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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皮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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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十年,人间正值一副好光景的时候,这样的平和已经维持了一百多年,在一百多年前,在仙魔大战中,各大仙门正派携手打败了魔族,这才阻止了人间生灵涂炭的发生,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平静。
而现如今,各个仙派在人间广收弟子,传授基本的仙法,以防魔族再犯,当然其中不乏一些骨骼惊奇,天资聪慧的弟子最后进入仙门,渴求修仙问道。
林奇便是那其中之一,这几日他刚通过选拔,获得唯一进剑修派的机会,正在快马加鞭地前往仙门的路上,但可惜,中间还是遇到点了麻烦。
“姑娘,我实在有急事要做,这些钱你拿着去前方的驿站好生修养,剩下的也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林奇看着眼前的这位姑娘低头不语,随即有了哭泣的喘息声,更不用说她的眉眼如此地像他的故人,这让林奇的内心不自然地动荡了起来。
而那姑娘的两只手臂又磨伤地太过瘆人,身体不停地发抖,一阵阵的吸气声让林奇更是愧疚万分。
“这马不知怎的突然发狂,现在还撞伤了人,实在是抱歉,不然我今晚与姑娘一同住在驿站,等明日好些了我再离开罢。”
听到这话,那姑娘才停止了哭泣声,怯怯地应了声好,声音中还带着些欣喜。而林奇只好推迟前往的时日,用飞鸽传书给仙门,说明其中的原因。
夜晚,那姑娘已经睡下,林奇看着这让他有些出神的脸庞,心中的那股内疚又一次地袭来。于是,他晚上熬了些药,想着明天走时就送给她罢。
在后屋里,经过几个时辰的熬药后已经到深夜,林奇也感到疲惫,准备回屋歇息。当他路过马厩时,看着先前发狂的马如今却安静地出奇,有些不解这些马儿白日里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可当进到客房内,他发现今日的身子疲倦得太快了,大概是熬药太久,于是没一会他来到床沿处躺倒下,沉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
等林奇再醒来时,入眼的是昨日受伤的姑娘,喊着他的名字,皱着眉询问他的情况。
他刚想说着无妨,却感觉到了不对劲,全身筋骨疏散,好像少了些什么,而正当他想运功时,那位姑娘盯着的他的目光却过分地灼热,让人难以忽视。
林奇抬眼对上那双眼睛,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一阵奇怪的陌生与不安,但仅一瞬间,那姑娘又变回那怯怯的样子,低着眉不敢与人对视。
“大概是我想多了……”林奇这么想着,但依旧觉得感到不对劲,便想在运功时支开她,于是说道,
“昨晚我给姑娘熬了些药,那些药你现在便可以去厨房拿了,今早还多谢姑娘来喊醒我了。”
说罢,林奇突然发觉到是那里奇怪了,他昨日分明没向她介绍自己的姓名,而今早她又如何会知晓。
等林奇反应过来,一把红色匕首却猛地捅进他的腹部,大量的鲜血顷刻便开始溢出。
他想运功迅速反击,却意识自己的体内已经空空如也。
竟然有人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就摧毁了别人的丹心,林奇立马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仙门正派的道法。而那把匕首带有毒药,已经在身体里慢慢地开始发作。
当林奇最后看向昨日双臂伤痕累累,那个让他倍感熟悉又陌生的姑娘时,她那攥着刀的手即使是发着抖却依旧充满了力量。而那个过分炽热的眼神却是盯着猎物时——期待的目光。
随后,等差不多的时候,囡曦又一刀直直地捅向心脏处,而林奇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百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仙门正派还是这么单纯。”囡曦暗想到,紧接着她准备起来,把房门严实,开始制作一副皮囊。
几个钟头过去,在打开门时,囡曦俨然成了一副林奇的模样——果然用真皮伪装的样子简直是毫无破绽。
在“林奇”准备离开驿站时,怀里抱着的是昨日的“姑娘”,驿站小二突然喊住了他,
“仙君昨天熬的药还在厨房,不带在路上吗?”“我现在可以给您拿来。”
囡曦以为还有什么事,结果却问的是药草。她并没太多反应,冷冷地说到,“那药不用了,这位姑娘现在大致无妨。”
小二心想,熬了一晚上的药说不要就不要,真是奇怪,但对上剑修也不敢多嘴,便只好作罢。他给“林奇”牵着马到一旁,不一会,“林奇”便带着姑娘奔驰而去。
一路上,囡曦的双臂依旧隐隐作痛,即使换了副皮囊,但受伤却难以修复,这人的皮囊她算是第一次如此完完全全地伪装,现在还不能够彻底适应,而即使多施加了些法术,伤口在皮囊之下好得依旧更慢。
囡曦先前使用大多幻术,而这人的皮囊虽然能够万无一失,但受伤时却是加倍的累赘。
她心想,等日后到了仙门,一定要弄些药草来,以备万一。而在驿站时,虽然林奇熬制的汤药不错,但她却还从来没有接受来自猎物怜悯的这种习惯。
等到了路途中的河岸边,囡曦便把那一直环绕着的尸体抛弃在了河里,不久随着河水流远。
或许在几刻钟前,那具尸体还能靠着囡曦的傀儡术有点活人的样子,而现在,大概已经在河底开始发臭了。
囡曦打算收拾收拾再赶路,于是用河水洗去了身上带有着的腐朽气味,也顺带洗去一路上的尘土。
当用双手捧起水冲洗脸庞时,囡曦看着河水上倒映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发现倒确是符合仙门正派的标准,但就是可惜——这副好皮囊下是个杀人无数的妖孽。
囡曦看了一会也没再感兴趣。皮囊丑陋与否,也不过都只是副皮囊,可能就是伪装起来让她有些麻烦。
几日后,“林奇”已经来到剑修派报道,正式成为了门下弟子。平日里冷清的剑派在那天却有些太过热闹,囡曦一打听,原来是剑修派二师兄出关的日子,所有的师兄师弟都可以上擂台与之较量。
这是剑修派的传统,为的就是让大伙看看闭关后的到底长进了多少,这时候大家都感觉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早在魔域,囡曦就听闻剑修派一共两位亲传弟子,大师兄为人正直,处事温润,以后的剑修派大概是他来执掌,而二师兄性格冷淡,痴心剑道,年年闭关修炼,门下弟子都默认他日后定会修仙问道。
囡曦看着如此多弟子,她内心嘲讽道,“求仙问道如此多人追捧,而那些个魔域魔主竟然还是个个老不死的。”于是,她又来到擂台旁,想亲眼看看这剑修派的本领到底如何。
当沉夜提剑上擂台时,他身着一身白衣,出手的一招一式都能将人逼入险境当中,风迎上他的剑锋怕不是都要划出一道口子来。
弟子都知道这二师兄的面庞清冷,性子冷淡,但没成想剑术却是如此让人胆战心惊。
从沉夜上场起,囡曦便注意到他,之后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看到他如今这幅面庞,与印象中那时却并无太大出入,这不免让她有些兴奋了。而眼神也正如先前看着林奇那般——期待猎物的目光。
但大概又会更甚。毕竟对于囡曦来说,相依为命的猎物逃走了这么久,而自己却成为残忍的猎手。
这只让囡曦期待着有一天他被猎杀时的快意,而最好,她能够亲自体验。
她难以控制地想,“这皮囊当真从那时便看着就好,现在更好看了。要是哪天能扒下来…放在柜子里一直观赏……”
“那大概是最快意的事不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副皮囊却依旧是囡曦这世上最感兴趣的皮囊。