧？在心里吐槽自己，日向创无意中看到了洗手池上方的镜子，自己的两只眼睛，确实都是绿色的。
　　日向创下意识地走了进一点，左眼被刺伤的地方几乎已经看不出伤痕，没有一点红色的部分。眼睛的伤怎么想都不会这么快愈合，而且今天早上狛枝凪斗也在说他的左眼是红色，不太对劲。不过今早也没有照镜子，是狛枝凪斗在乱说也说不定。
　　日向创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贴紧镜面，在紧张地检查了自己的眼睛确实很正常之后，这才小小松了口气，手掌撑在镜面上准备离开。
　　就在那一瞬间，快的像脑子里的幻觉，日向创分明从镜子里看到了黑色长发、红色眼睛的自己。不是神座出流，而是那种外貌的……自己。
　　“怎、怎么会……”日向创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一不小心踩在卫生间的门槛，摔倒在地上。日向创不知道这是在预示什么，他脱离程序后的那段时间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谓的“数据波动”……吗？
　　这种事没人可以商谈，日向创只得把一切猜测都归置在心里，继续去检查在他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日向创走到宴会厅铺着桌布的大桌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掀起纯白的桌布——
　　什么都没有。
　　桌子背面没有用荧光胶带贴着的小刀，日向创仔细看了看，连胶痕都没有，确实没有东西在这里贴过。日向创正打算钻进去再仔细看看，却有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不愧是日向君，连桌子下面也要仔细清洁。仓库的杂物已经多到快要破门而出了哦？”
　　“……没办法的吧，只打扫宴会厅就已经很忙了。”日向创干脆站起来，比起检查看上去只是有点奇怪还暂时找不到源头的桌子，不如好好监视狛枝凪斗。仓库的杂物是日向创故意那么堆放的，可疑的电熨斗、卡式炉、桌布等物品都被堆在了杂物深处，危险品的铁签则是被日向创挖了个坑埋在地下。
　　“给，”狛枝凪斗递过来一个绿绿的圆圆的东西，“辛苦了，这是超市里的草饼，日向君喜欢这个对吧？”
　　“啊……”日向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近他一直在为即将到来的自相残杀做准备，连去超市拿点喜欢的零食都没空闲。更何况这个草饼还是那个狛枝凪斗给的，日向创既不想回绝狛枝凪斗的好意，又带点奇怪的恐惧，不那么想吃这个草饼。
　　“怎么了，日向君？啊，难道说日向君喜欢的只是超高校级的厨师做的草饼吗？抱歉，我这种人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但是现在花村君看起来也在忙，去拜托他会不会有点添麻烦……”
　　“好了好了，停。也没有不喜欢……最近都没吃了，谢谢。”看来今天这个草饼是非吃不可了，日向创知道狛枝凪斗倒也不会在草饼里下毒，只是这真的有点怪怪的。
　　十神白夜已经开始站在门口充当搜查人员了，日向创和狛枝凪斗也不可避免地被检查了一番。大家渐渐都到齐了，按照十神白夜的分配，有人去守着没收来的危险品，有人在外面防止黑白熊突然进来捣乱。
　　日向创知道这一次的重点在于十神白夜、花村辉辉和狛枝凪斗这三个人，尤其狛枝凪斗最需要防范，干脆一直站在狛枝凪斗身旁看着他。
　　“日向君真的很饿啊……不去找女孩子聊天吗？”狛枝凪斗端着自己没装多少东西的盘子，有意无意地试图支开正在埋头苦吃的日向创。
　　“唔……也不是很饿，超高校级的厨师做的饭，喜欢也正常吧？”而且过了这一顿有可能就吃不上了。即使觉得自己已经把危险排除在外了，日向创也不敢肯定狛枝凪斗会不会再做点别的。
　　“你也多吃一点，给。”日向创帮狛枝凪斗拿了点食物，这家伙比较偏好西式的食物，但这里没有，而且怎么说也是超高校级的厨师的才能的体现，就算真的不喜欢，狛枝凪斗那家伙也会一点不剩地吃下去。
　　说起来好像这家伙不挑食啊……还是因为以前的经历没有什么挑食的余地？日向创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美味的食物上，懒得去想狛枝凪斗到底挑不挑食。日向创顺便把十神白夜装夜视仪的手提箱挪了挪，后者在大吃大喝，似乎没有察觉。
　　正在宴会气氛最热烈的时刻，“啪”地一声，整个旧馆陷入一片漆黑。日向创暗道不好，顾不得手里的盘子，他记得台灯的电线就在旁边，摸索着向桌子前进。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前方应该是除了狛枝凪斗什么都没有的。
　　“好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日向创的脚被线缠住了，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但是已经没时间了，日向创扯了几下，把插头那边拽了下来，还没站起来重新向前走，鼻子就先于理智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手上似乎摸到了什么温热的、黏糊糊的东西。还没等日向创反应过来，旧馆的灯亮了。
　　日向创的脚上缠着电线，双手全是鲜血，手提箱上面似乎有个脚印。还有……逐渐流着鲜血的，桌布的下面。
　　不知道是谁掀开了桌布，狛枝凪斗倒在桌下，腹部插着一把小刀，上面全是血迹。令人不快的黑白熊的声音响起，日向创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